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爱美人不要江山

    安文回到家，在楼下看见苏青匆匆下楼，安文问：怎么呢，苏青用浓重的民勤口音说：我妈病了，血压高到两百，人晕倒了。安文看见苏青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很紧张的样子，心想她这一着急也血压飚高了，他说：你别开车了，我送你过去。

    安文本想舒舒服服在地下室睡一觉，起来后去公司，他和两个股东约好，今天下午在公司里碰头的。现在看来也顾不上了，先去医院看看再说。

    苏青的爸妈几年前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老小区买了一套房子，一楼带20平米后花园，房子不大两室两厅，安文本想让他们在自己开发的楼盘选一个一楼，可是两个老人觉得安文建的房子离市区太远，出入不方便，附近也没有医院，菜市场。当时安文也不再坚持，苏青陪着看了半个月的房子才定了下来。

    年纪大了，对于住房唯一的要求就是方便菜市场买菜，方便病了去医院。安文事后也理解他们。

    没多久安文开车到苏青爸妈住的小区，这是位于市中心的老小区，低矮的楼房，普遍三层高，一楼基本带个小院子，楼上的住户统统把阳台扩建出来一尺多宽，材料颜色不统一，参差不齐。看着就感觉是脏乱差的典型。电线在楼房后面的墙上，乱七八糟缠绕在一起，楼房的正面向北，随意从楼顶甩下来的太阳能上水管道和热水管子，风一吹荡漾在窗户，阳台玻璃外面，如此破旧。

    安文在想他如果资金允许，一定拆了这里，重起高楼。

    安文不喜欢破旧的东西，就好比人没有生机，自带腐朽灭亡的气息，他喜欢人有精气神儿，干净洒脱，永远充满活力，朝气蓬勃，像晨起的太阳。每当看见这样的人，和郁郁葱葱繁茂植被都让他好心情一整天，自己也被感染的年轻了许多。即便现在的安文并不老，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中年男人，不油腻，没有大肚腩，走路带风，自带光韵。

    刚到苏青父母家楼下，就看见苏青爸爸佝偻着脊背，推着简易的折叠椅，苏青妈妈在折叠椅上坐着，歪着头，头上带着一顶白色的棉布遮阳帽，帽檐盖着大半个脸，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安文不喜欢丈母娘，每次见面都让安文觉得他丈母娘鬼鬼祟祟的不大方，安文不是小气的人，丈母娘拿家里的吃的喝的，安文都不拦着，也不会不舍得，大大方方拿就行，安文不缺这些，也不稀罕。可就丈母娘偷偷摸摸的，这样把安文看扁了，看低了。所以安文一直讨厌那股子劲，每次都让安文不舒服。

    如今看着她小小的躯体蜷曲在折叠简易的轮椅里面，闭着双眼，歪斜着脑袋，整张脸被帽檐挡住一大半，看不清面部表情。

    安文和苏青下车，两人把老人扶到车跟前，搀扶着老人上车，苏青爸爸也跟着坐到车后座上，安文又把折叠椅搬到后备箱里，开车往市中心医院。

    到医院安文搬出来折叠轮椅，把老人扶下车，搀扶着坐在轮椅上，看着瘦弱的丈母娘安文心生恻隐，觉得面前的老太太也不那么讨厌了，人到这个年纪，无论曾经多么可怖可恶都应该得到谅解的。

    在姑娘萌萌刚上小学的时候，苏青上班，安文一天到晚在路上，顾不上接送孩子，那个时候都是丈母娘帮着照顾，记得有一年的冬天，丈母娘看见安文家里的床上铺的都是太空棉芯的褥子，不保暖，不服叠，早上起床褥子，床单就都一团一团，皱皱巴巴的。

    丈母娘一天不吃不喝缝了三床被褥，眼睛近视，缝被褥的时候需要半趴在木地板上，直到晚上缝好，腰痛的直不起来了。

    安文回家到，躺在蓬松温暖的新棉花被褥里面，幸福感油然而生，觉得一天的劳累，和疼痛难忍的痔疮都缓和下来，很快进入梦乡。

    为此丈母娘却腰痛了好几天，那个时候安文心里充满感激，直到后来，好像一切都变了味儿，安文有钱了，丈母娘也开始贪婪了。

    苏明买房，丈母娘买房都是借口安文建的房子太偏，不考虑，可要安文苏青出钱，说是借，可安文知道，往往是有去无回的。

    渐渐的安文的心脏和眼睛在面对丈母娘一家时，似乎有一层薄雾笼罩，有了隔膜。

    安文他们推车把丈母娘送到急症室，急诊科大夫简单量了血压，听了心率就说：安排住院吧，住院后慢慢检查。大夫给住院部打电话，那边没有床位，需要等第二天才有床位腾出来。

    安文这才想起，市二医院有认识的大夫，走出急诊室连忙打电话，那边几分钟后回电话床位已经安排好，单人间，把病人带过去就好。

    出门的时候，安文有点着急，再加上胡思乱想一阵子，想着去就近的医院，谁知道这里没有床位，白跑了一趟，苏青在旁边一阵埋怨，安文也不接茬，一言不发。他知道苏青着急，无论安文说怎么，都免不了争吵。

    安文和苏青又推着老人走出急症室，苏青她爸一路跟着，老人脸颊上都是汗珠，担心老伴的病情，也来来回回走路有点体力不支，安文让苏青他们在急症室门口等着，自己跑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到了市二院，很顺利的住进病房，随即安排做各项检查，就等几个小时后出结果了，老人一直头晕，恶心，不想进食。

    安文看着把一切安排妥当，给苏青交代一下，就离开了，回头又说：我尽量晚饭时间赶回来，有事情打电话。

    安文驱车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距离约好的时间迟到半个小时。等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邱总，赵总两位老哥已经都在喝茶了。

    邱总，五十多岁，个子不高，头发有点自来卷，微胖，长脸，左看右看咋看都像冬瓜，身形也像。人还好色，好酒，却从来不和女人谈感情，他的女人也都是ktv里面或者那个隐秘圈子里的，偶尔有新面孔，邱总总是不吝啬自己的钱包和身体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荷尔蒙。

    安文第一次见到邱总是在一个饭局上，那个时候邱总有着上亿的身家，以安文的实力他当时是上不了桌面的，别说打牌了，连上桌面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安文为人真诚谦和，深得一位如今已经退休老干部的喜爱，搭线认识了邱总。

    当时安文主业是运输，副业放高利贷。在业内也颇有名气，每隔一段时间，大切诺基丰田霸道就穿梭在沙漠深处，那里手机没有信号，几台小型发电机，可供二三十人吃三五天的食物，搭个简易帐篷，赌局就开始了，内蒙的，金昌的，还有一些南方扁头，走出帐篷，出了沙漠，个个人五人六的老板，可只要集聚在一起赌钱，人性的贪婪和欲望如同恶魔一样吞噬着他们理智和自持。

    安文雇了七八个身强力壮兄弟，两辆白色越野，停在帐篷外面，就等大冤种输急眼了找安稳拿钱。十万借条，出八万，期限一个月。不怕你跑，不怕你不认。

    那次饭局上，安文坐在邱总斜对面，看着这个油腻小眼睛脸长的像冬瓜的男人，因为有钱却能让他权重望崇。

    那次饭局上，邱总讲了他还在一个国有企业做经理的时候，刚四十岁，有几个福建龙岩人想承包一个项目，约他喝酒吃饭唱歌，最后把他灌醉，在ktv旁边宾馆给他开了房间，他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醒来酒醒了一大半，正想着这是哪里时，房间门被打开了，他们送来一个美女。

    他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种阴招都用上了，他下定决心不能上当，说不定房间有摄像头，拍上一段视频，从此他就被牵着鼻子走。他笑完，朝女人喊：赶紧出去，去跟他们说我不吃这一套。可是女人不听他的，进门就脱衣服，腰细，屁股大，两个小乳房一晃一晃的，小腹上面是一朵粉色的莲花，肚脐上镶钻闪闪发光，我还没碰她，还想着怎么给她把衣服穿上，给推出门外去，结果她自己躺床上了，娇喘着胸部起伏，这种情形，我咋办，只能要美人不要江山了，老子先干了她，在回去辞职，就这样邱总下海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安文是真的开始佩服邱总了，包括安文后期对待女人的态度，也多多少少在后来的共事相处中受到邱总的影响。

    邱总对于女人感觉好的，光顾多次，或者多年，不好的一次后再不见，他说他爱他们每一个，他也向往自己是段王爷，到处留后，自己的将来儿孙满天下，安文打趣说：你这是断你儿子的后尘，别每谈一次恋爱， 都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您还是不要儿孙满天下了。

    邱总的歪理邪说也总是一套又一套，记得一次几杯酒下肚，邱总豪放了，说：外面睡女人，那是性情使然，就是一时冲动贪玩，随即的如同贪玩打牌一样，有着不确定性的因素，睡完各回各家，谁也不影响谁，第二天起来，你是你，他是他，不搭噶的。如果婚外谈感情就不这么地道了，那是不讲武德，那是有预谋的，是欺骗，是不忠诚，是出轨啊！

    邱总外面如何花，如何风骚，家里怕老婆，老婆最大。这点和安文相似，只是安文心底不是怕苏青，只是不想听见苏青唠叨，也不想听家长里短的车轱辘话，反反复复，也不想伤害苏青，他就躲着，躲在卧室，要不就躲远一点，出门找个离市区远一点的宾馆，开房睡觉。

    安文走进去，笑嘻嘻的说：邱总，赵总吉祥啊。邱总看着安文穿着藕粉色v领t恤打趣笑着说：你小子这是要做新郎吗？三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安文走到办公桌后面，从里里面抽屉取出两盒精心准备的蒙特古巴20支装的雪茄，一支近百美元。

    安文把雪茄推到两位老总面前说：好久不见了，孝敬老哥们的。

    安文本来打算说自己撤股的事情，可看到两位老总，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有红过脸，在生意上教会了安文很多，起初安文除了有几百万现金，什么都没有，他能够在民勤修一整条街的街面房，能够进入这个行业，多亏在做的他们，安文一想如果撤资，这样做下来吃饭抽雪茄的机会恐怕越来越少了。突然他所有决定就说不出口了，安文说：好久不见了，想你们啊。

    邱总和赵总，都有自己的实业，赵总做墙体保温材料，邱总有好几个商混站，只有安文目前指望着卖房子赚钱了，对于他们两位，即便一年卖不出去一套房子，不会影响什么的。而安文不是，他是大股东一个人占比50以上，那也是他的全部了。

    银行贷款几千万，他持股多，负债率也相对会高，所以他不得不想出路，房子的想办法促销了。

    邱总看出来安文的顾虑，笑着说：合作了这多年了，有事情但说无妨啊。

    随即安文分析了市场情况，以及现在的困境，外围的各方面的不利因素，自己有哪些优势，有什么可利用资源等。

    三个人深入交流以后，邱总说：那就促销，送装修，送车位，免物业几年，降低首付，老客户带进客户优惠，增加广告投放，抖音快手同时起，不好卖的楼层直接特价。安文听了，瞬间茅塞顿开，站起身来说：姜还是老蜡啊。

    所有的促销活动，安文不是没有想过，合伙生意，任何决定都得三人碰头才行，压低利润促销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

    本想通知销售部，策划部到会议室开会，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看来开会是来不及了，他还得去一趟医院。

    安文起身给苏青打电话，苏青说：检查结果出来了，无大碍，年纪大了老两口在家里吵架上头了。这也是苏青后来听他爸说的，吵着架就晕倒了，一测血压高到200。安文说：那就住院调理一段时间，再做一下别的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你们晚饭怎么吃。

    苏青说：医院有地下一层有食堂的，什么都有，你不管了。

    打完电话，安文回到办公室，叫两位老总去羊肉街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