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境
萧恒拿起面具，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也不管其上附着的干泥，便是径直朝家里走去。
第二天中午。“爸妈，我走了啊。”萧恒上身穿着一件体恤，下面则是一条宽松短裤。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朝父母摆手道。
若是仔细看去，萧恒此时走路的姿势却是不太自然，就像尿了裤子一般，——实则是昨晚捡回来的面具被他塞进了裤裆里。
好在面具材质轻薄，加上短裤宽松。即使放在不可描述的地方，也察觉不出多少异样。
这样做自然是怕被母亲知道，两口子本就封建迷信，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估计又是一番唇枪舌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这才有此下策。
出租屋内。萧恒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洗手台上则是堆放着一些洗漱用品和半张黑色面具……
“肯定是两个啊！拒绝‘灯泡’，拒绝‘套路’。记得整帅一点啊。”萧恒握着手机，蒋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行吧，晚上一定来。”萧恒朝着电话里说道，眼神却是落到那一旁的面具上。随即便将手机挂断揣进了裤兜，又拿起面具端详了起来。
面具此时已被萧恒清理干净，拿在手上，隐隐透着森然、肃杀之意。
索性，萧恒将面具扣在脸上。镜子里萧恒退后了两步，白素体恤下的短裤也随之浮现；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加上刚梳理的背头再配上古朴凛然的面具，威武中又透着一些滑稽。
镜子里，萧恒被自己的样子逗乐了，咧嘴刚欲笑出声来，顿时，面具一紧，竟是自己与面部交汇融合，似欲陷进肉里一般！
萧恒双眼瞳孔骤然收缩，脑中的思绪如波涛般荡漾开来，顿感头痛欲裂。紧接着就是一片空白，如魂归天外。
“任千寻！你手上冤魂不计其数，死后定当坠入无间地狱！”冥冥之中，一老妪的声音在萧恒飘忽的思绪中响起。
下意识的，追溯着声音的源头，一阵迷雾四散开来，场景也是变得清明。
画面之中，尸横遍野，火光冲天。暮色掩映下的城池显得猩红、凄凉。更有喊杀之声传来，引得一阵哀嚎。
楼宇之上，一道身影负手而立，只见得其背影，身着粗布麻衣，一双布靴裹腿，头戴竹叶斗笠。一阵腥风袭来，吹得衣襟猎猎作响。任火星四溅，也岿然不动。
良久，身影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声音道：“说我下地狱的人，都已经下地狱了。”
……
“嗯…”萧恒发出一声闷哼，顿觉喉头一甜，顿时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连忙扯下面具，有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萧恒茫然四顾，踉跄的走到镜子前。除了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血迹外，并没有其它异样。
这才盯着被他扯掉的面具，底朝天的躺在那里，让他心里稍些放松了下来。刚才是幻境吗？也太过真实了些，如同置身其中。这张面具的确奇妙，萧恒内心暗惊。
高楼林立，车流交织。随着夜色渐浓，城市的氛围，被霓虹灯勾勒地愈发明显。
有这么一条街，因都是做着大众化的k歌营生，而被大家俗称为‘乱吼一条街’。尤是到了晚上，鬼哭狼嚎之声更是此起彼伏。当然，唱得好的也有，只是大概率会被前者同化掉。
此时，某歌厅中。
“洗衣服的水，我地泪，我情愿……”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从一包间内传来。
“来，小老弟，你看我那妹子唱得怎么样？”一中年妇女体态臃肿，妆浓艳抹，端着酒杯朝坐在沙发上的两个青年缓缓走去。“小萧，能过去和她碰杯酒吗？”说着还甩了甩头示意，眼睛也跟着挑动。
坐着的两人正是蒋亮和萧恒。
闻言，萧恒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正唱歌的女人，那位也似有察觉，同时转过头来瞥向萧恒。
只见那人约莫三十几岁，小眼睛，大鼻孔，丰盈的大嘴唇竭力地包住一排几欲凸出的上槽牙，此时露出了微笑。
或许在外人看来，……那更像是惨笑。
萧恒盯着‘微笑的牙龈’愣愣出神，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强行挤出笑容道:“阿姨…噢，不是，大姐，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儿急事，你们玩，我就先走一步。”
“别，别呀！”唱歌的女人见萧恒起身要走，劝说道：“出来玩怎能不，不尽兴呢，有，有啥事儿姐替你担，……担着。”说着，便快步走去关掉了包厢里的伴奏，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萧恒内心一阵无语:没听出来，还是个结巴，蒋亮这坑货也太不靠谱了吧。
蒋亮却是在一旁帮腔：“景如姐说的对，难得两位美女今晚有空，恒哥，你可别扫兴。来，喝酒，喝酒。”
随即凑近萧恒耳边轻声道：“和照片差距有点大，不过人家有钱，特别是那个叫景如的，你看她那穿着和配饰就价值不菲。见机行事吧，阿。”
萧恒只能尬笑着接过酒杯，几人便碰在了一起。
酒过三巡，几人性情放开，勾肩搭背，气氛也是活跃了起来。
“阿雪，去去，再叫一些啤酒，酒和吃…的进来。”景如对臃肿妇人说道，“今天，我…买，买单，尽管耍。”有些醉意的她，说话更为结巴了。
“嘎……”话音刚落就打出个长长的酒嗝，由于嘴巴原本就合不上，此时一打嗝，声音从味蕾处就扩散开来，显得粗狂、豪放。
臃肿妇人闻言，蠕动着身躯朝门外走去。
姐，觉觉得…你，不…错，长…得干净。说着，景如从身旁的皮包中掏出一块约莫三指宽，类似于玉牌的吊坠，“这东…西是，一，一个客户抵押给我的，似玉非玉，专家，也不知道它…是啥，啥东西，但那客户说长期佩，佩…戴，能…滋，补阴阳。”
话毕，景如把吊坠往桌面上一放，明暗不定的灯光使得润泽剔透的吊坠如同夕阳洒在了湖面之上，颇有流光溢彩之感。“今晚，我和它，都…都，都，是你的。”
景如原本因酒劲胀红的脸，此刻似乎更是红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萧恒的出租屋内，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面具竟是悬浮起来，随后便是融化开来，化作一缕缕雾气从窗户的间隙中窜出。
萧恒看着景如的小眼神投来期许的目光，顿觉头皮发麻。他不是个自恋的人，但他几乎可以确定，那目光的确饱含着某些……期待之意。
虽然自觉平平无奇，但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处男啊，人生的第一次就给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太草率了，萧恒内心浮想联翩。
而景如出手阔绰，其家境也定是殷实，这让面前的青年第一次陷入了对人性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