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事事有因
文曲宫 静心湖
陈墨行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去接李道玄的话，而是问道
“我要看纪明的残卷，你说的那半本在哪里？”
李道玄听闻微微一愣
“纪明没有仅仅留下了半本残卷，就是你手里那半本，而我却是是纪明的至交，但是剩下半本之事，我若是不这么说，你如何能随我来呢？”
“你！”
李道玄摆摆手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过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会感兴趣的”
陈墨行露出疑惑的表情，李道玄则是问道
“你为何不想要继承你爷爷的宰相之位？”
陈墨行看了一眼边上依旧在看书的寒蝉，然后看向李道玄沉默了片刻
“我不想当宰相的原因有三，
第一，我陈爷爷已经是连任三代宰相了，朝中百官，甚至是告老的官员有很多都唯爷爷马首是瞻，在我看来用权倾朝野来形容不为过，我不想陈家重蹈李家的覆辙”
李道玄闻言神色有些凝重，而陈墨行继续说道
“第二，我虽是因为家室原因修习文道，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兵法，我修习兵法，既走上了我想走的道，也可以缓解爷爷的压力，让朝廷不再忌惮我爷爷的权势。
以前李家在的时候，朝廷的目光都放在李家的身上，也需要我爷爷去制衡李家，但是现在李家没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爷爷的身上
我习兵法从军，至少不会让朝廷更想要抹除掉我陈家”
“第三，我很向往沙场，即使爷爷和父亲都曾对我说过沙场无情，但是我依旧想要去，即使我修习的是文道，即使我可能只能做一个军师，不能上阵杀敌。
而来到文曲宫之后，我也逐渐发现，现在那些兵法院的学子，根本就不在乎将士的性命，他们只在乎书中学的东西，只在乎自己
而不会去考虑实际情况，这样下去，我青冥的兵法会逐渐没落，而我军在战场上也会逐渐失去优势。”
李道玄听着陈墨行的言语，颇有些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而在旁边的杨疏桐也有些意外
一个少年，竟然能想到这些，看来之前觉得他没有城府确实是误判了，应该只是还有些年少稚嫩罢了。
李道玄看着面前的陈墨行，指着自己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墨行看着李道玄思考了片刻
“你是李道玄吧？前镇疆王府的世子小王爷，李家的少主。木羽只是假名字。你现在的容貌也是易容。因该是在躲避仇家的追杀。”
李道玄闻言有些惊喜
“仔细说说”
陈墨行指了指杨疏桐
“寒蝉公主，寒蝉公主的性格朝野皆知，她不会见皇室子弟以外的人，而她刚才叫你李玉白，你姓李，所以你并不是皇室之人。
在宫中能与公主如此熟悉的人除了当年的李家李道玄这么多年并没有别人了。
陛下成为帝者出关大赦天下的事情文曲宫自然是知晓的。当你李家之事都能看出来有蹊跷，所以陛下出关是会见你的。
而你这时候到来因该是参加了兵武祭，帝都此时的情况你不能待下去，因为现在的你掀不起任何波澜
虽然文道在道府境之前会弱一些，但是并不是一般灵海境能打过的
你刚才第一拳我就有些受不住了，可见你是气血极境，并且你如此年纪身上就有战意，这是李家战王典才能有的
刚才攻击我的时候除了雷还有细微的风，这与你李家的风雷册一样，结合以上，我断定你就是李家李道玄”
李道玄听到陈墨行用的是断定而不是猜测，心中添了几分满意，原本打算明说的事情也改成继续问
“你可知道我要与你谈什么事情？”
陈墨行淡淡的瞥了一眼李道玄
“要我做你的军师，和你一起前往边疆”
李道玄笑眯眯的问道
“那你去吗？”
陈墨行闻言神色一重，但是其中还隐隐透着一股子兴奋
“去，当然要去！”
“哦？我先跟你说，我并不会在北疆待很久，之后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危险！你要考虑清楚！”
“你能给我的东西比其他人要多！”
“说说看？”
“你并不是为了去参军才参加兵武祭的，你是要寻找李家残部吧？
所以三座边疆你都会去，这对我兵法的修习有很大帮助，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战阵！而且能指挥前镇疆王的部队，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待在一座边疆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师看不到前方的道，我不如回家混吃等死 ！原本我打算自己独行修习兵法的，但是遇到了你是我意料之外的，所以我会跟你走的。
至于危险修行之路，危险只是平常！”
李道玄沉默的看着面前的陈墨行，而陈墨行在说完这一段话后，又快速且隐晦的看了一眼在旁边低头看书的杨疏桐，而即使这一眼很快很隐蔽，却还是被李道玄捕捉到了
‘ 好小子，原来还打着这个心思，亏老子还以为你是个兵痴！’
李道玄心里说着，但是表情并没有什么表现，而是看着陈墨行，大手在其肩膀上重重一拍，拍的陈墨行龇牙咧嘴
“好！是个妖孽，一个月之后，我在静心湖等你！到时候你我二人一起去北疆！”
陈墨行有些奇怪的看着李道玄，不知道为什么李道玄突然之间如此热情，但也想不出什么
只是对着杨疏桐行礼后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静心湖，速度好像还有意放慢，而在离开进入水镜之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悬亭，至于看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李道玄目送陈墨行离开，缓缓坐下，回想着刚才陈墨行的言语，而这时杨疏桐放下书卷对李道玄说道
“这是个兵痴，别让他太疯了”
李道玄闻言抬头看着自己这个倾国倾城但是却素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妹妹，心中暗暗吐槽
‘ 确实是个兵痴，但未必就只是一个兵痴！’
李道玄沉声说道
“以他现在的心智，不至于疯掉”
杨疏桐闻言认真的看着李道玄
“你自幼成长在王府，耳边都是金戈铁马之事，甚至也见过小的战事，所以你可能觉得只是寻常。
但是他不是，他是相府出来的，一路到文曲宫也必定有人暗中保护，血肯定是没见过的，但是他不会怕，你看他刚才的样子，对于沙场之事太狂热了
文道之中兵法是最有杀气的，也是文道之中攻伐之最，他未必没有上战场浴血的本事，但是如果血沾染的多了，他就有可能疯掉，而且是那种有理智的疯子！”
杨疏桐顿了顿，握紧了手中的书卷
“再者说，你就只是让他当军师么？你就只是在三座边疆找王府旧部么？
你的事情我当年也曾打听过，所以我大概能猜到一二，你不是要做一柄刀，刀是单刃，你现在是要做一柄剑，剑是双刃的！”
李道玄深吸一口气，咧开嘴摸着杨疏桐理顺好的青丝
“什么刀啊剑的，我是你哥，你知道这一点就好”
杨疏桐此次却一反常态，甚至是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小脸上也出现了担忧的神情，一手抓住头上不断揉搓的手，将其拿了下来
“我是认真的！”
李道玄看着面前的妹妹，嬉笑的神色缓缓收敛，转而变得凝重
“疏桐，这些，你无需理会的，你不需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这是我的事”
“李道玄！”
杨疏桐猛然站起身，双手攥起，一身道府境的修为威压四散，青丝飘荡，震得湖面涟漪泛起，就连悬亭也有些震颤
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涌上怒气，墨色的双眸之中也泛起丝丝水气。只不过，这威压却没有半点在李道玄的身上
李道玄看到杨疏桐竟然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也是愣了一瞬，刚要有所言语，便被杨疏桐打断
“你若不与我说，你就别从文曲宫出去了，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李道玄沉默的站起身，再次将手放在杨疏桐的头上，稍微用力将杨疏桐按坐
“你先讲讲，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帝宫？别说是小事，我是你哥，你必须说！”
杨疏桐见李道玄执意要知道，也是缓缓开口
“我修文道，但是并不是只修兵法或是其他，文道之内万千小道我都有涉猎，本来这会让我进境极为缓慢，但是，我拥有了先天古贤眼，可以容纳万千文道，也让原本极难到达的古贤境界不在是幻想。”
李道玄诧异的点了点头，先天古贤眼，大道赐予的双眸，文道一脉不比寻常修士，大多数有天赋的文道修士都是会成为圣贤因为肉身战力不足所以扛不住天劫，只能成为圣贤而无法成为道尊。
但是拥有古贤眼就不一样了，在战力境界上古贤是和道尊齐驱并驾的，手段甚至还要多一些。
日后成帝之路也是可以望见的，圣贤则是前路茫茫，所以大多数文道一脉的修士，都会在道君境极力寻找机缘修成后天的古贤眼，让成为古贤有一丝机会，而先天古贤眼，几乎是必成古贤。
“这先天古贤眼和你不回帝宫有什么关系？”
杨疏桐顿了顿，有些落寞的说道
“我自由因为母妃的原因几乎不受重视，但是自从有了古贤眼，帝宫之中的来信便多了起来，他们想让我回去，作为工具
古贤眼神魂要强于一般修士，我既可以当宰相管理百官，也可以当做载体唤醒已经逝去的先祖，甚至可以作为阵眼铸造容纳文脉万道的书阁。
先天古贤眼极少，而且先天古贤眼到达古贤境界后的本源还可以塑造万千后天古贤眼，并且这些后天古贤眼可以进阶成为先天。”
李道玄震惊不已
“所以，让你回去，是因为你的古贤眼是一个”
“没错，是一个养料”
李道玄有些愤怒的问道
“梓璇可知道这些事？”
杨疏桐的眼中光芒逐渐暗淡
“小九天生聪慧无比，她来信让我回去，必然是知道的，但可能并不知道全部，也可能觉得自己有方法保护我。
但是，她似乎忘了，在青冥，即使她是深受宠爱的九公主，她也无法忤逆父皇”
李道玄一时间有些数不出话来，但是又很担心杨疏桐，可是杨疏桐却淡然一笑
“没事的，至少现在是没事的，我已经是文曲宫学子，有师承，朝堂的动作我也有了解，在解决世家之前，父皇不会强行将我带回去
文曲宫在这段时间内也会保护好我，圣地是可以抗衡皇朝的一段时间的。”
李道玄依旧忧心
“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道，我那舅舅已经开始在玉面，云梦江陈兵，解决世家之事只是时间问题”
“这我不好判断，父皇走的每一步都不是那么直白简单的，我的事情说完了，该你说你的事情了”
李道玄闻言有些支支吾吾，本以为能糊弄过去，谁知道还在这里等着，眼见杨疏桐的青丝又有些波动，李道玄慌忙说道
“说，我说，你让我想想怎么说！”
李道玄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诉杨疏桐，随即看向亭外的湖面，慢慢的说道
“我李家满门被灭，这件事定有蹊跷，这大部分人都知道，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敢说。
虽然自从我出了天牢，虽然只在帝都待了很短的时间，但是我已经能确定，太子当年就是在纵容那些人对我李家下手，我知道太子只是被操控了
但是太子，也一定要付出代价！
而那些幕后之人，我无需证据也知道，必定是世家之人，我继续在帝都没有机会的，太多眼睛在盯着我，我必须去往边疆，找寻我爷爷和父亲残留的旧部
而皇帝也准许我参加兵武祭，这就说明，我依然有在我李家大门上挂上镇疆王府的机会，但我并不在乎，我也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我拿不到这个王位。
待我寻到我父亲的旧部后，太子会付出代价，而世家，我不想他们继续存在了
我不在意皇帝是否会保护太子，我只想用那些人的血祭慰我李家冤死的亡魂！
所以，我与你说，这件事你不要管，因为，我最后难免会与皇帝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