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卑鄙老板

    铁城第二人民医院，外科病房。

    李成山将所在地址发给了乔仙，取了钱放在窗口，随后便是焦急的等待。

    握着病床上李小天的手，李成山心如刀割。

    “爷爷……对不起……”

    “傻小子，这不怪你，你病了。”

    “……”

    李小天越发愧疚。

    整个家里，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爷爷奶奶。

    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留守儿童，虽然老年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很落后于时代，但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在殚精竭虑。

    老一辈人大多不理解这种病，只会斥责年轻人矫情，然后拿自己的苦难出来炫耀一番，说自己当年吃了多少多少苦，也没见谁得病，你这算什么……

    爷爷一开始也是这样，可后来争吵几次之后，他戴上老花镜，看起了医学书，承认了这是病。

    至少从这方面来讲，李小天知道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理解自己的家人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着憔悴的李成山，他愧疚的知道自己应该战胜病魔，应该坚强起来。

    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一个没有门窗的金属盒子。

    里面的声音出不去，外面的声音进不来。

    他被困在这个盒子里，被无数内耗的负面情绪按在地上，敲骨吸髓。

    它们日益壮大，而自己则日益衰弱。

    现在他只想尽快结束这样的循环，在被彻底吞噬殆尽，尚能走路之前，用最后的力气，结束这一切。

    “不怪你，别乱想，你一定能赢。”

    苍老而憔悴的声音十分坚定，在李小天面前，那个参加过战争的退伍老兵，在震天的炮火里都没喊过一句害怕，现在却眼眶发红。

    李成山知道，那些能看得见的敌人，至少还可以跟他拼命。但如果看不见，一直挨打，那得多绝望啊。

    “等下药就到了，这次一定会好的。”李成山望了眼窗外，深吸了一口气。

    “爷爷，我不想吃了，真的……浪费钱。”

    “最后一次。”

    “……最后？”李小天苦笑，他不信。

    爷爷还拿自己当小孩子哄呢，总是信口开河说最后一次。

    “真的，最后一次。”李成山认真的看着李小天，“如果这一次还是失败了，爷爷不会再挽留你。爷爷会看着你离开，结束这一切。”

    “呃……？”

    李小天错愕。

    这话实在太违反普世价值观了，他没想到思想有些保守，一直阻止自己的爷爷会说出这种话来。

    或者，是什么药让他产生了如此大的期待？

    李小天突然有点担心，在这种担忧的情绪下大脑都清醒了许多——爷爷不会被骗了吧？

    “来了。”

    李成山精神一振。

    窗台上的花盆凭空挪动，露出下面的钞票。一阵微风拂过，规律的掀起钞票一角，像是有什么在数钱。

    在稍稍计数过后，那阵微风留下了大部分，只带走了事先约定好的数量，并留下半截草。

    [那株草就是药，直接洗洗吃，没治好再联系我。]李成山的手机收到消息。

    李成山连忙回复：“菩萨，那多余的钱是对您的敬奉！”

    [我不是菩萨，不要敬奉。叫我老板就好。]

    李成山感动的手掌微微颤抖，他奉若珍宝的捧着那株草，来到李小天面前，心里满是忐忑不安。

    “小天，你试试这个。”

    “……爷爷，这就是您说的药？”现在李小天确认爷爷被骗了。

    又是一个欺骗病人的畜牲，这让李小天更感到荒诞无奈，怒火中烧。

    可偏偏这样的人遍地都是，自己又能怎样呢？

    世界就是这样。

    吃什么补什么，所以吃苦成不了人上人，要吃人。

    “你就相信爷爷这最后一次，你什么时候见你爷爷被骗过？”

    面对李成山期待的眼神，李小天心下一软，实在不忍心拒绝。

    只能接过鬼草，囫囵吞了下去。

    。

    “好了，交易完成，咱们俩也该撤了。”

    医院门口，乔仙接住阿肥，收好票子，准备撤退。

    “让一让！”

    一个男人踉踉跄跄的冲到了医院门口，差点撞在乔仙身上。

    他神态焦急，衣衫褴褛，身上到处都是淤青。

    然而他好不容易跑到医院门口，却没踏进去。

    他打开手机，一咬牙，删除了一条消息，向远离医院的巷子继续跑去。

    删除的消息内容：[小天割腕，现在在铁城二院，来不来随你。]

    男人正是调查记者李震聋，就在李震聋离开医院后不久，几个手持棍棒的男人招摇过市，向着李震聋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