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雪里抱相抱，抱人自慕人

    李寄奴见柳诗锦低头不语，问道：“夫人，可是我骑得太快了？”柳诗锦闻声抬头轻摇，道：“无事。”言罢，报以一笑。

    是啊，此等时刻，何必愁眉不展？

    柳诗锦眼尖，扫视一番后，激动地拍着李寄奴道：“李寄奴，你看！那边有只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只鹿在树下扒拉着积雪。李寄奴迅速张弓搭箭，柳诗锦近身观察他的动作。只见他郑重地取出一支箭，搭于弓上，弓弦在指间滑动，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李寄奴扬起手臂，微微眯眼，瞬间，手臂肌肉紧绷，箭矢呼啸而出，划破静谧的空气。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这是时间给予李寄奴的奖赏。柳诗锦正欲扭头查看射箭结果，鹿的嘶鸣声已传入耳中。待她转头，只见雪地上满是坑洞，还有刺目的红色。显然，李寄奴射中了。虽未直接参与此次射箭，但命中目标的快感仍令她兴奋不已。

    柳诗锦欲催促李寄奴循着痕迹追捕中箭之鹿，却见他似有愁容。“李寄奴，你怎么了？可是方才射箭受伤了？”李寄奴本沉溺于自己难以言喻的情绪中，因夫人关切，只得如实相告。

    “多谢夫人关怀，寄奴一切安好。此次射箭失误，寄奴深感歉意。”

    柳诗锦闻言一愣：“失误？但你分明射中了目标啊。”

    李寄奴似乎早有预料，摇头笑道：“夫人，箭虽射中，但寄奴仍觉泄气，未能一击毙命，实在惭愧。”

    柳诗锦仿佛透视到了李寄奴身上流转盘旋的信念，她渐渐明白。他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也是忍受过无数伤痛的普通人。柳诗锦很早就知道，李寄奴尊重生命，更尊重他麾下将士们的生命，只是她没想到他能做到如此地步。

    “万物一府,死生同状”柳诗锦想起《庄子·天地》中的这句话。联想到李寄奴曾向她讲述的并不愉快的童年，也许他所学到的第一课，就是超度和敬重这自然中的生与死。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追上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李寄奴的双眸再次闪烁出光芒，他没想到她会认同自己这种略显多余的情感。

    “好，夫人握紧了。”

    言罢，李寄奴双腿紧夹马腹，手持缰绳驾驭着马儿沿着痕迹疾驰而去。一路上，柳诗锦看着雪地上的红色印记，起初还只是隔一段路才有一点，渐渐地几乎铺满全程。她意识到，李寄奴的这一箭虽然未能致命，但那头鹿也只能垂死挣扎了。同样地，柳诗锦惊叹于李寄奴力量的强大，从他射箭时紧绷的肌肉就可以感觉到，看来他每日早起练功并非徒劳。

    最终，顺着痕迹，找到了扑倒在地、垂死边缘的那只麝露，伴着微弱如游丝的呼吸。李寄奴下马，柳诗锦也欲下马，她做出一个求抱的姿势。

    踌躇、忐忑、兴奋，复杂情绪交织，充斥着李寄奴。继而，他目光落回柳诗锦，用眼神传递爱意与崇拜。同样地伸出双臂，

    “夫人，放心下来吧。寄奴定会抱住你的。”

    柳诗锦在马背上完全放松，感受身体下垂的失重感，直至被熟悉的味道和温柔力量裹挟。

    她依偎在他怀里，感受他的呼吸与心跳，感受他温暖的气息与爱的味道。

    这是他们许久以来的首次相拥，

    世间最幸福之事莫过于：当你拥抱爱人时，他将你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