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鬼子对打

    贾葛村建起炮楼后，奉喜和李挺石爷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为防止鬼子突然进门搜查，他们在石爷的破屋子里偷偷开挖了地道，十来个人白天藏身地道内睡大觉。

    保长周成福最近很活跃，他头上缠着纱布，手里拿面破锣，带着一帮二狗子在贾葛村大街上来回巡逻，帮着日本人秘密观察着村里动向。

    每次巡查到奉禄家胡同口，他们都要停下来往里面多看几眼，这胡同里住着奉禄一家，还住着曾把周成富暴揍的鼻青脸肿的那个光棍汉毛石头。

    他在心里盘算好久，想找个什么理由摆弄一下这个毛石头，报报当年挨打的仇，周成富便对奉禄家胡同尤为上心，想从这里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前天，二爷周金堂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对他说毛石头家住着一伙来路不明的人，还说这些人昼伏夜出很是诡秘，这下周成富来了精神。

    他开始白天在大烟馆里睡大觉，晚上偷偷出来爬到奉禄家胡同口那颗槐树上整夜蹲守。办好事用心能成，干坏事用心也能成，功夫不负有心人，周成福终于有了线索。

    他不但看到了石爷的十来个兄弟，还发现了昼伏夜出的奉喜和李挺。周成富高兴坏了，毛奉喜这个共党分子果然住在老家，活该老子去日本人那里领赏，这下俺倒要看看恁往哪里跑。

    他迫不及待地连夜跑到炮楼里，直接找到小野敬光，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他。小野敬广也没废话，带上全部日伪军前往石爷家清剿八路军。

    夜色很浓，周成福在前面带路，日伪军在后面紧跟，只是他们的狼狗却一路狂吠，带着全村的狗也都跟着狂叫起来。石爷被惊醒，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觉察到不太对劲。

    一个机灵从床上翻起身来，连呼带叫地招呼弟兄们起床往地道里钻，而他自己却从枕头底下摸出两把匣子枪就要向外冲，奉喜一把拦住他问道：“石哥!恁这一个人不行啊，俺也跟恁去”。

    石爷喊道：“这都啥时候了，恁快把大家转移到地道里，连俺婶子和奉禄他们都先到地道里躲躲，地道里如果容不下就往村北跑，俺去把他们引开”。

    不等奉喜说话，石爷早纵身跳上东厢房，他把腰间的卯钩抛向房后大槐树的枝丫处，随即像猴子一样，敏捷地攀上树杈处，手搭凉棚向村东西和村东炮龙方向方向望去。

    只见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正沿着大街由西向东向这边涌来，而东面的炮楼和南面河堤上沈志民修的碉堡那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石爷想了一会觉得把敌人往南引过去最好，可以让李挺奉喜他们往北面柳树林里跑。想到这里，石爷纵身跳下槐树沿着胡同跑向大街。

    刚出胡同，西面的鬼子就快到了眼前，夜色掩护下石爷转头先向东跑，快到东面炮楼时，他二话没说回头朝西面的鬼子甩手就是两枪。

    本来周成富是要带着鬼子进胡同往奉禄家奔呢，他刚转进胡同里石爷的枪就响了，子弹没打着他，而跟在他身后还没来得及进胡同的俩鬼子应声倒地。

    小野敬广和鬼子们呼啦一下全趴在地上，此时石爷停下脚步回身又是两枪，小野敬广反应过来枪声是从东面传过来时，马上命令鬼子兵调头向东追。

    东面炮楼里的鬼子被西面的枪声惊醒，他们忙起床跑到西侧窗口，打开机枪保险顶弹上膛，石爷毫不犹豫抬头又往东面炮楼上开了几枪。

    夜色深黑，炮楼里的鬼子兵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觉得楼下有人开枪，很可能是八路军夜袭，三挺机枪猛烈开火，而石爷却一转身沿着炮楼的西南面向南奔去。

    机枪子弹却招呼到快追至东炮楼下的小野敬广他们身上，子弹像雨点一样射过来，跑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伪军和俩鬼子应声栽倒在地。

    被炮楼上的机枪一阵猛揍，小野敬广大怒，他趴在地上用日语高喊道：“八格牙路！你们眼睛瞎了滴干活！停止射击！停止射击！”，三挺机枪同时开火淹没了小野敬广在楼下的喊叫声。

    一直到一梭子弹打完，楼上的鬼子们才听到小野敬广的喊声，他们这才意识到开枪打的是自己人，这下完蛋了，楼上的十几个鬼子连忙跑下来，被小野敬广轮番扇了几十个耳光。

    躲在炮楼南侧不远处的石爷却笑得喘不过气来。小野敬广发完火又要集合鬼子去搜查，石爷心想绝对不能让他们再往奉禄家胡同那边去。

    他连忙从黑暗中站起身来抬手往他们这边连续打了几枪，嘴里喊道：“俺在这边嘞，恁都来抓俺呀”，喊完话石爷完转身就往南跑。

    大半夜兴师动众，自己人和自己人干了半天仗，还被这小子耍的团团转，小野敬广恼羞成怒，他拔出指挥刀向南一指大喊道：“辄隔鸡，死啦死啦滴”。

    石爷未及多想，他沿着南北大街一路奔向村东南的龙兴寺，及至寺前纵身攀上寺顶。

    等石爷刚在寺顶处爬下，日伪军就追至寺前。石爷从腰间掏出两支驳壳枪，向日军连续开枪射击，前面的两个鬼子迎枪倒地，后队日军呼啦一下，又全趴在地上。

    当他们看清寺顶上只有一个人时，又都叽里呱啦的站起来，一窝蜂似的向开始包抄龙行寺。他们一边冲击一边向寺顶射击，寺顶的青瓦被三八大盖打的粉碎。

    石爷趴在屋顶，一边还击，一边思考该把鬼子引向何方。他两支驳壳枪左右开弓，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个鬼子，又中枪倒地。此时鬼子开始用机枪射击，一溜子弹沿着屋檐横扫过来，石爷紧紧趴在屋顶，头上的白毛巾都被子弹打飞了。

    不能再僵持了，等机枪一停，石爷纵身从屋顶翻腾下来。一边还击，一边向南大寺东南面的茅草沟飞奔而去，机枪子弹在身后一溜烟似的追着他打过来。

    茅草沟芦苇茂密，水深流急，石爷一头扎进芦苇荡里不见了踪影。前后死了十几名日伪军，小野敬广早已恼羞成怒，今天非抓住这个飞贼不可，只要抓住飞贼还愁找不到八路军巢穴？

    他命令所有的机枪手，全部打开枪栓，向芦苇荡里开火。打了一阵子，芦苇荡里没有半点回响，于是他命令伪军喊话，只要投降，皇军大大地有赏。

    芦苇荡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小野敬广命令放火，一时间，贾葛村东南的茅草沟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烟雾覆盖了半个天空，小野敬广和日军开始在岸上哈哈大笑。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小野敬广认为芦苇荡里的人必死无疑，他随即命令周成福带领日军包抄奉禄家的胡同。然而，把奉禄胡同里的几户人家搜查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八路军的半点踪影。

    小野敬广气得真想一刀劈了周成福。不过现在他一反常态反而微笑着大大滴表扬了周成福一番，说他对大日本帝国忠心大大地，希望他以后再接再厉。

    茅草沟的大火一直烧了一天才熄灭了，依然没见到石爷的人影儿。后天大半夜，月色照在空旷的村东盐碱地上，龙兴寺的钟声悠扬地响着。一个疲惫的身影，手提双枪一步一步向村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