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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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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结果是显而易见而且理所当然的:谁也不承认推了安德烈。

    安德烈很生气,但没有办法,他只记得正要走出地牢的时候回头瞧了一眼巨熊就被人从背后用力推了一下,他确定是被人用手推的而不是不小心撞的。但当时在场人很多,光线又昏暗,他完全没看清楚。

    安德烈生气地拒绝了约德维奇提议继续通宵狂欢的建议,说要回去睡觉。约德维奇没有强留,还让他好好休息,说明天天一亮,所有不高兴的事情就烟消云散了

    安德烈气乎乎地一个人回到住处,那是一个单独的屋子,离军营不远,用石头垒成,漏风漏雨,里面只有一张木床,上面铺着一张兽皮,那是他自己带来的。他对居住的条件并不讲究,说喜欢安静,特意挑了这间屋子,离别人有一段距离。

    他关紧了门,还反锁上了。点燃了墙上的羊油灯,屋子里有风漏进来,微弱的火光被吹得歪了头,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他坐在床上,床又硬双冷,但他一点也不在乎。他脸上生气的表情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思的状态。昏暗的羊油灯被吹得忽明忽暗,也把他的脸照得阴晴不定。

    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对白天的事情作了回顾,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的,他并不是安德烈·科尔金斯,真正的安德烈·科尔金斯更加英俊,精通剑术,打猎,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有远大的理想和光明的前程,然而他过于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因而上当受骗,年轻的生命还未及绽放便凋谢在一个叫暗黑森林的地方,而杀害他的凶手,则是被他救过性命的一个叫约翰的少年。约翰伪装成忠厚老实的乡下人,轻而易举地取得了安德烈的信任,用卑劣的手段杀死了安德烈。这个约翰胆大包天,冒充安德烈来到了卡森要塞,摇身一变成了贵族,还当上了帝国军队的中尉,着实是荒唐至极。不过,他虽然冒充安德烈的身份,但毕竟不是真的安德烈,他对于剑术和打猎不能说一窍不通,但显然远远不及正主,所以当白天被约德维奇要求当众比试时,他知道自己一出手就必然败露身份,便大言不惭,胡说八道蒙骗过关。

    至于这个约翰为何冒巨大风险跑来卡森要塞更是让人难以理解,要知道冒充一名贵族的风险极高,帝国的贵族之间相互都有联系,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而且卡森要塞不但环境极其艰苦,随时还有可能丧命于北方蛮族之手,冒充安德烈来到此地可以说是除了危险,毫无好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除了他本人谁也不知道答案。

    为了记述方便,我们以后还是用安德烈来称呼这个叫做约翰的冒牌货,谁知道约翰是否是他的真名?这家伙躺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冷气从四面八方钻来,然而他却一声不吭,把兽皮紧紧裹在身上,很快便安然入睡,似乎对白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太过于担心。既然暂时找不到推自己的凶手,他便不会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而是抓紧时间睡觉。

    当阳光从墙上的石头缝隙里透进来时,远处便传来急促的集结号声。约翰,现名安德烈,虽然睡的时间不多,但睡得很沉,因此恢复了不少体力。他快速跑到了军营,站到了约德维奇边上。

    约德维奇早就到了那里,他看上去精力充沛,丝毫不受昨晚没怎么睡觉的影响。“快点,还有一分钟,迟到的军法处置!”

    一分钟之内,所有人都到齐了,在军营前的空地上排成了几排。卡森要塞士兵不多,一共是五个连队,每个连队差不多一百个人。

    约德维奇用目光检阅了一下自己的士兵,对集结的速度表示满意。“今天的训练任务是野外负重跑,每人负重四十磅,跑到要塞东南面那座山顶再跑回来,最后十个跑回来的人不许吃饭!”

    “是!”

    约德维奇看向安德烈,眼神里满是嘲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参加的,对吧?来,告诉我理由是什么,是虐待士兵还是规则不合理?”

    安德烈听着嘲弄,回答沉着而冷静:“规则确实不合理。不过,我愿意参加。”

    约德维奇愣了一小会,“那就太好了。”

    安德烈背起一个四十斤重的布袋,里面装满了沙土,在约德维奇下令开始后,朝着远处的山顶跑去。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约德维奇居然也背着一个同样的布袋,而且还跑在了队伍的前面。

    队伍中跑得最快的是劳德鲁普,偌大的沙布袋在他身上显得微不足道,几乎对他的速度毫无影响,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韦斯伯特·希尔和的温斯顿·希尔两兄弟完全没把这次训练放在眼里,居然玩起了花样,一个人把沙布袋抛起来,另一个人接住,玩得不亦乐乎。而约德维奇表现得也很不错,这样大的年纪跑在了前面,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还有加布力尔,他看上去比其他人差一点,落在了队伍后半段,看来体力并非他的强项。

    巴奈特本来跑得跟约德维奇差不多快,却故意慢下来等着安德烈,“要是支撑不住就告诉我,你是新人,不能和他们一样。”

    “不用。”安德烈回答。四十斤重的沙布袋把他瘦小的身体衬托得更加单薄。

    “别担心,我会跟约德维奇求情,他会听我的建议的。”

    “那天推我进去的人是你,对不对?”安德烈突然发问。

    “什么?”巴奈特叫出声来,“不是我推你进去的,我没有理由这样干。”

    安德烈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本来我还没有证据,但现在我可以确定是你了。”

    “你本来就没有什么证据,凭什么确定是我?”

    安德烈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微表情?一个人撒谎的时候,脸部的表情就会有明显的变化,你先点了下头然后再摇头,左边肩膀抖动了一下,身体向后缩,眼睛故意看着我,这些都是撒谎心虚的表现,还有,你两次重复了我的话。你可以否认,但我已经百分百确定是你了。”说完,他加快脚步超过了巴奈特。

    巴奈特愣在原地好一阵,反复回想着安德烈的话,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他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再追赶的时候又因为心神不宁,越跑越慢,脚步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难,渐渐落到了队伍的最后。

    约德维奇回到军营,他大约跑了前五十名的样子,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要知道他可是年近五十,还能赢下大部分年轻人,已经是很值得夸耀了。劳德鲁普照例跑进了第一,希尔兄弟是第二和第三,加布内尔在四百五十名左右,只能算是合格,不过他的长处本来就不是体力。

    让约德维奇惊讶的是安德烈居然跟加布内尔差不多,这个瘦小的家伙看上去风一吹就倒,手脚细得像笔杆,腰薄得像纸片,就连跑完都绝不可能,怎么可能跑得那么快,而且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怎么累,甚至还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说那是拉伸,能够保护腿不受伤,一副轻松的样子。约德维奇悄悄把加布内尔喊到边上,问他安德烈是不是作弊了,比如在某个地方藏起来,等大家返程的时候又溜进队伍。

    “绝对没有。”加布内尔回答,“他一直都在我边上,从来没有离开过。而且我还看到他帮助一名跑得慢的士兵,帮忙扛了好一段时间的沙布袋。这家伙虽然又瘦又小,却有着不可思议的耐力,他的手和脚都是用铁打的,根本不会感到累。”

    至此约德维奇无话可说了,然而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巴奈特,他一直以来都跟自己水平相当,这次却跑了倒数第一。

    “巴奈特,你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回去跟老婆折腾太狠了吗?”

    巴奈特有苦说不出,无奈地摇头:“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呢。”

    约德维奇有些为难了,总不能真的不让巴奈特吃饭吧,快五十岁的人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就在这时安德烈走上前来,大声说:“长官,我抗议,不给士兵吃饭的行为是违反人性的。如果您不肯改规则,我会向上级投诉。”

    约德维奇虽然倔强,但总不会是傻子,他摊开手耸耸肩:“好吧,只能按你说的办,以后不管跑到第几名都可以吃饭。没办法,谁让你老是爱投诉呢。”说着说着他忍不住露出笑了起来,没办法,真是一个不有善于假装的人。

    午餐还算丰富,大块的饨肉、大片的面包还有一大碗混合蔬菜汤。巴奈特看着食物,一副胆战心惊的表情:“我的宝贝们,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他特意来到安德烈的边上:“小子,你说的那个什么微表情,是真的吗?”

    安德烈点了点头,他嘴里满是食物说不出话。

    “能教我吗?”

    “没有问题。”安德烈努力吞下食物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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