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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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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恶狠狠地瞪着狼人查理,心里满是后悔:要不是自己坚持要到暗黑森林冒险,要不是自己在公开场合露富,要不是自己开始时对敌人手下留情,跟随自己的四名忠心耿耿的仆人一定不会丧失宝贵的生命。管家一直叮嘱自己不要轻易冒险,不要在人前露富,不要对敌人心软,可是自己却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一句都没听进去,还嫌他啰嗦。现在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已经身首异处,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心里的悔恨越多,他的怒火燃烧得就越猛烈,虽然腿部受了伤,行动受到一些影响,但他手中的剑却变得更加可怕,每一剑挥出都要致敌人于死地,再也不可能手下留情。只有痛苦的磨难能够让人真正地成长起来,现在的安德烈经历过磨难,褪去了青涩和懵懂,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腿部的伤痛一次次冲向狼人,在它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剑痕,虽然狼人皮糙肉厚,无法一剑致命,但足够多的伤口也能让它因失血过多而死。

    狼人被彻底激怒,却没有任何办法,对方实在是太快了,连影子都瞧不清。它嗷嗷大叫,徒劳地用力挥舞着利爪,却每每落空,身上的伤痕在不断增加,终于支撑不住,一声悲鸣后栽倒在地,身体也慢慢恢复成人形,利爪、獠牙、皮毛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赤身裸体的丑陋躯体。

    安德烈从树上跃下,因为过份激烈的战斗而气喘吁吁,用剑支撑着身体才不不致于摔倒。一个瘦小的人影从灌木中跑出来,扶住了安德烈。“约翰?”安德烈又惊又喜,他还以为约翰早就被杀死了。

    “安德烈少爷,您没事吧?”约翰的眼神中充满了真挚的关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事,约翰,好孩子,咱们过去瞧瞧那家伙死透了没有?”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担心查理万一再爬起来,自己可真没有力气战斗了。

    查理的倒在地上,脸朝着地面一动不动,身上至少有十几二十道伤口,或轻或重,每一道都割破了皮肤。安德烈踢了两脚,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是不放心,举起剑朝着查理的背部刺下。

    突然,明明已经死透的查理着地一滚,不但躲开了伤害,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剑,猛地刺向安德烈!这家伙狡猾无比,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装死来麻痹安德烈。

    安德烈虽然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对方一动他就发现了。如果马上向后退,其实是可以完全躲避开偷袭的,但这样一来,约翰就会受到伤害。安德烈只好拼着危险,一剑朝查理刺下,长剑刺穿了查理的身体,失去狼人形态保护的查理胸口被刺了个洞,向后倒退几步,这下是肯定再也活不了了。安德烈的手上也挨了一剑,伤口虽然不深,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握不住剑。

    “该死。”安德烈愤愤的骂了句,“约翰,你帮我在这个恶棍身上刺一百个洞!”

    约翰听话的捡起安德烈扔在地上的剑,在查理的身体上连刺了好几剑,每一剑都刺穿了他的身体,查理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确实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约翰又在周围检查了一下,在所有赏金猎人的身上补下几剑,防止出现别的装死的情况。

    干得不错。安德烈暗暗称赞,这个约翰虽然年轻,但经过这件事情后,他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自己很快要去北方边塞入伍,或许到时把他带上当助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约翰干完了活,拿着剑朝安德烈走来,他的剑柄朝着前方,剑身向后。安德烈伸出手,准备把剑接过来。

    突然,约翰拿剑在安德烈的左右腿下各刺了一剑,速度快如闪电,然后向后快速退了几步。

    安德烈痛得大叫一声,一下子懵住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实,“约翰,你干什么?!”

    约翰的脸平静得可怕,声音也冰冷刺骨,“别害怕,我只是要杀你。”

    “为什么?”安德烈一脸不解。

    “什么为什么?杀人需要理由吗,我想杀谁就杀谁?”

    “你有病吧,我们没有任何矛盾,我还帮过你!”

    约翰终于有些动容,“你说得对,你确实帮过我,所以我有义务解释清楚这样做的原因,是的,就是这样。那好吧,我就好好给你解释一下,记住,我说话的时候讨厌被人打断,所以我们约定一下,除非我让你说话,你不可以开口,好吗?”

    安德烈点点头答应,他没有别的选择。

    约翰酝酿了一下情绪,说:“是这样的,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是什么,你知道吗?嗯,你不用回答,我来告诉你,就是强权当道,强者利用手中的权力、金钱、武力等等对弱者进行欺压和盘剥,榨取多余的利益来供自己享受。比如您,安德烈少年,您就是一名贵族,您扪心自问,你凭什么能够穿漂亮的衣服,吃昂贵的食物,住漂亮的大屋子,还有一大堆仆人伺候,是你为整个人类做出了什么特殊的贡献吗,是你具备别人都没有的才华和能力吗?不,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你投胎投得好而已,你享受的一切都不应该存在,都是建立在对穷人的盘剥掠夺之上,都是不合理的。像你这样的贵族,还有别的特权阶层,实在是太多了,你们用各种理由来掩饰自己不劳而获的事实,什么天赋君权呀,什么神的使命呀,什么高贵血统呀,一堆堆的狗屁说法,搞得很多穷人都信以为真呢。所以,我想要改变这种不合理的现状,而要改变这种现状,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所有的特权阶层全都干掉,国王、贵族、大臣、还有那些大工场主、大资本家、放高利贷的、银行家等等,一个也别放过,押上断头台,一刀一个,整个世界就能清静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了吗?唔,你可以说话了。”

    安德烈说:“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道理,我其实也对特权阶层深恶痛疾,觉得这种不合理的现状非改变不可。我可不是为了应和你的话才这样说的。”

    “绝对相信。您确实是这样正直而真诚的人,不然不会在酒馆救我,也不会一次次好心的帮助我,对此我深表感激,如果不是因为您的存在和我的人生理念冲突,我绝不会愿意伤害你一根手指头。”

    “多谢你的夸奖。我之所以要去入伍,就是为了能够在军队中出人头地,掌握实权,以便于将来对这个国家进行改革,要改变特权阶层不劳而获随意欺压穷人的现状,要让穷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约翰用力鼓起了掌,“说得真的太好了。您这样的人可真是让人钦佩,虽然我决意要铲除所有贵族,但不得不承认,贵族中有许多确实是有理想有抱负而且具有高尚品格的人,要是所有人都能像您一样,那整个世界就会变得美好起来。”

    安德烈说:“那你现在还想要杀我吗?”

    约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亲爱的安德烈少爷,您在想什么呀?我只是向您解释杀您的原因,从来没有说过要放过您呀。”

    安德烈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骂了句:“疯子,你是个疯子!你难道杀人只是为了取乐吗,连正当的理由都没有!”

    约翰苦笑摇头,“您误会了,我不是疯子,也不是杀人狂。坦白来说,我不讨厌杀人,但也不喜欢杀人呀。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要杀您肯定是有正当的理由的。好吧,好吧,既然您坚持,我就不得不和您解释清楚。您现在感觉是不是有点冷,我去找点取暖的东西来。”他从行李堆里拿了两块毛毯,一块自己用,一块远远扔给了安德烈。

    安德烈又生气又困惑,这个约翰到底是什么人,明明和自己没有任何仇怨却要杀自己,明明要杀自己却关心自己冷不冷,他到底是为什么?

    约翰把毛毯裹在身上,说:“这下暖和多了,这地方晚上可真是有些冷呢。他背靠一棵树坐下,说:“咱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特权阶层产生的根源是什么,是不公平的分配制度。可是这种不公平的分配制度又是怎么产生的呢,是基于权力的不平等,拥有权力的人总是想要占有更多的利益,这是人的本性,人的本性是贪婪的,自私的,任何的改革都只能在制度上进行改变,却无法改变人自私贪婪的本性。所以您的改革理想注定是要走向失败的,即便是暂时成功了,但用不了二三十年,就会有人发现制度的漏洞,利用漏洞为自己谋利,最终的结果就是特权阶层的资源越来越多,普通人越来越穷,改革的成果会迅速消失。”

    安德烈哼了声,懒得说话,但也觉得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不得不竖起耳朵倾听。

    约翰说:“改革失败后,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引发强烈的变革,比如农民起义、军队造反、宗教战争等等,有时甚至用洗牌的方式将整个特权阶层连根拔除,但结果是什么,是建立新的制度,出现新的特权阶层,重复又一轮的不合理状况。我纵观整个宇宙,查阅无数案例,寻找其中规律,终于让我找出了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是什么?”安德烈忍不住问。

    约翰并没有因为安德烈出言打断而表现出不高兴,反而有些兴奋地说:“那就是清除,不停地清除。只要特权阶层一出现,就来一场彻底清除。当然,特权阶层就像毒瘤一样,不可能清除干净,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清除一次。只有实现阶层平等,这个社会才能真正平等。”

    “什么是清除?”

    约翰年轻的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戮,男女老幼全都杀掉,就算杀错了也没有关系,反正都是些盘剥穷人的寄生虫。不过,要真的杀太多人的话实现的难度太高了,容易引起激烈的反对。所以可以采取相对温和的手段,比如把打倒的特权阶层安上一个标签,叫小偷、恶棍、败类什么的,终生不得取消,他们的儿女后代一出生也按上同样的标签,都叫小偷、恶棍、败类,把他们关进监狱或者流放到偏远的地方,让他们在艰苦的环境里自生自灭。”

    “你这个疯子!”安德烈愤怒地大声咒骂。

    约翰丝毫不在意被骂,“您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呀,您所接受的教育把您的思想都固化掉了。算了,我该讲的都讲完了,您现在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一是我帮你砍头,一是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这里是森林,您受了伤,走不了路,没有活下去可能,而且很快有野兽会闻着血腥味过来。我建议你选第一种,我砍头很快,保证不怎么痛。”

    “我选第二种。”安德烈平静的说。

    约翰耸耸肩,“随便您。”他爬到树上,静静地等待着。

    安德烈不再理会约翰,他知道跟这疯子讲什么都是浪费力气。“救命!”他大声呼救,声音在森林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双脚都受了重伤,根本不可能站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听到远处有各种野兽的叫声,有狼,有老虎,还有别的不知名的凶猛野兽。

    一只老虎慢慢从树后走出来,对着一具尸体闻了闻,似乎因为没吃过人肉而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大口撕咬起来。吃了一会,它停下动作,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叼起尸体消失在树林深处。安德烈挣扎着爬了一段距离,他捡到了一把剑防身。过了一会,一群狼出现了,足有二十多只,满地的尸体成为了它们的盛宴,有几只狼还试图进攻安德烈,但是被安德烈用剑赶跑了。狼群吃饱后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休息,等饿了再吃下一顿。不一会,又有各种动物过来了,有老虎和熊,也有食肉的鸟类,由于食物充足,它们居然没有发什么激烈的冲突。

    安德烈望了望躲在树上的约翰,那可怕的疯子隐身于茂密的树叶之中,什么都瞧不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如此不可理喻?他身上有太多不合理之处,就像是一个未知之谜,不过有一点安德烈可以确定,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一定要看到自己死后才会离开。

    周围到处是野兽,散发出强烈的恶臭,发出难听的低吼,看安德烈的眼光就像在看一堆食物。等那些尸体被吃光,下面就会流到自己。他年轻,英俊,有才华,有远大前程,还有关心自己的家人,因此有着强烈的求生欲,但这种求生欲被一点点消磨,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唉——他长长吁了口气,用剑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用力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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