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偷窥

    安文见到兰宝时觉得：这个女人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有一种神经质的美，目睹了她一次又一次和不同人打电话，在窗户边上走来走去，或者直接坐到地上，边打电话边压腿，一切都习惯随性而为。除了这些又说不清楚具体哪里不一样了，是她疯疯癫癫，还是不化妆素颜，或者见识了兰宝工作时候也有认真忘我的精神，总之安文就是觉得兰宝不俗气，很特别，虽然谈不上漂亮。

    安文开始又渴望女人呢，或者说的具体一点，他渴望兰宝这样的女人，迷一样，与众不同。不说客套话直来直去，又很有质感的样子。

    安文被一个朋友约去家里聚餐，进门一瞬间浑身汗毛炸起，头皮发麻，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瞬间想起来对方是谁，再看见背影像是遇见鬼一样。

    原来给朋友家帮忙做饭的女人是安文曾经睡过几次的，安文不清楚这个女人和朋友什么关系，也不清楚朋友是不是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有一腿过。安文瞬间没有心情了，还担心饭里下毒，或者被那女人当场拆穿，要知道自从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安文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后，这是第一次遇见。安文想起对方因为过瘦导致泄气气球一样软哒哒空空如也的胸，觉得有点浑身不自在，如鲠在喉，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金昌不大过于发春，总会有雷区。可安文怎么也想不通会是这样遇见。既来之则安之，安文心想这个时代的男人谁还没有睡过几个女人，说破了承认罢了，不说破大家装个不认识。

    不曾想出来混的，都懂得行规，那个女人反而表现的游刃有余镇定自若，一副初次见面多多关照的姿态，安文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最初也不过是寂寞互相安慰罢了，被纠缠不清安文就有点想逃，安文还记得对方说过没有安文，像天塌了。其实安文心里明白的很，成年人也不见得没有谁就活不下去。什么爱他安文，安文最清楚那都是狗屁话，如果他不是房地产老总的身份，不是开着豪车，你给我爱一个试试。

    出来混何必演戏，安文最反感的就是动不动把爱挂在嘴上，然而女人天生很擅长跟有钱人谈爱，和没钱人谈钱，明明是赤裸裸的真实，却要掩饰，以爱的名义对钱财的另一种索取。

    这么多年安文阅人无数，懂得什么是逢场作戏，什么是真情实意。再说了，安文并不想和谁来一次生死之恋，轰轰烈烈的寻死觅活，也没有时间和耐心品尝爱情滋味，他只相信，有感觉就睡觉，没感觉各自安好，别说太多没用的废话。他也过了那个为爱要死要活年纪了，早就懂得适可而止孰轻孰重。

    不相信爱情的安文总觉得自己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他能控制性爱时间一样，并以此为荣。可事情往往是高估了自己，安文不停的刷快手，每刷到一个同城女人他就莫名其妙想起兰宝，想起兰宝噗灵噗灵的长睫毛，闪的他内心痒痒。

    安文在饭局开始前借故离开了，他还真担心那个女人下药，记得他把对方拉黑后，在拦截信息里面对方发来的恐吓信息：千万别让我再遇见你，有你好看。不能爱，不联系了就得是这样的，仇人一般。安文越想越觉得不能待太久，一来怕尴尬被别人怀疑，二来真心不想给对方任何希望，不想有任何瓜葛，三来还真怕下毒，女人心海底针，万一想不通再拿着菜刀杀出来，那可不是他招架的住的。

    离开朋友家后安文却一直想着兰宝，心想兰宝如如果能和他会有点什么，会不会将来记恨他。安文就这样开始幻想和兰宝发生点什么，安心深信一直渴望的，终究会发生，这是安文多次验证过的，从来都不怀疑心想事成这个成语。他无论工作还是外遇，只要他想他渴望的总能达成，令自己满意。

    莫名其妙安文又跑到三馆偷窥兰宝，会议室空荡荡的，只能听见兰宝说话声，以及回荡着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敦厚声响。没多久不讲电话了，看见兰宝从酒红色厚重窗帘后面窜出来，嘴里却嘟囔着粗话。

    兰宝一直在会议室走来走去，或者偶尔蹲下来半闭着眼睛瞄一下，看看桌子，椅子有没有对齐，之后站起来走过去矫正桌椅。

    嘴里不停唱着<光年之外>这首歌的高潮部分：缘分让我们相遇乱世以外，命运却要我们危难中相爱；也许未来遥远在光年之外；我愿守候未知里为你等待。就那么两句却跑调的两头驴都拽不回来。听到对方唱不上去在那里咳嗽不止，安文偷偷的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文电话震动，他这才才迅速离开。这些举动对于安文来说是不正常的，安文也不知道为何短短一个礼拜，他却等的有点焦躁，在心里把历年来每一个可记得的女人搜罗出来跟兰宝比，好像没有一个能像兰宝的。

    安文逐渐意识到他想兰宝的次数越来越多，心情不爽了，觉得不应该这样，太不像自己了

    安文开始主动约生意上的兄弟们喝茶心想多多和别人见面，只要有局，把时间占用着，就会不胡思乱想，他害怕这个年龄失控，也害怕扑空。约来的兄弟都是曾经替他看场子放账的，对安文亲的如同自己亲哥，哥长哥短叫不停。安文感概万千，几年不见事情变化挺大，听几个兄弟说金昌几个混出点名堂的二球都进去了。

    安文在想如果当初他不转型，或许现在进去的二球会有他自己，虽然他现在被困住了，但是总觉得賺良心钱，晚上能睡得着。

    混好了的都是大哥，混的不好或者进去了就是二球。听着曾经跟着他安文的兄弟这样定义别人，内心还是有些许寒意。人不管以什么为生，都很不易，大多数也是迫不得已。曾经都是吃这口饭的，没有谁比谁就更精明能干，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偏偏撞在风口刀尖上了。

    人最擅长的劣根性就是落井下石，在你风生水起时，到处都是奉承话，亲兄弟。落马了，处处有想给你一脚之人，善良从来都不是人的本性。也不会有人心甘情愿去见证你过得好而不默默下决心，有一天超越你，再践踏几下的。

    安文深知人性的灰暗面，所以向来都是给别人留有余地。生意场上，安文也算得上德高望重，虽然有点小好色，但也是有约束懂得克制。

    曾经有人给安文掏钱找女人，个个如花似玉，小小年纪。同房过夜后，安文居然也能做到光聊天不碰对方，后来还被那小姑娘说他安文不行了，阳痿之类。安文一笑而过，安文觉得不管做什么，都得有自己应该坚持的底线，如同找女人绝不找太小的，也不会找专门提供特殊服务的女人。

    所以说人可以乱，但得有起码坚持和底线。不然枉为人。

    他安文有洁癖，也体现在性洁癖上，安文说他找的都是良家妇女。后来的后来兰宝这样反驳安文：能上你车的，进你房的就不可能是良家妇女，我也不例外。安文想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车停在家门口，安文不想上楼。安文害怕听见苏青没完没了的抱怨，不是抱怨菜价又涨了就是抱怨同事某某家又发请帖吃酒席。或者抱怨孩子学习差，别人家某某又进步了多少名。也害怕听见姑娘考试成绩，不问吧，苏青怪安文对姑娘不闻不问，问吧，姑娘那成绩真叫人炸毛。闭着眼睛丟纸团猜估计都比他姑娘考得好，安文想天天补课，就这成绩，老师也好意思月月要补课费，不觉得臊得慌。

    安文对付过很多难搞的人，从来没有像对付老婆孩子费劲过，老婆爱唠叨爱抱怨还不讲理，他一说对方就关起门来睡觉，不说对方又唠叨没完。对于姑娘，他真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面对警察，法官，小偷，地痞流氓他安文没有怕过任何人，只有自己觉得是对的，他寸步不让的坚持自己，而对姑娘老婆他是没有原则，一退再退，退到最后连家都不想回了。

    姑娘除了成绩差，别的都挺好，安文带姑娘外面吃饭，总是拽着他的胳膊，撒娇卖萌说笑话哄他开心，他始终觉得姑娘是在他面前一直拒绝独立长大，永远都是安文心头宝贝。面对苏青也会顶嘴或者把门摔的震天响以表示不满。

    面对苏青没完没了念经一样的絮叨，安文想孩子抗压能力比他强多了，真是难为姑娘了。哎，她那是无处可逃啊。

    安文刷快手刷的无聊，所有视频最后都是一句：老铁，双击加关注。起初安文还是快手小白，每看一个视频都双击关注，可后来觉得太累，被索要的累。

    刷不动了，点开微信翻来翻去，找不到一个可以聊天的。突然看见兰宝微信名：抵死缠绵。安文点开聊天界面，良久什么也没说，又点开兰宝朋友圈，里面只是三天可见，再无其它，空荡荡的。

    微信是个很神奇的发明，有了微信，男女之间的暧昧越来越频繁。很多话当面不能说，不可说，不敢说。微信上可以说，可以表达，表白。两个人面对面无话可说，微信上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有说不完的话题。

    不久将来，微信成了兰宝安文之间情感上的桥梁。他们都觉得没有微信，他们之间不会有那么多后来。

    安文看见家里灯灭了，自言自语道：上楼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