第16章 失踪报道

    一个男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夜晚的街头。

    和螺旋都市中心以及上层区域不同的是，它的周边地带并没有完善周全的都市规划，完全是一种野蛮生长的状态。它们等待着都市的壮大，将它们吞入其中，好重新改造。而今天此地等来了一个误入此地的男人。

    路边的凸面广角镜映照出刚好路过的男人，一张毫无特点的中年男性面孔，鼻梁上挂着一副方框眼镜，身上商务用的西装污迹斑斑，袖子的领口还裂开了，俨然是刚从臭水沟里翻出来的样子。

    他的眼中毫无生机，走路的姿态摇摇晃晃，像是一个刚喝醉的人，但是脸上毫无醉意。凡是和碰上的路人都会避之不及，用不同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男人，他们的想法殊途同归，便是这个男人真落魄。

    男人忽然和一个路边刚下班的白领对上眼神，尽管对方很快就转移了视线，但男人是不会漏掉那瞬间白领眼中轻视。

    “你什么意思！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男人暴起想要抓住对方，那副恶鬼模样彷佛要生吞了对方。面对这个飞来横祸白领慌忙招架，在这种情形中白领首先想到了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进行反击，于是白领从口中吐出一团绿色液体糊了男人一脸。

    被绿色粘液剥夺了视线的男人扑空摔在了坚实的地面，他原本还打算扯掉这些脏东西然后再狠狠教训对面一顿，可接下来脸部感受到的灼烧感痛得他趴在地上大喊大叫。

    “搞什么鬼，吓死我了。”

    逃过一劫的白领试着深呼吸平复心情，白领从小就因为这个能力被人取了个不好听的蔑称，现在却还不得不使用它来自卫，对方还是个半死不活的精神病。

    见对方趴在地上不再具有威胁自己的能力，积累了不少怨气的白领来到男人身边抬起脚用力踩在他身上。将生命践踏在脚下，这给予了白领从未体验过的畅快感。

    “该死的东西！我踹死你丫的！”说着白领使劲往男人腹部踹上几脚，直到周围有车辆停下他才肯罢休。

    只要没死就行，反正已经拿男人出气了。害怕惹事的白领丢下男人迅速从现场离开。

    神志不清的男人匍匐在地面，他不断在地面摸索着，似乎是想要捡起眼镜，殊不知他以为丢掉的眼镜此时正因为白领吐出的酸液融化，变成了一滩塑胶黏在了他的皮肤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男人不停在心中问自己。

    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男人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从事着一份体面的工作，住在上层的他本该过上幸福的生活才对，为什么男人会沦落到了这种境地。

    男人逐渐回想起来，自己在那天做出的决定。

    某一天，一个许久未见的同学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说是来叙旧，男人是个念旧的人，想也没想便将对方请入家中。

    再会的酒桌上同学向自己指出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同学表示自己正在创业，他发现了某个行业有庞大的市场需求且几乎没人踏足其中，而同学想要开一家公司成为该行业的领头人。

    男人起初没在意，但架不住对方热情，受邀前往对方的公司参观。在那里他看到了初具规模的企业，员工热情有干劲，工作订单没断过，男人这的确是家不错的公司。

    同学告诉男人需要一个合伙人来扩大公司规模，现在正愁找不到人，只要几百万元便能拥有公司一半的股权，听到这个条件男人心动了。

    咨询过几家法律公司，确认风险极小的男人决定入伙。但男人手头上没有几百万的现金，所以他将自己在都市上层的房子抵押换成了现金，勉强筹齐了这笔钱。

    双方签订合同，男人拥有了一家企业的一半股权。

    正当他踌躇满志，晚上做梦幻想着自己成为都市有名的企业家的这个时候，第二天他接到了都市警备团的通知。

    男人被告知自己的同学借着购买设备的名目挪用了大笔资金，现他人已经逃往了未知域，那里是警备团无法触及的区域，钱几乎是要不回来了。

    资金链断裂的公司宣告破产，虽然男人不用背负公司破产产生的债务，但他自己因为抵押房子记下了一笔不菲的欠款。

    简单来说，男人在一夜间个人破产了。

    之后，男人的家被法院收回，可男人一家仍旧死皮赖脸地住在里面，于是他们一家几乎每天都会被人骚扰让他们赶紧从里面滚出去。

    门被人涂上油漆，上面写满了污言秽语，男人是住在高档公寓里的，发生了这种自然是没法瞒住。很快男人的事情扩散开来，公司在得知了这件事后落井下石将他开除，他就这样被人责令收拾东西从自己坐了十几年的办公室里搬出去。

    当他抱着箱子回到家里时，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在收拾东西想要带女儿离开。显然妻子并不希望他现在回来，抱着女儿用害怕的眼神看着男人，不过那会男人的教养还没完全消磨殆尽，从门口让开放妻女离开自己身边，此时的他已是孤身一人。

    他辗转去过很多地方，在不同的地方打工，抱着一丝希望活着，想要用自己在大企业工作的经验谋生。可他发现自己新找的工作和管理根本搭不上关系，没有人愿意要一个连房子都没有的家伙来管理自己的公司。

    最后，在一家夜店当黑工时因为搞砸了事情被老板派人揍了一顿从店里丢了出去。

    再后来，再后来，男人走到了这里。

    男人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末路了，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兴许自己睡一觉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男人真切地向全能祈祷。

    “发现目标，正在回收。”

    男人忽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浮在半空，不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一群陌生人拖着走。

    一辆黑色面包车，这就是男人最后睁眼看到的事物。

    都市的夜晚，接走了一个可怜的都市人。

    第二天，在螺旋都市第13区某处旧公寓的高层一间廉价租房里，逼仄的卧室中破旧电视机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从都市警备团处获知，有一名男子在靠近下层的区域下落不明，这已经是本月第7起失踪案，警备团正在全力调查本案件。请市民们注意不要靠近都市边缘区域，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而在电视机的对面床沿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埃利亚斯听着失踪案的报道，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