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是我骗了你
黎寂恒眸光一软，走过来递了一支箭。
“这是十来岁少年练的弓，你试试。”
孟明晗接箭的手都在发抖，但她抿着唇把箭搭上弓，侧过身子，举起双臂。
这一套动作几乎刻进了骨子里，行云流水，姿势完美，只可惜她只能把弓拉开五分，等不到她瞄准，右臂就已经抖得拉不住了。
原来她竟孱弱到拉不开十二岁的弓了？
身后一个人靠了过来，黎寂恒握住她的双手，先将弓完全拉开，再保持弓的平稳。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黎寂恒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他的声音低低在她耳畔响起，沉稳而平静。
“慢慢来，先找找感觉，深呼吸。”
“瞄准了吗？”
孟明晗根本看不清远处的靶子，胡乱点了头。
“放。”
箭矢从指缝间飞速滑走，摩擦带来的触感陌生又熟悉。
但这一箭肯定脱靶了。
黎寂恒没说话，又拿起一支箭搭上。
为了瞄准，他贴得更近了些，这张弓被他拉到极致，孟明晗在他怀里完全伸展开来，姿势格外暧昧。
偏偏他的声音冷沉，“看着靶。”
孟明晗完全被他主导，睁大了眼睛去看对面的箭靶，让那一点忍不住的泪水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
“嗖！”
第二箭中了靶子外侧。
久违的喜悦涌上心头，孟明晗不等黎寂恒发话就主动去拿了箭，坚定地说：“王爷再来！”
黎寂恒垂眸看了一眼她脸上的泪痕，不动声色地继续。
一箭又一箭，孟明晗一开始的激动慢慢平复，渐渐沉浸在重新享受的快乐中。
一筒箭射完，黎寂恒问她：“还要射吗？”
孟明晗毫不犹豫地点头。
黎寂恒便让人去清理靶子。
第二筒箭，两人配合越来越好，箭矢的着落点也渐渐靠近靶心。
黎寂恒耐心地让孟明晗调整姿势瞄准，每一次中靶后，她灿烂的笑容就像一个初学的孩子。
重逢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开心，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第二筒箭射完，孟明晗还要去拿第三筒。
黎寂恒按住了她的手，“好了，再射明天胳膊要疼了。”
孟明晗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再射几支，五支，不，三支！好不好嘛？”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明媚的杏眼里还残留着泪水，湿漉漉的，可是目光中少了许多从前的拘谨，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黎寂恒愉快地笑了起来。
“好，就三支，真拿你没办法。”
他招招手，小厮飞快地去清了箭靶，又递了箭筒过来。
但箭搭上弓，孟明晗却愣了，呆呆的任由黎寂恒握住她的手，重新架起姿势。
她没抱希望的。
上次她不想弹琴求饶，黎寂恒直接转头当没看见，但这一次，他干脆的答应颇有几分宠溺的意味。
“怎么了，累了吗？”黎寂恒问。
嗖。
第一支箭射出。
孟明晗轻轻地说:“王爷为什么要带我射箭？”
“你身体调养好了，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黎寂恒的声音平静无波，伸手去拿第二支箭。
“可是我骗了你。”
孟明晗终于将这句他等待已久的坦白说了出来，“我现在，还没办法……”
“嗯，本王知道。”
嗖。
第二支箭平稳射出。
黎寂恒接着去拿第三支箭，“从你第一次来，本王就知道，那句愿意是你的破釜沉舟。”
他竟然一早就看穿了。
孟明晗不敢回头看他，“那王爷为什么还答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王爷不应该很生气吗？”
“生气？”
黎寂恒哼笑，第三支箭平稳飞出。
“跟你一个小女子有什么可生气的，本王不是说过吗，本王的人，伸手护一护，不算什么。”
孟明晗终于放下了心防，这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他伸手取了第四支箭，话也多了起来。
“别怕，本王虽然不择手段，但还不屑于做强迫女人的事。”
嗖。
第四支箭飞出。
“况且你现在这皮包骨的样子，本王可瞧不上。”
黎寂恒的语气很嫌弃，“本王想要的，是能马上射燕、十射五中的燕飞美人，不是病美人。”
孟明晗噗嗤一声笑了，心中却越发酸涩，“那我要是回不到当初的样子怎么办，王爷岂不是亏大了？”
黎寂恒瞥了她一眼，取了第五支箭射出。
铮！
第五支箭正中靶心，只是力道尤其大，扎在箭靶上犹在嗡嗡震颤。
黎寂恒幽幽道:“所以啊，不管你想利用本王做什么，动作得快点，等本王哪天厌了，你求本王都没用了。”
晗儿，我们的时间，从来都不多。
好心情一扫而空，他抿着唇去拿第六支箭，被孟明晗拦住了。
她轻声说:“够了。”
他答应了三支，还是射了五支，已经够了。
黎寂恒便收了手，把弓扔给一旁的下人。
“好，弓箭就放在院子里，以后你想玩，本王再陪你。”
说罢转身要进屋子。
孟明晗却没动，反手拉住他的袖子。
“王爷，我想重新练箭。”
“你……”
黎寂恒一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必刻意讨好本王，本王不喜欢强扭的瓜。”
“不，不是讨好王爷，我也更喜欢十二岁的自己，我喜欢骑马射箭，我想把过去的自己重新找回来。”
孟明晗上前一步，主动抬起头，将自己送到黎寂恒面前，让他审视。
“王爷，我是认真的。”
她不闪不避地与黎寂恒对视，杏眼中溢出坚定执着的光。
与他记忆中的模样，渐渐重合。
黎寂恒心中一动，呼吸都乱了一拍。
他本就希望孟明晗把过去的功夫都捡起来，只是以为还要费些时间说服她。
但现在，孟明晗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他的内心，疯狂悸动。
“咳……”黎寂恒轻咳一声，正色道:“好，不过这功夫荒废久了，要捡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就当重新学一遍，从剑法开始。”
他回厢房拿了一柄轻剑出来，丢给孟明晗。
“听说孟将军不仅擅用长枪，还有一套独特的强健身体的剑法，你应该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