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岁不宜搬迁
“太后谬赞了。这是海贵人给臣妾做的。皇后娘娘厉行节俭，海贵人领的彩缎受了雪水浸染也舍不得扔。
便与臣妾商议着，裁制了绿梅款式的衣衫。能博太后一笑，就是臣妾的福分了。”
如懿不动声色的给海兰刷着好感，果然引起了太后的好奇。
“海贵人？我记得她是绣娘出身，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心思却巧。”太后走到软榻边，坐了下来。“如懿，你也坐吧。”
“谢太后。”如懿乖顺的坐在软榻上，品着茶水。
“冬日里开的花儿本就不多。绿梅难得，御花园的红梅却开的极好。
可再好的花儿，也没有那金盏银台来得珍贵。美丽与危险并存的花儿，最是迷人。如懿，你说是吗？”太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如懿笑了笑，目光坦荡，“臣妾家中落魄，家中的铺子偶尔会做点小生意，补贴用度。
这次能够将这样难得的水仙花成功售出，收入颇丰，还是多亏了太后帮衬。”
没错，这次的金盏银台并不是高曦月寻来故意送给白蕊姬的。而是如懿拜托母家寻了这花，又辗转托人高价卖给了高家。
正如太后所说，冬日里的花儿本就不多，水仙有着凝神静气，保养身心的功效。
高家得了这花，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要献给高曦月。
可高曦月喜欢的是孔雀。孔雀善妒，见了美丽的花儿朵儿的就要比美，比不过就生气绝食。
所以高曦月的咸福宫里向来是不放花的。
于是这金盏银台就被送到了永和宫。
如懿早就知道白蕊姬是太后的人，于是她便抢先一步去向太后投了诚。
白蕊姬也是个狠人，得了太后的指示，二话不说就直接将水仙花粉涂在了脸上。
虽然失了容貌，但白蕊姬却得了皇上的怜惜，更是成功搅乱了后宫的平静。
而如懿，也成功让皇上对富察琅嬅统领后宫的能力产生了不满，让高曦月被降了位。
一举三得，太后与如懿相视一笑。
“哀家这一辈子在宫中，见过有人争权，有人争利，有人争宠。如你这般只争皇帝真心的，哀家只见过一人。”
太后拿着余白色莲叶茶盖，轻轻的拨开茶叶。茶盖与茶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懿心中有些了然，“太后说的，可是敦肃皇贵妃？”
“正是。原先，哀家是恨极了那人。可过了这么久，再路过翊坤宫，想起她时，只觉得可怜。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在这皇宫之中，只能是痴话。如懿，你懂吗？”太后再次提点了如懿一遍。
如懿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争夺帝心，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富察琅嬅和高曦月罢了。
可既然太后误会了，如懿也不想过多解释什么。
至于重生一事，如懿更是谁也不曾说过。有些秘密还是，还是守口如瓶比较好。
在这宫里，论拿捏人心，看透人性，数太后第一。
但若是如懿能用真心一词骗过太后，自然也能骗过其他人。有时候假装个恋爱脑，假装有些软肋，假装被人拿捏，反而更容易成事。
太后见如懿笑而不语，也不恼怒，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翊坤宫是个好地方啊。离皇帝的养心殿可近了不少。既然你与皇帝情意相投，哀家给你个机会迁宫，可好啊？”
如懿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多谢太后垂爱。
只是臣妾以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翊坤宫虽近，但臣妾与皇上的心更近。臣妾不愿让太后皇上为难。”
现在后宫局势动荡，如懿尽量不想让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
海兰还未成长起来，如懿也不放心丢她一人在延禧宫。所以，如懿拒绝了太后的提议。
太后面色微变，继而冷笑道，“好，那哀家就继续看着，看你与皇帝的情意能有多长久。”
见太后动了怒气，如懿赶忙跪地，诚恳的说道，“臣妾得太后疼惜，才有幸踏入宫门，这一点，臣妾永志不忘。
皇后做事随心随性，玫常在心中有怨，其他嫔妃自然也有。
臣妾作为皇后之下的唯一妃位，恳请太后，多为后宫的姐妹们主持公道。”
如懿双手伏地，极尽臣服之姿。眸底弥漫的冷意却谁也看不见。
她知道，太后做了这么多，说到底就是为了争权争利。
当今皇上不是太后的亲子，她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嫡公主恒媞。
太后若是手中无权，还如何能够保住自己，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
且看这次玫常在故意扰乱后宫便知，太后分明是想要让皇上看清富察琅嬅的无能，继而为自己出面主持后宫，彰显地位所铺路。
只是这些话，太后不能说。那如懿便替太后说出来，以表忠心和诚心。
果然，听了这话后，太后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地上凉，你起来吧。过几日就是大年初一了，新岁不宜搬迁，哀家也不勉强你。
你对哀家尽孝，哀家自然也会多多疼你。你明白吗？”
如懿知道，这是太后在向她抛橄榄枝。
如懿的母家乌拉那拉氏早已落寞，如今能攀上太后钮祜禄氏的大腿，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臣妾多谢太后。”这一次如懿的笑，终于抵达了眼底。
出了慈宁宫，冬日的暖阳照耀着，也让如懿冰凉的眸子中染上了些温度。
“主儿，先前您那样帮着玫常在，奴婢还十分不解。如今算是明白了。
主儿用心良苦，忍辱负重，先孝敬宪皇后在九泉之下，会明白的。”惢心柔柔的说道。
姑母之死，一直是如懿心中的一根刺。
只是如懿现在无权无势，只能先隐藏锋芒。但总有一日，她会替姑母主持公道的。
“惢心，你觉得本宫在帮玫常在吗？”如懿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那金盏银台可是本宫好不容易寻来，美丽惊人是一方面，更可贵的是它非比寻常的毒性。
贸然用了这花，脸上的伤没有一年，怕是好不了的。一年过去，皇上还会记得她这个人吗？”
惢心有些懵然，“主儿，您不喜玫常在？”
如懿回想起前世玫常在抽她鞭子的模样，冷笑一声，“喜不喜欢的，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带来利益，那便是可用的。”
惢心还是有些不懂，可如懿已经朝着前方走远了。
转眼就是大年初一，阿箬穿着簇新亮眼的牙绯色轻纱棉布双褂，头上簪着同色系的粉嫩花朵欢欢喜喜的给如懿拜年。
一旁的惢心却还穿着陈旧的碧绿色宫女服饰，对比十分明显。
如懿知道，这阿箬怕是又在暗地里欺负惢心了。
不过这次，如懿却不打算再训斥阿箬。装睡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
阿箬既然心气儿高，那不如成全了她。登高必跌重，在快要得到的时候骤然失去，才是最有趣的，不是吗？
如懿将阿箬和惢心二人叫到了身前。
“阿箬、惢心，你们二人伺候本宫已久。这延禧宫虽然不大，但只住着本宫与海贵人二人，还是显得空荡了些。
新岁将至，本宫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许你们二人各自一间房。”
闻言，阿箬和惢心赶忙跪地谢恩，口中不住的说着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