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山神苦莲子
苏带雨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水，一泄而下。
她颤抖着手去抚摸许岁暮的脸颊，像是魔怔了，“娘亲，你不能死，我可以没有任何人，独独不能没有娘亲。”
泪，似断线珍珠，心，宛如刀割。
苏带雨抓着许岁暮的手放在胸口，“不行，不可以，我要救你，你不能死。”
只见一瞬间的功夫，紫光笼罩住了许岁暮和苏带雨，光罩内，暖洋洋的。
她的九尾出现，耀眼无比，漂亮璀璨的无法用语言描述，九尾尾尖各有一点色彩，共九色，闪着亮呈的白光。
苏带雨笑容释然，“娘亲，带雨的命是你救下的，就算是死，我也要你活过来，连同爹爹一起。”
她深知，没有江旧年存在，许岁暮只会是行尸走肉，而她不愿许岁暮如此。
苏带雨深吸一口气，“会有办法的。”
她惨笑着，可眼神里是喜悦。
她的五指攀爬上胸口，尖尖的爪牙似乎要穿透胸膛，直取心脏。
苏带雨微微一笑，“娘亲，我会救回你的，就算舍弃八尾，列入仙位的机会，我也要救回你和爹爹。”
话语间，她的利爪已经刺破肌肤，一片淡红显现。
苏带雨毫不在意，正要再度用力时，一道白光出现，制止了她的行为。
仪式中断，她半倒在地，恼羞成怒的喊，“哪个王八蛋，滚出来，敢坏姑奶奶的好事，姑奶奶饶不了你。”
“何必呢，弄得自己如此狼狈，倒是让本座心疼！”
一道温润的男声凭空在屋里响起，带了几分戏谑玩味。
苏带雨大吃一惊，她东张西望，“是谁，是谁躲在暗处，爬出来。”
“真是粗鲁，”那人又笑了一声，却没急着出现。
苏带雨恼了，一掌打去，风自屋中起，威力荡漾。
那人轻轻巧巧接下这凶悍一掌，半是打趣，“你这只小狐狸倒是有趣，颇有悟性，本座喜欢。”
苏带雨阴沉着脸，“滚出来说话，不然我要你死。”
“本座死了，你会后悔的。”
他在笑，笑的放肆。
苏带雨努力压制满腔怒火，胸口大幅度起伏着，“王八蛋，你找死啊。”
“脾气不小，”那人笑了笑，却是不多说了。
苏带雨在暴走边缘徘徊。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在屋中闪烁，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苏带雨瞪大了双眼看去，似乎很是好奇。
那光淡下，人影渐渐露出模样来。
是个男子，准确来说，是个风度翩翩，俊逸非凡，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男人。
男人的眉心有一抹八瓣苦莲，苦莲栩栩如生，他的衣着也有莲的装饰。
他的声线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道，“本座乃是山神，你一只灵狐，胆敢以下犯上，对本座出言不逊，本座看你是活腻了。”
苏带雨，“……”
在他看来，这位自称山神的男子，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太显得了，一个字装，活脱脱的矫揉造作。
她幽幽吐了一口气，“好一个山神，那你说说，你叫做什么，是哪一位山神。”
男子笑容浅淡，“本座名唤苦莲子，灵狐，你可知错。”
苏带雨脸色一变，略有僵硬。
山神苦莲子，在四位山神里，的确最为有名，不是贤名远扬，而是臭名昭著。
此人最擅长以达成所愿为诱惑，吸引信徒，拿到想要的，再将之迷惑敷衍，如此一来，倒的确积攒了不少威望神力，是四位山神里最为厉害的那一位。
苏带雨笑了，“苦莲子，倒是略有耳闻，不过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们之间并无过节。”
苦莲子大笑，“不不不，你错了，灵狐，我们之间渊源可深了去了。”
苏带雨茫然，“你想干嘛，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苦莲子的视线移向了许岁暮，“你想救她。”
“与你何干，”苏带雨警惕的挡在了许岁暮前面。
苦莲子大笑不停，“没用的灵狐，自作聪明罢了。”
苏带雨恨的牙痒痒，可一想到是和许岁暮有关的事，她又冷静下来。
她站起身来，直视他，“你想怎么做。”
“灵狐，本座看你极具慧根，打算出手相助，你可愿接受，”苦莲子高高在上的神态让苏带雨不爽。
苏带雨没法，只能勉强笑问，“愿闻其详。”
苦莲子的笑有讥讽，也有怜悯，“灵狐，你方才可是想使用禁术，强行扭转时空，回到过去，改变局面。”
苏带雨的面色顿时白了许多。
苦莲子所言不错，她得上天垂怜，极具灵识，是罕见的九尾，自身又勤奋，此刻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
而她若是使用了禁术，便是有违天道，一身修为必遭废弃，极有可能魂飞魄散。
苏带雨苦笑，可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我不怕，只要她能活过来，粉身碎骨也无妨。”
她看向许岁暮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苦莲子似乎是为之动容了。
他围着苏带雨转了几圈，似笑非笑，“灵狐，你虽有灵识，但的确天真。”
苏带雨脸一垮，恶狠狠的骂回去，“我是不聪明，但不傻。”
她反唇相讥，“你又安了什么好心，怕是一肚子坏水，有话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
苏带雨双手一伸，推开苦莲子，“别在我和娘亲面前转来转去，看的人心烦。”
苦莲子，“……”
他被苏带雨孩子气的行为弄的哭笑不得。
他叹着气，“果然是不识好人心。”
苦莲子幽幽补充，“你可曾想过后果，轮回一事，你使用只能用一次，一次过后，你十有八九会死，那你想救的人呢，仅仅那一次机会里，不知因果，如何改变结界，不过是重复一遍死亡罢了。”
他看向苏带雨的眼神里满是怜悯，“而你这只九尾灵狐可就可惜了，白白死了不说，还无法完成心愿。”
苏带雨愣住，苦莲子的话的确有道理，倒是她疏忽大意了。
忘记了回到过去，无人提醒，不过是循环往复。
可她看向苦莲子眼神里的寒意并没有消散，她厉声质问，“那你呢，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图的是什么。”
“灵狐，”苦莲子的声音极具蛊惑，他整个人仿佛在闪闪发光，“实不相瞒，本座有一法宝，名唤轮回梭，它可在你使用禁术时，另寻空间，为你不断轮回，直到与之相辅相成的冰魄心被找到，一切才会结束。”
“你想要什么，”苏带雨不傻。
她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苦莲子必定是有所图谋，才会出手帮她。
果然，苦莲子微微一笑，笑容神秘，“灵狐，本座要你的八尾和一身修为，你可愿意，若是愿意，明日一早，来山神庙找本座，本座自会帮你。”
说完，他化为一道白光散去，不见了踪迹，连气息也是荡然无存。
苏带雨心里大骇，实际上，她听的云里雾里，并不太明白，可毫无疑问，她心动了，愿意冒险一试。
她温柔的目光落在许岁暮身上，声音柔和，“娘亲，等等我，我一定会让你你爹爹团聚，重见天日。”
苏带雨一挥手，许岁暮身上手腕上的血迹被抹去。
她仿佛是睡过去了，并没有死亡一般。
许岁暮依旧是那副恬淡冷静的模样，只是双眼紧闭。
苏带雨握着许岁暮的手，不断啜泣着。
她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双眼红肿似核桃，才停下哭泣，再次抬头时，眼里的坚定更多了几分。
苏带雨一挥手，许岁暮身下的床变成了寒玉石，可保尸身不腐不烂。
许岁暮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是江旧年。
苏带雨将她们安放在寒玉石上，又布下了结界，然后守在他们身边，一动不动，一眼不眨。
天黑了，漆黑一片，似墨水。
天亮了，昼亮一片，似白缎。
苏带雨守了一天一夜，早已经是腿脚酸痛。
她身体僵硬的看向窗外。
一束光破窗而进，刺痛了苏带雨的眼。
她不由自主伸手，挡住光辉。
苏带雨扯唇一笑，干裂的嘴皮便染上了腥甜的味道。
她轻声道，“娘亲，爹爹，我该去了，你们安心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救回你们的。”
话音一落，苏带雨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
屋外的阳光是刺眼扎人的，她分明是沐浴在冬日暖阳下，可对于此时的苏带雨来说，不温暖，反而寒冷入骨。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朝着南山山神庙而去。
四位山神，各据一方，平时互相干扰，而苦莲子位南，自然是南山山神。
苏带雨没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南山山神庙门口。
她抬头望着门匾，有些许发愣。
就在这时，门无风自开，似乎是有人相邀。
一道声音自里面传来，声音主人正是苦莲子。
“既然来了，便进去，本座今日遣散信徒，独独要你前来，你一只小小灵狐，倒是好脸面。”
苏带雨无言以对。
这个人，真是太能装了……
她进到庙里，关上门，按照苦莲子指示，来到一间房屋。
那房屋布置简单，但香火通明，正中心有一尊供奉的雕像，正是苦莲子本人。
而他在见到苏带雨后，便从雕像出来，来到了她面前。
苦莲子笑容满面，“小灵狐，你倒是守时，看来的确是救主心切。”
苏带雨别过头去，不看他，“不用多说客套话。”
她平静了心情，“把你昨天说的，说仔细详细一些。”
苦莲子大笑不语，他只是盯着苏带雨看，似乎在打量。
苏带雨脸色暗沉，“要说不说，我不是非你不可。”
她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苦莲子大手一挥，门紧紧关闭。
他笑眯眯道，“别急，本座自然要说，你安心听着就是。”
苏带雨到底担心许岁暮和江旧年。
她又折了回来，死死盯着苦莲子看。
苦莲子坐在奉桌上，好笑的看着苏带雨，“昨天本座就告诉你了，本座有个法宝叫轮回梭，能帮助他们两个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他们，”苏带雨自语，指着自己，“那我呢”
“你，”苦莲子轻笑一声，“你自然要去到异世找到拥有冰魄心的主人，并且要让其心甘情愿以心为媒介，唤醒轮回梭定格。”
“冰魄心，轮回梭，”苏带雨呢喃，“什么意思，我要怎么做。”
苦莲子似笑非笑，“今晚你回到小屋，设下结界，催动禁术，明早本座来找你，将轮回梭带来，待到轮回梭启动，你去到异世，寻找冰魄心主人即可。”
“等一下，怎么样才算是心甘情愿，”苏带雨皱眉，“你说明白点。”
苦莲子勾唇，“那就看看你堂堂九尾灵狐有多大本事了，能让其心滋生出舍弃生死，只为达成所愿的爱意。”
苏带雨大惊失色，直呼，“这绝无可能。”
苦莲子一笑，“这本座就不得而知了，一切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苏带雨面色灰白，无力的握紧了拳头，她咬唇不语。
苦莲子又低头看她，几分戏谑，“怎么，小灵狐，没了自信，想打退堂鼓了。”
苏带雨恶狠狠看着他，“你多虑了，明早你来找我就是，我会准备好一切。”
“好，够爽快，”苦莲子满意仰头大笑。
苏带雨直勾勾看着他，慢慢补充，“不过轮回梭你得现在给我，我心里才有底。”
苦莲子一愣，沉默了一会儿。
他慢吞吞补充，“你倒是有几分聪明。”
苏带雨不说话。
苦莲子也没扭捏，而是从袖兜里大方掏出法宝，扔给了苏带雨。
苏带雨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然后细细打量手中之物。
那宝物在手中自有一股温热之感，其中雄厚的法力让苏带雨为之惊诧。
她眉色一变，“这东西我先拿回去，事情我会按你说的做，但愿你不要耍手段，否则天上地下，黄泉碧落，我必找你报仇。”
“你放心，绝无可能，”苦莲子双手一摊，极为真诚的模样。
苏带雨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一阵风路过，带起了屋外的雪花，又静静落至地面。
苦莲子就站在屋内，朝屋外轻飘飘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眼里有轻蔑流动。
他低语，“小小灵狐，竟敢威胁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