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巨熊
一行人喝得醉醺醺，大叫大嚷着跑到了军营，又跑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散发着浓浓的霉味，还有一股动物身上特有的腥臭味。
噢！噢！噢！
里面传来熊的咆哮，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出那熊块头绝对很大，而且性情暴躁。
巴奈特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带路，幽暗的灯光照不了多远，“小心脚下。”巴奈特不断出言提醒，光滑潮湿的台阶很容易让人摔倒。“看吧，它就在那。”指着墙角的一只熊说。
这头熊至少有两千磅，它的毛并不是黑色或者棕色，而是银灰色，极其强壮，高大的身躯给人带来极大的震撼，眼睛发红，看见有人进来，它咆哮着站了起来，像人一样高举着两只熊掌，高大身躯投射出的影子几乎覆盖了整个地牢，强烈的压迫感令在场众人都感到窒息。好在它的四肢都用人的胳膊那么粗的铁链拴住了，否则只要轻轻一掌就能把人拍成肉酱。
“这家伙块头真大。”在场的人无不发出惊叹，
“劳德鲁普”，约德维奇说：“你是我们中力气最大的，有没有胆量跟这只熊较量一下。”
劳德鲁普用力摇头：“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干。”
约德维奇惊诧地问：“巴奈特，你是怎么捉到这个庞然大物的？”
巴奈特说：“我们在打猎的时候远远瞧见了它，当时它正在猎杀一只成年老虎，老虎在它的面前就跟玩具一样，几下就被扯断了腿。我们在附近挖了三个大坑，每个坑都有五米高，在坑里放上一头鹿。这只熊虽然块头大，但毕竟不太聪明，第二天晚上，我们听到熊叫声，跑过去一看，果然这家伙摔到了坑里，还在那吃着鹿呢。我们饿了它几天，然后把所有的网全都用上来，把它包得像个球一样，用了四匹马才把它拉回来。”
约德维奇说：“这才是卡森的男子汉该干的事。安德烈中尉，你要是有兴趣，下次可以跟着巴奈特一起去打猎，上头的补给经常迟到，食物也不新鲜，打猎既能补充食物，也能锻炼士兵的战斗力。”
“我对打猎不感兴趣。”安德烈语气平淡地回答。
旁边的加布力尔笑了起来，“恕我冒昧，我从未听说过哪位贵族的男性不会打猎的，您是因为害怕那些动物太过凶猛吗？”众人听到这样直接的嘲弄都跟着笑起来。
安德烈毫不动气，说：“恰恰相反，我觉得所有的动物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愚蠢。在人类的智慧面前，不论多凶猛的动物都不值一提。只有在人类赤手空拳，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才会害怕动物。但人类会使用长矛、盾牌、弓箭、刀剑，甚至还会布置各种陷阱，全副武装的人类与动物之间的力量对比是悬殊的，简直可以称之为欺凌弱小。我对这种毫无挑战的欺凌行为毫无兴趣，当然这也许加布力尔中尉会喜欢。”
加布力尔生气地说：“打猎是高贵的运动，不容你这样诋毁！”
安德烈说：“当然，您喜欢就好。”
眼看争执还要继续下去，约德维奇打起了圆场：“好了，各位，参观结束了。这里又腥又臭，你们俩位就算要决斗也应该到外面去。”
一行人离开了地牢来到外面，顿时觉得空气又香又甜。
约德维奇说：“今天晚上要是就这样让大家离开，回到家里睡觉，那简直是我莫大的羞辱。各位，米姆这次带来了不少好酒，让我们再去喝个痛快，一直喝到天亮。谁也不许离开。”大家在军营里找了个地方继续喝起来，米姆带来的补给有各种腌肉、面粉、蔬菜和美酒，巴奈特新打的猎物也不少，卡森要塞很久都没有这样通宵达旦的狂欢了。巴奈特高举酒杯，红着脸大声说：“约德维奇，说说你当年怎么对付黎山德皇帝的事吧，我虽然听过多次，但百听不厌。”
约德维奇哈哈大笑：“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皇帝陛下那时候还是个年轻人，骄傲自大，谁也不放在眼里。一到这里就开始抱怨，说食物太硬，水太涩，床不够平，被子不够软，空气太干燥，总之抱怨个不停。要是光抱怨也没咐，可他还瞧不起卡森要塞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他可是真经八百的贵族，年纪轻轻已经是侯爵了，到卡森来住个几天就当是给人生履历镀个金，一点也做好吃苦的准备，光带来的仆人就有五十个，从不参加军队训练，每天就是到处打猎，开酒会，还有找附近的漂亮姑娘，那时我可没少帮他处理那些风流韵事。他要只是安安心心当个纨绔子弟，那也由着他，可他不该招惹到我的头上，居然对我训练士兵的方法指指点点，说我太严厉了，不给士兵们好好休息。一个京城来的公子哥，居然敢教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如何训练，真是太滑稽了。我决定给他的点颜色瞧瞧，我带着他去打猎，他正好喜欢这个，把他带到了最偏远的野外，然后找个机会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就跑了。他带的那群仆人真是没用，在外面找了三天天夜，连他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过了整整三天，我瞧着差不多了，毕竟是个侯爵，真死了麻烦就大了，于是亲自去把他从野外找了回来。那时他已经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鞋子也丢了一只，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看见我的时候居然哭了起来，哈哈。我把他带回了卡森，给他吃的喝的，从此他再也没有嫌弃过食物太硬水太涩，睡在硬板床上也能睡得像只猪一样沉了。他在卡森本来只准备待一个月的，后来待了整整半年，离开的时候人壮了一圈，皮肤晒成了古铜色，各种打仗的本事也都练得纯熟。”
加布力尔问：“那他知道是你故意把他扔到野外的吗？”
约德维奇说：“他当然知道，像他这样聪明的家伙，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瞒住他。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 ，毕竟是做皇帝的人，胆量大着呢。去年还派人从帝都送了一件貂皮的袄子给我，黑油透亮，软乎乎的，那可是啥熊皮狼皮不能比的。他还写信让我注意身体，别给冻坏了呢。”
劳德鲁普说：“这个办法挺好，我看那个安德烈挺不顺眼的，哪天也把他扔到野外去。”他忽然东张西望，“安德烈呢？他怎么跑了？”
巴奈特说：“一定是怕喝酒，偷跑掉了。”
嘭！
一声巨响从地牢的位置传来。
约德维奇叫了声“不好！”朝着地牢的方向跑去。
剩下的人陆续反应过来，也都跟在约德维奇后面跑。
巴奈特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打开地牢的门。
安德烈果然在里面，他脸色有些苍白，衣服上有一大片血渍，表情平静地望着门外众人。
在地上，躺着那只重达六百磅的巨熊。巨熊的胸口有一个大洞，紫色的血正汩汩往外冒，明显是被伤了心脏，肯定活不了了。
这一幕把门外的众人都惊呆了。
“你没事吗？”巴奈特问。
“没事。”安德烈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我身上的血都那只熊的。”他犹豫了一下，“请问，刚才是谁把我推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