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空调
荀风走进了国家天文台。
观测室中窗明几净，空旷且孤寂。
两个年轻院士坐在实验台前，意兴阑珊的翻看着过往的星空观测图像。
刚入职时的对于太空的好奇，短短几天时间就被彻底消磨殆尽。
听到屋门的响动，两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回头看向荀风。
神色的微妙变化，彰显了两人的局促。
虽然认知已经远超年龄，但许多习惯和心性，还需要较长时间去适配。
荀风没有指责他们什么，而是仔细的打量着室内的空间和布局。
文件柜上杂乱的摆放着近些年的彗星、行星观测数据，角落的黑板上写着一个两三年前的日期，至今也没有擦除。
国家天文台中，无所事事的状态由来已久。
并不怪他们。
但从现在开始，工作状态需要改变一下了。
荀风仔细的打量着观测中心的一切，那两位年轻院士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仍有些许紧张。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天文台将肩负起相当大的责任。”
荀风伸出手擦拭着资料柜上的灰尘，平静的说道。
两人有些不解，问询：“您的意思是？”
“再过去，人类虽然很早之前就已经展开了对太空的探索，但从根本上来说，目光还是局限在地球上，”荀风道：“但红夜事件不讲道理的掰开了人类的眼睛，不得不看的更远才行。”
“多远？”
“日顶层以内要做到有任何风吹草动了如指掌，奥尔特云需要准确捕捉到行星能量级的天体活动。”
荀风指定了一个目标。
两位院士不由得互相对视，尴尬一笑。
“不知道荀风院士说的了如指掌的意思是？”
“天气预报的水平。”
国家天文台寂静了很长时间。
接着一道不怎么礼貌的笑声传了出来：“不是，荀风院长，您这个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嘛？”
“对于各大行星进行遥感信息观测？这相当于要给太阳系每一个颗行星投放至少三颗同步卫星。”
“而人类对太空的探索，截止今日为止，能达到的范围也仅有火星以内。”
荀风点头，不置可否：“这是航天工业的任务，不是你们担心的事情，你们要做的是尽快制定出太阳系行星观测模型，对八大行星的天体活动进行矩阵化分析。”
荀风的用词之抽象，让两位院士有些茫然：“您可以再稍作解释吗？”
“比如太平洋东岸的台风，可能是西岸的洋流变化导致的，江淮的降雨和南极的冰川融化可能有着密切联系，”荀风道：“太阳系的行星监测工作也是这样，你们需要通过成千上万次检测总结，去尝试构建出各大行星之间的影响关联，”
“就那最近的例子而言，红夜事件在地球上发生之前，已经途径了天王星、海王星、木星、火星等行星，或许如果你们的观测结果足够优秀，那可能在天王星发生变化的第一时间，就能提前预测到地球将会面临什么。”
“当然，这也是我对你们的期望。”
两人豁然开朗。
荀风院长的意思，是要把天气预报的范围从地球扩大到整个太阳系。
虽然人类仍旧在地球上，但毫不夸张的说，这已经算是走出了地球。
因为人类的眼睛已经开始尝试从地球上方，转移到太阳系上方了。
对于荀风院长的畅想，两人自然是叹为观止。
但对于具体落地，两人并不乐观。
“只要数据足够多，时间相对充足一些的话，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紧接着，院士话锋一转：“只是这样的行星卫星矩阵，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完成啊。”
院士的话术已经很保守了。
短时间不是指一两个月，
而是五年十年。
依据当下人类的文明水平，想要达到全太阳系检测，乐观推测也要五十年以上的时间。
荀风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道：“你们这边的工作可以先行展开了，从地球体系到地月体系，最后扩展到地火体系去，慢慢拓展。”
“等到地火体系完成，或许木星卫星就已经就位了，这样理论和工程同步进行，步步蔓延，就高效许多了。”
两位院士深思过后，点了点头：“我们这就开始着手去做。”
在荀风离开之前，其中一位院士给出了一个建议。
“检测方式上，以及收集的数据，或许也可以进行相应的改变，许多行星情况复杂，遥感采集的数据恐怕非常有限。”
荀风顿了顿身形，道了声谢，随后便离开了。
这个建议的价值是极高的。
按照他的想法，对于太阳系八大恒星的检测，是要串联在一起，而不是八个孤立的系统。
因此这就面临一个问题。
倘若只是每个行星投放三个覆盖全球的遥感卫星，虽然也是同时检测八大行星的数据。
但其实每一个行星依旧是孤立的。
因此，那位院士的建议，虽然像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但无疑是打开一扇大门的钥匙。
他不得不承认，在之前他依旧是在用地球的这套经验来思考问题。
而如果想要整个太阳系一盘棋，那需要发生翻天覆地改变的不止是航天工业，还有思维模式。
荀风一路思索着向住所走去。
炽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沥青路面给人一种像要融化的假象。
还没走两步路，头发温度少说都要五十度往上了。
院内的法国梧桐晒得发白，就算再树荫里都热的待不住人。
回到住处。
荀风简单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就靠在沙发上，继续思考。
身上的水珠以很快的速度蒸发，热感很快就让人不得不打开制冷。
空调在衣柜上方，所以送风要走很多弯路。
可当凉风落到他肌肤上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睁开双眼，露出茅塞顿开的神色。
他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灵感。
紧接着，他随便撤了两件衣服穿上，然后夺门而出，向天体物理研究所快步赶去。
如果说过往的天体检测，就像是拿着手电筒往行星上去照射的话。
那不如制造一张网，将行星一网打尽。
就像凉风充斥整个屋子之后，温度的骤然变化，轻而易举就能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当然，他的意思并不是在太阳系制造一个巨大的“空调”来给整个太阳系吹风。
而是那些行星，
自己就是一个个“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