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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磁被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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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喜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新婚两口子就此分别。奉禄娘让奉禄带话给奉喜,要奉喜回家住两天陪陪他媳妇,奉喜对来人说,俺过几天再回去,这几天队伍上事情多走不开。

    十月深秋的夜晚,马工辰召集县大队在邯永交界的东大慈村召开工作会议。徐中琦密探得知消息后,即刻上报驻邯日军。会议开到一半时,警戒哨进屋报告,村西南发现日伪军。

    马工辰命令会议停止,准备转移。二十个人手拿驳壳枪,向村东北方向奔去。还没走出村口,前方突然一阵机枪扫射过来,走在前面的两名警卫人员应声倒地。

    这时负责警戒的李挺报告,村子被日伪军包围了。怎么办?马工辰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们躲在一面土坯墙后面,一边开枪阻击日寇,一面紧急商议出路。

    马工辰和李介同最后决定,让刘楚明留下来掩埋带不走的武器弹药以及刚挖好的地道出口,这地道是东西来往的重要交通线,决不能让敌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完成任务后也要向南想法突围。

    而后马工辰让奉喜带上县政府文件,严肃地命令他向东南方向突围,想办法把这些文件务必送到邯城冀南分区,并向驻扎在那里的冀南党组织汇报情况,剩下的同志们则在他和李介同带领下向北面突围,以掩护奉喜和刘楚明他们。

    合计停当,李介同命令所有警卫人员向北冲击,东大慈村北面枪声昼紧。聚集在东、南、西三面的日伪军开始向北面合围过来。他们一边开枪,一边高呼“活抓马工辰”。

    奉喜背着装有文件的包袱,双手提着匣子枪,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快到村南时,他趴在路边的草丛里观察了半天,才一跃而起,向着东南面的滏河飞奔而去。

    事也凑巧,当大部分日伪军向村北合围过去时,几个贪生怕死的伪军假装小解,不肯向北面卖命冲。正当他们凑起裤子准备动身时,一条黑影像箭一样在身后飞奔而过。

    当他们回过神来,黑影已经蹿出去一百多米,这几个伪军连忙开枪射击,同时大喊道:“不好了,八路军军军从这边跑了”。奉喜回身两枪,前面的两个伪军应声倒地。

    后面的几个伪军赶忙爬到地上向他射击。快冲到村北的三路日伪军听到枪声和喊声后,立刻意识到这是八路军军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几路日伪军马上调转枪口,向东南面杀过来。奉喜不敢回头,只管一个劲地疯跑。开始的时候,他感觉身后只有零星的步枪声,后来有机枪向他扫射过来。

    一颗子弹射中左肩,奉喜感觉身子一麻,一个踉跄栽倒地上。奉喜心想顾不了这么多了,还得跑啊。尽管肩膀疼的像被砍下来一样,奉喜还是从地上爬起来,开始了疯跑。

    按照奉喜的想法,沿着滏河北岸一直跑,总会跑到广府城。可是从村东面冲过来的日军,一下子在前面的拦住了去路。后面的日伪军也在步步逼近。

    奉喜来不及多想了,他把双枪往腰间一插,腾出手来又紧了紧肩上的包袱,后头看看了东大慈方向,然后转身跳入河中。深秋的河水寒意正浓,左肩一阵比一阵疼痛。

    左肩已经麻木的像掉了一样,使不上任何气力,奉喜只好用右手划水,河水流速很急,奉喜被河水漩裹着。日伪军已经奔上了北岸,机枪步枪一起向河水里时隐时现的奉喜扫射。

    村北,马工辰他们已经突围,他们听着南面时紧时松的枪声,都默默地为奉喜祈福着。一阵激烈的枪声过后,枪声骤停,马工辰的心里扑通一声剧痛。

    刘楚明和几个同志掩埋好所有带不走的枪支后准备突围,可这会儿鬼子和伪军已经合拢上来,他们躲在池塘边一个柴堆后开始向敌人射击,敌人的子弹很密集,眼看着快顶不住的时候,有人建议刨开地道口,从地道里逃生,可刘楚明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是确保山东根据地通往延安的交通要道,决不能让敌人知道这个秘密,如果剩下的人从地道里逃匿,必然会引起敌人的猜疑和搜查,一旦被敌人知道这个秘密,那么损失就更大了。

    刘楚明说道:“同志们,我们决不能为了自己的生死而暴露地道,我们几个宁可与敌人同归于尽也不能暴露任何秘密”,他掏出身上仅有的两颗手榴弹,拉开线抛向敌群。

    鬼子开会发射迫击炮,几声轰鸣后,刘楚明身边就剩下了一名同志。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逃出去,刘楚明拉起这名同志一起跳进了荷塘里。

    枪声停止了,鬼子和伪军围上来用刺刀翻腾着被炮炸糊的遗体,同时向荷塘里随意放着枪。刘楚明他俩洑在水下不敢露头,他们摘下两根芦苇含在嘴里进行换气。

    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等鬼子们逐渐离去后,刘楚明和这个名同志才敢从水里露出头来,然后悄悄滴返回村内,排开地道钻进去才得以逃生。

    这几天,奉禄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生意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有啥事要发生呢?奉禄坐立不安,无端地焦虑着什么。晌午饭时,娘对他说:“禄啊,俺眼呀这几天一个劲儿蹦蹦跳”。

    一大早,敲门声让奉禄连忙起来,门外站着李挺几个人。看见奉禄,他们都把头低了下去。“禄哥,奉喜没了”,李挺低着头带着哭腔说道。奉禄眼一黑,顺着门框出溜到地上。

    地委的同志们是在邕年洼长满残荷的坑塘里找到奉喜遗体的。奉喜中枪后顺水东向,一直被冲到下游的邕年洼,遗体打捞上来时,奉喜紧抱着已成浆糊的包袱,好几个人都掰不开他的手。

    守着奉喜遗体,李挺大哭道“俺的好兄弟,恁才二十四岁呀”,李挺不吃不喝,哇啦哇啦地哭了一整天。马恭晨一个劲的抽着旱烟,痛苦的表情,让他白净的面庞抽搐的变形。

    在东大慈村南安葬好奉喜后,奉禄几天没吃没喝,他把凤芝喊到身边说:“这事儿不许对咱娘说,也不许对奉喜媳妇说,更不能告诉小妮子”,小妮子已经好几岁了,她长到很大,才知道自己还曾有个叔叔。

    奉禄娘眼花了,耳也背了,她听不清奉禄两口子平时都说的啥,只觉摸着俩人在眼前晃荡的比平时少了。闲的实在没法的时候,她就念叨“奉喜这个没良心的,跟他爹一个德行,出去就找不到人影儿”。

    一年之后,奉禄才敢把奉喜的事情告诉奉喜媳妇,奉喜媳妇哭的死去活来的,抱着不到一岁的儿子晕厥过去好几次。孩子吓得也是哇哇大哭。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父亲,也是到长大后,才从奉禄嘴里听说了父亲的事情。

    奉喜没有下过多的遗物,一本厚厚的发了毛边的《共产党宣言》,两支驳壳枪和一张在省城念书时的照片。照片一直被他媳妇保存到一九九一年自己病逝的时候,并嘱咐儿子把照片等一切遗物跟她随葬。

    全国解放后,按照奉禄要求,把奉喜遗体移葬到贾葛村老家的祖坟上。下葬这天,原八路军晋冀鲁豫首长和已是郑州市领导的李挺亲临现场,李挺手持长枪向天鸣放,告慰战友英灵。

    只是奉禄娘实在想念喜子,俸禄把饭给她端来时,她总是睁着一双已经快瞎了的眼睛,用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嘴里念叨:“是奉喜不是?恁去哪儿了,娘想恁啊”。

    一九五八年,奉禄娘临终的时候,摸着奉禄的手说道:“禄儿,不要再瞒着娘了,喜子早走了,娘心里明白着嘞,他去那边给娘修房子盖屋去了”。

    奉喜牺牲后,县大队沉浸在一片悲观之中。贾葛村籍的十来个人不打招呼就离队了,接着又有好多队员选择离开,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县大队处在解散的边缘。

    马恭晨焦虑万分,他召集李介同,李挺在南贾阁一带秘密商量对策,李挺提议,到贾葛村找奉禄和石爷,让他们把贾葛村籍的人再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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