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不信神，我杀神
他是不屑的，同时心底又升起一分兴奋。
筹谋多年，终将大功告成。
四山山神之首，很快就是他苦莲子了。
苦莲子癫狂的笑意抑制不住，他在屋外笑得弯腰驼背。
而苏带雨在拿了轮回梭回到家后，没有任何动静，她只是安静的守在许岁暮和江旧年身边。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喃喃自语，“娘亲，他真是可笑，真以为我是个傻的，不长脑子的。”
苏带雨把玩着手中的轮回梭，“或许他说的办法可行，但他想要，绝非只是我的八尾和修为。”
她脸色一暗，眼里杀气腾腾，“他想要的，分明还有我的命，什么禁术，我才不会老老实实，让自己没了反抗之力，平白让他取了我的性命。”
苏带雨亦是低头浅笑起来，“既然他想要，我自然要送他一份大礼。”
她温柔的握住许岁暮冰凉的手，“你说是吗，娘亲。”
寒玉石上的少女不会再有回应，也没有丝毫生机，她只是安安静静躺在那，聆听着苏带雨的心声。
苏带雨又低声啜泣起来，哭累了，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天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暖暖投在脸颊上，苏带雨才悠悠转醒。
她出了屋，如苦莲子所说，布下了结界，又回到屋内，另作打算。
苏带雨没有如苦莲子设想，直接催动禁术，她是先将许岁暮和江旧年连同寒玉石收入自己的法器里。
然后她在屋中点燃了一根平平无奇的香，香烟袅袅，慢慢升起，并无异味。
苏带雨又在屋外四处设下红帐，殷红艳丽的红帐一垂而下，待人进屋，一眼可见的便是垂挂帐幕，透着几分阴森与诡异。
她做完这一切，才盘坐地上，桌上摆放着香烛，正慢悠悠冒烟。
苏带雨安安心心的启动了禁术，不过不是苦莲子预先所设想的禁术，而是另外一种禁术。
这时，她的四周燃起了一道又一道紫光，妖冶多姿的紫气团团包围住她，将其笼罩其中。
一道独属于苏带雨的灵狐术法出现在小屋里，并且越发浓烈强大。
就在禁术成功设置后，门被悠悠推开。
一股冷风随之进入。
有人进来了，准确来说是苦莲子来了。
他带着冬日的寒气飘荡进来，来到苏带雨旁边。
苦莲子居高临下，带有蔑视的看着苏带雨，“小灵狐，一切可准备就绪了。”
苏带雨紧闭的双眼这才缓缓睁开。
她没急着说话，只是看着屋子的布置，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她知道时辰未到，便没急着表现出来，将自己的心思隐下。
苏带雨抬头时，眼底是一片纯真之色，倒是将苦莲子的双眼晃花了。
他心虚的错开视线，抿了抿唇。
苏带雨笑的天真烂漫，她问，“你当真没骗我，真的可以救回娘亲和爹爹吗，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
她接着道，“禁术已经启动，轮回梭亦在我手上，接下来你告诉我，我还应该做什么。”
苦莲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带雨，很是满意她的所作所为。
他蹲下身子，偏过身子，直直看着苏带雨，眼里略带可怜的意味。
苏带雨不喜这种目光，脸色不明，语气冷淡下来，“看着我做甚，有事说事，八尾和修为在我救回娘亲和爹爹，自然会按照约定给你。”
“本座可等不了那么久，”苦莲子笑的合不拢嘴，“本座现在就想要了，你说怎么办，而且本座不仅想要你的八尾和修为，还想要点别的，你愿意吗，小灵狐。”
他看向苏带雨的眼神是温柔的，他用柔和的语调，漫不经心的态度，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苏带雨没急着生气，而是冷静的看着他。
她的语气冷下来，“苦莲子，你是什么意思，想出尔反尔吗。”
“小灵狐，你别急着生气，”苦莲子笑眯眯道，“你应该感到荣幸，为本座而死，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为本座贡献生命，是你该铭记一生的伟绩。”
苏带雨听笑了，她真心觉得苦莲子这个人厚颜无耻。
她嗤笑，“你当真是可笑至极。”
“哈哈哈，”苦莲子大笑起来，“区区灵狐 ，也敢威胁本座，本座只想要动动手指，现在就可让你灰飞烟灭。”
苏带雨平静的目光看向苦莲子，心里有了一丝异样和慌张。
她问，“所以你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包括轮回梭和冰魄心。”
苦莲子停止狂笑，似乎是有点可怜苏带雨。
他说了真心话，“本座的确没骗你，这两样东西的确可以帮你重回过去，改变结局，同时缺一不可。”
在苏带雨憧憬希翼的目光下，苦莲子出于同情，说完了一切。
他接着道，“轮回梭可以不断回到过去，重新开始，而冰魄心可以让轮回停止，让一切定格在你满意那一刻接着往下走。”
苏带雨眼里笑意更甚。
苦莲子又泼凉水，“不过这事成功，几乎是绝无可能，只因为冰魄心身在异世，而让异世的人放弃所有，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是难如登天的事，所以数万年来，从未有人成功过。”
他似乎是在嘲笑苏带雨，“所以小灵狐，你以为凭你能成功吗，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老老实实将自己献给本座，助本座完成大事。”
苏带雨沉默了，她的心却并没有冷却，而是复活起来。
她的娘亲和爹爹原来是真的有救，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
她开心的抿唇笑了，眼里有泪花闪烁。
苦莲子见了，“啧啧啧”的感慨，“好一只忠诚的灵狐，能为本座而死，也算是你的福气。”
苏带雨没反驳，只是平静看着他。
她问，“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想要我的命。”
“不错，”苦莲子没否认，他悠闲的玩着手指，“本座告诉你正确的方法，也算对得起良心，左右你成功不了，不如死的有价值，将一切献给本座，让你使用禁术，不过是为了方便本座不用动手就可以得到想要的。”
“卑鄙无耻，”苏带雨冷脸骂他。
苦莲子毫不介意，甚至笑的身体摆动，“真真是只重情重义又可爱天真的灵狐。”
苏带雨深呼吸，没急着动怒，她嘴角噙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她的眼神是深沉的，掠过了屋中所点的香，那香依旧是慢腾腾燃烧着。
这时，苦莲子像是想到了好玩的事，“小灵狐，死期将至，有什么想说的。”
苏带雨偏头看他，目光平静，“你乃一方山神，为何行事如此卑劣。”
“本座卑劣吗，”苦莲子仿佛听到了笑话，笑的肚子疼，他捂着肚子凑近笑道，“本座从未欺瞒，不是吗，若是有人托本座办事，本座哪一件不曾应下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到了本座这里就是卑劣无耻了。”
他看着苏带雨的目光一冷，“小灵狐，说话做事可要凭良心。”
苏带雨气笑了，“你不是在骗我吗。”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成功，左右要死，还不如为本座所用，帮本座完成大事，还算有点用处，”苦莲子不屑，“何况本座没骗你，那法子是真的。”
苏带雨笑了，笑声越发尖锐刺耳起来。
她的笑声带着一股畅快和兴奋，“倒是我天真了，真真觉得自己是人，可以信神了。”
苏带雨看似在嘲笑自己天真，可字里行间却透着对苦莲子的讥讽。
苦莲子神色大变，感到自己被侮辱。
他猛地凑近苏带雨，让她和自己目光直视。
他的眼神里翻滚着疑惑和好奇，不同于苏带雨的冷静，并且冷静中翻涌着一丝兴奋，仿佛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苦莲子压抑住内心的不对劲，像是嗤笑，“你信神吗”
其中的讥讽玩笑显而易见。
苏带雨笑了两声，身子随之一晃，她的纤纤玉手掩住唇，媚眼如丝，寒霜泛起。
她直勾勾看着苦莲子，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又笑的意味深长。
苏带雨撩撩青丝，神色如常，语气轻松，“我不信神。”
话锋一转，语调骤然带着几分阴森恐怖，“我杀神。”
“你什么意思，”苦莲子顿感毛骨悚然，他大力的晃动着苏带雨的肩膀，“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苏带雨只是低声笑着，每一声笑意进入苦莲子心里，都将泛起涟漪。
他似乎是怕了，一股股强烈的后怕涌上心头。
苦莲子咽下唾沫，“笑什么，给本座说清楚，不然本座立刻杀了你。”
“香燃尽了。”
屋中角落摆放的香，掐掉了最后一点生命，化为一摊粉末，堆积在桌面上，风轻轻扬扬一吹，漂浮空中，又慢悠悠落于地面……
苏带雨开始笑起来 笑的花枝乱颤，笑的人鸡皮疙瘩落一地。
苦莲子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包围，他仿佛呼吸慢了下来，“疯子，你这个疯子，到底干了什么。”
他的身体似乎在那一刻钟，软弱无力了，浑身上下使不上劲，一点法术也施展不出来。
他像是被封印了，又像是被诅咒了。
苏带雨依旧是低声沉笑，笑的癫狂，笑的轻蔑，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她笑的眼泛泪花，十足的不要命疯子，笑的越发令人害怕，活脱脱的发癫样子。
苦莲子快要疯了，“啊啊啊”的叫起来。
苏带雨终于停止癫笑了。
她幽冷的目光落在苦莲子身上，带了点怜悯和同情。
苦莲子不明所以。
苏带雨又笑道，“香燃尽了。”
“什么香，你再说什么，你这个疯子，你真该死，本座要把你千刀万剐。”
苦莲子不停的破口大骂，愤怒使他面目狰狞。
苏带雨就安安静静坐在那，安心欣赏苦莲子破防的模样。
她再一次笑了，是点到为止的浅笑，“该开始了。”
苦莲子正骂的起劲，忽然感到身体的不对劲。
他低头一看，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裂隙，一道道血痕交织在一起。
苦莲子怕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肉体破裂，怎么会如此。
苦莲子恶狠狠的瞪着苏带雨，“疯子，趁本座还心存善念，速速停手，否则本座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真是令人讨厌，”苏带雨悠哉悠哉站起来。
她俯视苦莲子，高兴的欣赏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苏带雨又讥笑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废话连天，不知道话多的人最容易死吗。”
苦莲子是真的害怕了，平生第一次从内心心底感到恐惧。
他颤抖着嘴唇，“小灵狐，本座知错了，你快停手，你到底对本座用了什么。”
苏带雨甜腻腻的笑挂在脸上，“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你不是自诩高贵，不可一世吗，怎么也如此狼狈，低声下气呢。”
苦莲子无奈，只能咬牙吞下苏带雨的嘲讽。
他挂着讨好的笑容，“小灵狐本座先前与你说笑呢，你不要放在心上，何况没有本座，你也不能去到异世，拿到冰魄心，不是吗。”
苏带雨果然笑容一凝，有所迟疑了。
苦莲子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乘胜追击，“对呀小灵狐，你别冲动，冲动了可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你冷静一点，冷静下来才有机会啊。”
他在心里感慨还好自己留了一手，否则今天真要凉凉在这里了。
这死狐狸，是真的疯子，不要命的那种，真真是吓人。
苏带雨兴奋激动过后，归于平静。
她看苦莲子如看死鱼，“这禁术乃是束缚阵，所以你无法法术，而这屋中我点了灭魂香，因此你浑身疲乏无力，身上有裂隙出现。”
苏带雨平静说完这一切，“苦莲子，你太狂妄自大了，我虽不聪明，却也不傻，因此你的算盘注定落空。”
“该死，”苦莲子骂骂咧咧，“倒是本座小瞧你了，可没有本座，你也去不了异世，你不要嚣张，快点解除禁术，不然本座要你好看。”
“哈哈哈……”
苏带雨围绕着苦莲子转，她放声大笑，不带一点隐藏，“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她双眼如同淬毒，“谁给你的胆子，敢命令姑奶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