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一个见的人
苏带雨沉浸在他的话里，到家了还恍恍惚惚的。
她想细问，可路望却是如何也不愿意说了。
苏带雨没办法，只好回去洗漱睡觉。
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躺在床上，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人昏昏欲睡的。
苏带雨的手紧紧抓着轮回梭，呼吸一滞，“娘亲，你如何了”
她慢慢的睡下了，进入了轮回梭中。
等苏带雨再次睁眼时，她已经身处院子里。
她赶紧出屋，朝院子走去。
院子里只有许岁暮一个人的身影。
她站在裹雪的银杏树下，湖蓝的衣裳飘起好看的弧度，偶尔有几缕暖阳打下，都毫无例外铺在她身上。
许岁暮睫毛轻颤，浓密的睫毛下是死寂的双眼。
她叹了一口气，心里略有忧愁，风声已经听到了，更多的是好奇江旧年的抉择。
就在这时，身后紧闭的房门开了。
是江旧年，搭了件月牙白披风的他站在门口，远远看去，颇有几分美人的弱不禁风和病怏怏之感。
他面色苍白，只一双桃花美目，沁了一层雾水，，微微笑着，又俏又美。
说起来，江旧年与苏带雨同样是桃花眼，可苏带雨双眼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狐狸美目，而非深情桃花。
想来与她九尾灵狐的身份有关罢了。
而此时此刻，江旧年正目不转睛盯着许岁暮看。
眼波荡漾，一片温情。
他的嗓音轻快，“岁暮。”
只是轻轻的一声呼唤，却让许岁暮心头为之一震。
她想，她怕是着迷了。
埋酒的那一天起，一切的一切意味就大有不同了。
江旧年见她出神了，便笑着靠近了些，又轻声唤了一句，“岁暮，可是有心事。”
许岁暮这才回神，她笑的眉眼一动，“我在想一件事，和你有关的。”
她意有所指，而他懂她的意有所指。
所以江旧年只是笑笑，“陛下南下了。”
“哦，是吗，”许岁暮笑意更深，“倒是挺好，天子风姿，能得一睹，也是我的荣幸。”
“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反悔，”江旧年像是在安抚她惶惶不安的心，“不骗你的，不要担心。”
“嗯，”许岁暮点点头。
冬阳之下，微风吹拂，暖暖点点，徐徐而来。
挺拔的银杏树上，盛满了片片多多，晶莹洁白的雪花，偶尔坠落，融入芬芳的泥土……
她温声道，“希望我这双眼重见天明是，第一个所见的人是你。”
江旧年一怔，喉咙翻滚而无言以对。
许岁暮继而道，“我没了阿爹阿娘，自然希望能有一个人替我分担喜悦，也算是一个寄托。”
江旧年呼吸一重，心里似乎落下了泪雨。
他抬手拂面时，才惊觉，原是自己闻声落泪罢了。
缘由种种，自在人心。
许岁暮又无所谓的笑笑，“不过我相信，即便没有你，你不愿意，这世上总归有人愿意如此，那便是带雨，她虽是狐狸，可在我心中，如同亲人。”
江旧年心口一顿，停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与带雨，与你同在，日月星辰，时过境迁，不分彼此。”
许岁暮愕然，她不受控制的抬头，朦胧的视线执意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是江旧年，是他的身影，是他这个人。
她的笑发自肺腑，“多谢你。”
“怎么会呢，”江旧年一笑，胜过千山万水。
许岁暮微微一怔，又随即回神，“是该道谢的。”
“那好，都随你的，”江旧年只是笑着。
许岁暮又问 ，“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
许岁暮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
等到明早，许岁暮出房门时，江旧年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他看见她就笑，“走吧，岁暮。”
许岁暮慢步走了过去，“我以为你的亲信会来接你。”
“呀，”江旧年佯装惊奇，“岁暮当真聪明，这都料到了。”
许岁暮哭笑不得。
江旧年又道，“在门口等着，去见一见呗。”
他说这话时内心的紧张和期待，怕是连自己的不曾发觉。
许岁暮点点头，“自然。”
他满心欢喜带着许岁出去。
期间，时不时偏头看她精致如玉的侧颜，她的身上一如既往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淡然气息。
许岁暮捕捉到他的目光，疑惑的眨了眨眼。
江旧年尴尬的摸摸鼻子。
俩人一同出去，院子的大门无风自开。
许岁暮的视线是模糊的，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
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个拉车的少年侍卫，样貌出挑。
两匹马，一匹无人，另外一匹马上坐着个黑衣少年，容貌清俊。
那黑衣少年一看见江旧年出来，便翻身下马，来到他面前。
他拱手行礼，“将军。”
“不必多礼，”江旧年偏头朝许岁暮说话，“岁暮，介绍一下，这位是元春，马车上那位是云和，他们是我的兄弟。”
马车上的云和笑的灿烂如花，挥动胳膊打招呼，一派少年意气。
许岁暮朝着他二位展露笑颜，“许岁暮，能与二位认识，荣幸之至。”
“许姑娘客气，”元春立马出手制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嗯”许岁暮不解。
这人的思维怎的转化的如此快
元春笑笑不说话，反倒是一脸揶揄的看着江旧年。
江旧年耳垂泛红，故作严肃，“元春，不可无礼。”
元春揉揉头，“听将军的。”
他又对许岁暮抱拳，“对不住了许姑娘，我说话粗鲁了些。”
“元春兄弟说笑了，”许岁暮自动拉近关系。
江旧年略有意外，却没多说。
他只道，“马车上有人”
元春这才脸色一凝，“是娘娘来了。”
“语儿，她跟来做甚”江旧年诧异，视线落在马车之上。
许岁暮闻言，知道了来者是谁，却没急着开口，而是静观其变。
那元春又苦恼的抱头，“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看许姑娘一眼。”
“为何，”江旧年不解。
许岁暮亦是如此，她反手指着自己，“看我”
“嗯嗯嗯，”元春头如捣蒜。
她更疑惑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不知，”元春自觉说了后退到旁边，把暴风雪留给许岁暮和江旧年。
江旧年看看马车，又看看许岁暮，“她性情温顺，从不做不合情理的事，此次所为，我的确不知。”
“那也无妨，”许岁暮反倒笑了，“能一睹娘娘的芳华，甚好。”
江旧年心里舒了一口气，“谢谢你。”
许岁暮摇摇头，朝着马车走去。
江旧年翻身上马，只是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
几分欢喜 ，几分探究。
而许岁暮刚到马车旁边，云和就跳下来和她说话，还把小凳子取下，方便许岁暮进去。
“许姑娘生的好看，让人一见就欢喜。”
“云侍卫说笑了，”许岁暮礼貌回应，进了马车。
她身后的苏带雨跟着进去。
一想到里面坐的是谁，她反倒放心了。
江语是个好姑娘，苏带雨一直知道。
待人进去后，江旧年调转马头，一声令下，“出发。”
“是。”
身后是渐行渐远的院子，落了残雪，一派凄冷。
身前是皑皑白雪，簌簌而下，封了山路，埋了思乡。
江旧年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诚心而言。
他不知道江语想做什么，也是打心底不想伤害这位妹妹。
而此刻马车内，已然是陷入了诡异的寂寞气氛。
许岁暮一入马车，便朝着马车上的女子行礼。
“民女许岁暮，见过娘娘。”
没有声音，她没有回复。
许岁暮便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一动不动的。
她不曾抬眼，却依然感觉到了身上有一道炽热的视线。
是那位娘娘留在自己身上的。
许岁暮有诸多好奇，却都一一吞进了肚子里。
一个人最容易的就是死于话多，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她等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听见了一声声响。
是茶盖盖盏的声音。
许岁暮正在回味时，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
“是许岁暮，许姑娘吗”
“回娘娘，正是在下。”
许岁暮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终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了。
“许姑娘不必多礼，先起来坐下吧。”
许岁暮闻言才有所动作，虽说起身了，却依旧未抬眼看她，也没坐下。
她在想江语意欲何为。
就在这时，江语再度开口了，“许姑娘不必拘谨，你于本宫兄长有恩，便是于本宫有恩。”
许岁暮这才一脸诧异的抬头看着江语。
江语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许岁暮之前听江旧年的只言片语，心里勾勒过，如今亲眼瞧见了。
她才惊讶的发现之前所想，与现实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平心而论，江语美吗，毫无疑问，是个美人，可她美的并不出众的，而是内敛的，若放在美人堆里，第一眼绝无可能瞧见，只有细细多看，才会发觉她不同寻常的美。
只可惜，宫墙之内，哪里有多少沉心静气的细品，更何况宫中还有容貌冠绝六宫的蜀思一在。
除了容貌，还有性子上的差异，才是真正让许岁暮意外的。
她原以为她如同他人所说温顺，可今日一见，才明白，她哪里是温室的娇花，分明是迎风的劲草。
许岁暮只需要一眼就捕捉到了江语内心的野心与强大。
这位娘娘，不简单，最起码不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简单。
她稳了稳身心，“娘娘言重了，一切皆是民女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