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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比武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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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抱元守一,一步一步移动缓慢,步步踏竹梁,对手一旦近身,便即挥刀相砍。威猛刚烈风声呼啸。他对手身着白衣,轻功了得,敏如飞燕,捷如灵猫,倏进倏退,纵高伏低,剑招诡奇巧妙,人所难测。只是忌惮黑衣刀客内功刚猛,不敢刀剑相斫,事宜发挥所长,以动扰静寻瑕抵隙。

    孔有德辨出那个黑衣男子隶属少林,内功刀法有自己三成修为,轻功一成尚有不及。此人扬长避短以静制动,时长日久只要对手气力稍歇定可取胜。凝眸细观他对手剑法。这人剑法古怪奇奥,身法奇幻诡谲。暗自诧异:“我师父乃达摩院首座禅师及门高弟,武学见闻青出于蓝。这些功夫却从未与我拆解除过,中原武林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若登天下第一高手之宝座需得日夜勤修不可有思毫懈怠。”潜心察看默思应对之策。

    白衣剑客寻思:“我剑法再变终究奈何不得这个家伙。久战与我不利,应当智取。”内功运至足底咯嘎一声踏断大竹横梁,竹篾长席戛然跌落。 傍观人众同声惊呼。

    孔有德暗叫不妙。他与黑衣刀客素不相识,但他算的半个少林弟子,只盼此人取胜。

    黑衣刀客下盘功夫十分扎实,大竹两端以钢钉牢固木桩,从中断折,斜击而下,他牢牢站立竹梁并不跌落,纵身跃至傍的的竹梁。他立足未稳白衣剑客已然故计重施,飞足踩来。孔有得忍不住叫道:“少林寺的大哥,你先踩断竹梁,再施一招‘怀中抱月’定能取胜。”

    此计此招本是极妙,可在这当口间不容发反使黑衣刀客为之一愕。这一刻时间虽短却已分胜负。剑手一脚得手猱身而上,仗剑当头硬砍。黑衣刀客只得举刀挡格,被震落在地。心中懊悔欲死:方才不理此言闪身趋避可保不败;不加思索依言行事已经取胜。偏听的模菱两可迟疑作困。

    剑手一招金鸡独立式矫然竹梁,纵声长笑:“少林功夫果然了得,门下弟子却是迂腐蠢笨,有勇无谋。”

    孔有德大怒,纵身上台大喊一声:“大胆狂徒,敢侮辱少林合派。”擂台对面人影一晃,一个白须白发的黑瘦老头跃将上来尖声呼叱:“大胆狂徒,胆敢侮辱我少林合派。”孔有德心中一惊:“这老头这轻功与我难分伯仲,他一定是少林寺的前辈,说不定是刚才大哥的师长前来搦战。”

    台下一人叫道:“老人家,你可不能参于比武。”

    老头双足平踏竹篾长簟,眸射精光闪闪,回头对着呼喝之人,叫道:“给我闭嘴,我很老吗。”声音清脆悦耳,娇美动听。那个出言之人听他一语却不敢再说。

    孔有德又是一惊:“好厉害,他一大把年纪声音这么甜美!他是怎么做得到的?”

    老头向孔有德问道:“你是少林弟子?”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没有舌头一样。

    孔有德又是一惊,心道:“声音变来变去,真是古怪,可能是口技学得好。”不敢无礼,抱拳道:“晚辈武当门下,姓孔,贱名有德。”

    老头道:“你武当派很厉害,少林弟子落败你来寻场子。”气势咄咄,丝毫不将孔有德放在心上。

    孔有德心生不满欲反唇相叽,心念一转,决定不生事端,道:“晚辈不敢心存此念,这就退下。”轻风飒飒,竹席波浪翻涌上下起伏,孔有德随波上下稳稳站住,身形飘逸,有意一显轻功,好教这少林高手不敢小觑自己。

    老头道:“身怀绝技而不骄矜自大傲视他人,难能可贵。你师父没有告诉你一旦登上擂台绝无气沮而返的道理。你先去和他打过,打完之后再和我较量。”

    孔有德大怒:“你算干什么的?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发号施令。”他虽有不满却不敢宣之于口。道:“晚辈遵命。”

    他向那个白衣剑手一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有僭了。”身形如风劈面一掌。那剑手一直注视着孔有德二人的动静,对他二人轻功暗自骇异,凝神运气全神戒备,长剑如电刺他手掌心。孔有德瞧的仔细,伸指在剑面无锋处一弹,少林弹指神通施展金刚指力。

    白衣剑客手臂酸麻,虎口剧裂,长剑脱手飞去,力强劲猛,犹似一道白光。

    孔有德心道:“不好,用力太大,擂台四面观者如堵,飞将过去势必伤及无辜。”奋力扑出猿臂暴长,将长剑抓在手里。身后劲风袭体却是白衣剑手趁机偷袭。孔有德不及回身反手一剑自腋下反刺,甫入敌掌手臂疾缩,唯恐伤他性命徒结仇家。那人掌心一痛,手心微有血珠渗出,心知孔有德手下留情,不敢再斗。他飞身下台,肩膀一紧,一股大力将他从空中拽了回来。

    孔有德一手压在他肩上,良久无语。喟然一声长叹。心道:“我功力终究未复,这把镔铁长剑仅属中成,其锋利坚韧不及我狗腿刀两三成,我居然弹它不断。”心中愤懑,举剑在身前虚劈,劲风到处嗤嗤嗤作响。

    白衣剑手被他抓住要穴,真气受制动弹不得,又见他在自己面前挥动利剑,怎能不怕。暗道:“比武输了,通常要给胜利的一方留下手脚五官作战利品,可是今天相斗是为招亲。大家无怨无仇,按理说不应该赶尽杀绝呀。”

    “比武切磋胜败即分,怎能赶尽杀绝。”那个白须白发的老头道。

    孔有德立即醒来道:“前辈言之有理,晚辈并无他意,这就将此剑归还那位仁兄。”

    他双手拖剑送到白衣剑手面前,这人摇一摇头,闪身下台。

    “这柄长剑他输给了于你,可好用来与我比兵刃。”流光闪烁耀眼生花。孔有德再看,老头已拔剑在手。这把宝剑雪白如脂,光如明镜,如同冰雕玉刻一般,距离丈余居然可以从剑身上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影像。心道:“好剑,好剑,这一定也是龙泉古剑。只有克艺求精的古代龙泉人才能打制出这种极品名剑。据师父所言,现在的龙泉人轻滑浮燥,厚颜无耻,已将祖上技艺抛之脑后。他们依仗千古之名,一人一天制剑百把,万金出售谋取暴利。那些破烂中看不中用,一把把削泥如铁,砍豆腐都崩口,只能挂在墙上作装饰。据说当年成千上万热血男儿民族英雄手持他们制作的名剑宝刀不顾个人生死,抗击倭寇保家卫国,结果倭刀一挥连人带剑一分为四。那些忠义前辈抛下头颅、洒下热血却白白送命,与其说他们是被倭寇杀死,不如说被龙泉狗贼谋财害命。名剑之乡既无一家中等剑铺,堂堂中华上国居然无可用之兵器,迫不得已向日本倭国订购刀剑十数万把,百万两金银流出国门。国耻呀,国耻。更可耻的是血的教训依然没有惊醒龙泉人,现在他们依然重量不重质,重利不重名,一天到晚打制着送命的家伙。总有一天我要掌控龙泉,得到货真价实的铸剑古方,然后训练匠师以此法铸剑重塑声威,至于那些无耻之徒一个不留都杀掉,谁叫他们生产假冒伪劣流毒天下,给祖上丢人现眼。”

    老头不耐道:“看什么看,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孔有德方才想起自己置身擂台之上。不禁讪讪,心想:“这把宝剑实在漂亮,它一出现就吸引我的目光,不,是所有人的目光。它的主人被光芒掩盖,所有人对他视而不见。这位前辈有此利刃,一定武功极高,四五十年修为非同小可,不然早被人抢走,我多半打他不过。与这柄利刃对敌,稍有不慎,自足尖到手指碰上哪里断哪里,过于凶险。再说打赢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和他同为少林弟子,哪怕是扩展见识的最低要求也没有?没有必要和他对命。”道:“少林武功天下无敌,在下久闻大名的,比不比都一样的,晚辈认输就是。”

    老头大喝一声:“你师父不是告诉你一踏上擂台非打不可吗?”

    孔有德想起师父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自己没有往心里去记。老实道:“我忘记了。”

    老头道:“现在记起来了?快点出招。你不会是要违师不遵吧?”

    这顶帽子压得不轻,孔有德忙道:“晚辈不敢。这就恭敬不如从命。请前辈手下留情。”心道:“既然一定要打,那我就要尽力求胜。这个前辈比我多修行了二三十年,一旦出手必定威猛凌厉难以抵制。我要先发招抢占主动。”孔有德想到此处,那个老头已经等不及,剑走偏锋斜刺他左肩。长剑微颤,灵动刚猛兼而有之。

    孔有德对这套伏摩剑法了如指掌,腰腿不动,闭眼塞听也能应付自如。身弯背拱似是行礼,但是方位妙到极位,勘勘避过他的剑路。剑尖直刺他右腕神门穴,正是武当绝技“神门十三式”第一招,恭敬有礼的“夺门迎候”,又快又准,寻暇抵隙攻其必守,仅此一剑攻守易势。

    老头剑锋横掠斩敌腰身,既闪敌招又将攻势夺回。孔有德长剑斜指复刺右腕神门穴,目标相同,出剑的方法位置迥然大异。老头长剑回拖,自上而下以剑腰猛烈砸击孔有德剑尖,方位力道拿捏极准,便似孔有德自己将平刺时最难用力的剑尖送到他剑身之下。

    两人手腕都是一震,各自骇异,齐声道:“好。”

    老头心道:“虽然我这一剑未尽全力,但他能以寻常宝剑挡住龙派泉古剑的锋芒,内功胜我一筹。这股真气阳烈刚猛决不是武当派,反与我的少林混元功同出一源,此人身兼数家之长不可小觑。”

    孔有德连出两招“神门十三式”都被对手轻易化解,心道:“武当剑法我尚未练熟,再斗下去稳输无疑,还是使用最善长的外门剑法。”

    两人都已经知道对手的厉害,谁也不敢轻敌藏私。孔有德抛下几近断折的镔铁长剑,反手从腰间拔出新近得来的龙泉软剑,道:“古剑我也有,看看谁的厉害。”心道:“能不对砍就不对砍,万一他的剑更加厉害,我岂不是亏大了。”

    老头道:“来吧,施出你全部的力量。”

    孔有德道:“这就施展给你看。”一声清吼,纵身而起连刺九剑,方位奇幻劲力十足,老头上半身都笼在剑光之中。正是少林混元门绝技“羿射九日”。

    那老头不退反进,叫道:“‘羿射九日’,有何稀奇,看我的‘免走乌飞’。”剑光闪动来势快极,正是‘异射九日’的克星。

    孔有德一惊,慌忙抵挡,心道:“这是正宗的少林混元系剑法,他怎么也会?”转念想到:“他是少林派前辈,和我师出同门,会这一招一点都不奇怪。我怎么这么笨呀,早就应该想到,还一点都不加抵防!真是蠢呀。”一招“天网恢恢”封向他剑路。心道:“这一招每一个变化每一个方位都是用来抵挡‘兔走乌飞’,丝毫不差。你年事已高,功力再深,招数再纯,终究血气将尽。我根本不需要和你对攻,只需拖上一拖,就累你得掉下台去。”

    老头剑招微变,似是而非方位大异,比原招更加凌厉巧妙,让过孔有德防守,从层层剑光缝隙直攻进来。孔有德以原套路防守立时全都无效,对手长剑避实就虚攻其不守,瞬间刺抵胸口。吓得孔有德一招铁板桥功夫后迎以避,冷森森的长剑擦面而过,将他惊出一身冷汗。料想老头接下来一定是下砍回拽以收剑。自己长剑掠在外门,无法回防,若在平地自可翻身以避,可是现在脚下只有薄薄一层竹席,稍用大力就会掉下擂台。难道只有认输一途?他突然想起腰间弯刀,左手如电拔刀出鞘挡向来剑。右手一招绕指柔剑法,软剑如带形如白虹,自上而下刺入傍边大竹横梁。

    刀剑相拚,老头手腕一震,不由退后两步。孔有德压破竹席落下擂台。他龙泉软剑随即弯成180度,像钩子一样牢牢挂在大竹上。孔有德不等落地用力一拉,又飞将起来纵上擂台。

    那老头收剑回防,心道:“好厉害的家伙,在那种情况下都能挣脱。结果我已经知道,胜负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厉害。我要全力以赴逼他拿出全部的实力。”娇喝一声,长剑化作千百幻光,狂风暴雨般攻将过去。她出手快极,使剑如带,招数轻灵机巧精妙繁复,虚虚实实变化莫测,与正宗的少林剑法颇有不同,毫无威猛刚烈之气,举手投足攻守进退间灵敏狡捷华贵轻捷,犹似灵猫锦豹跳跃扑击赏心悦目,充满英姿飒爽干练利落的健美姿态。这不像舞剑反像剑舞,台下人众都看傻眼。

    孔有德一招之间被打得险象环生,哪里再敢贪功冒进,当即收刀入鞘凝神迎战。他守多攻少出剑亦快,宛如几道白光周身浮掠。老头连攻三次俱被挡开,震得手臂发麻,心中诧异非常,气势顿馁攻势稍缓。孔有德眼见有机可趁雷霆攻出,这一剑嗤嗤作响,气象森严法度严谨刚猛阳烈之极,如同大刀长矛凌然而至。老头色为之变,不敢直撄其锋一退两丈,只觉一股劲风刮面如刀沛然而至,不由又退一丈,只觉呼吸不昌,胸腹之中十分难受。心道:“好强的剑气,当年我的师父也没有这么厉害。但是功力强的未必一定赢。”纵身扑上,长剑飘忽灵动之极,尽量不与孔有德兵器相交,如附身之蛆绕其环走,倏进倏退,寻暇抵隙招招抢先。孔有德不敢轻敌守得如铜墙铁壁无隙可击,偶有反击无不劲足力猛威不可挡。二人转眼间打到两百招,各有所恃上下难分。

    孔有德暗暗焦燥,心想:“他一把年纪,血气应该早就所剩无几,怎么还有这么强的韧劲?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在招数上占有一点便宜,这一战打到何时方休?只有拼内功了。”见那老头一招“千花竞放”,虚实难辨变化多端。当即一声大喝,手臂圈转,剑携劲气在身前划一个大大太极圈,心道:“无论你如何变化都在我的太极圈内,要想保住长剑,只有以力破局和我硬拼,但是我的剑上附有太极粘劲,一经挨上就别想挣开,到时候我就趁机取胜。”

    两剑一交,孔有德内功如山洪爆发汹涌而出,随即弃剑扑上,心道:“你上当了。比拼内功只是假像,真正的杀招是你在运用所有功力抵御宝剑时我对你施展的拳脚。”他瞬间扑近身来,五指箕张抓住老头右腕,扣住穴道,真气顷入定住他的行动,右手如电按在他胸口凝力不发。突然他脸色大变,原来那老头也已经按住他的胸口,同样凝力不发。

    两人各制住对方的要害,算是打平。

    孔有德好生佩服:“这位前辈一发觉上当,立即自闭肩井穴封住筋脉,像塞子一样将我的真气堵在右臂无法进入肺腑,更加不能控制他的行动,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已经足够和我拚个两败俱伤。”忽然发觉他胸部古怪,高高耸起丰满圆润,不由用力一抓。那老头手臂上抬“啪”的一记耳光,娇声叱骂:“下流。”

    孔有德不喜欢吃亏,怒火中烧无暇念及七十老耋又学少女娇音。他功力斗发,一举冲破她自封的穴道制住她的行动,随即揪住她胸口衣襟掷下台去。“老头”一个鹞子翻身双足着地,连退七步急施千斤坠。孔有德这一掷附有十三年的少林混元气功,岂是如此容易化解。她上身后仰便要摔倒,慌忙右手撑地腰肢发力,修长的大腿一先一后划过天空着地站起,力道仍未化解,再退三步方才拿桩站稳。心中骇异:“这等功力已在我师父之上。”道:“公子武艺超群,小女子拜服。”随即钻入一项小轿扬长而去。

    “她是女人!”孔有德心道:“这个女人可以和我打平!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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