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缺的面具
西南农村，一个很普通的地方。
在这正午时分，风吹麦浪，芬芳怡人。
而在这片山野田间之上却是陡然汇聚出了一团乌云，在晴朗的天空中显得格外突兀。
而原本和煦的风，似乎也越发狂躁起来，席卷着头顶的乌云，翻滚间，有电蛇在其内游走。
山坳低洼处，农田之中，一辆挖掘机正在轰隆作业。田埂上，一中年妇女正用手比划着什么。
“师傅，再挖深一点……对对对！泥巴就堆这边埂子上。”妇女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则是比划着什么，扯着嗓子道。
不一会儿，发动机的轰鸣停止了。操控室内，一年轻小伙探出头来望向铲斗下方，颇有些打趣意味道:“老板，好像挖到个宝贝。”
松软的泥土中，一张半截面具映入眼帘。片刻间，面具迅速变大，若是俯瞰而去，似乎是这周围的一切都在急剧缩小！
挖机师傅和中年妇女见此一幕，吓得惊叫出声，急忙逃窜。
陡然间，相比于迅速变大的面具，田里的挖掘机则是显得如同孩童玩具般大小；人也是变得比蚂蚁大不了多少，并且还在持续缩小。
终于，田垄丘陵犹如沙盘，其上，赫然横亘着半截黑色面具。从额头偏右的地方，到眼角、鼻梁，直至左边颧骨下方，仿佛是被利刃切开，留下了这左半边脸。
它就这么沉睡在那里，似在仰望天空。在雷电轰鸣的天空下，庞大的黑色面具显得狰狞，诡异。
床铺上，萧恒浑身一个激灵，双眼猛然睁开，先是用余光打量着四周，这才回过神来，内心暗道:还好只是一场梦……
“最近厂里订单少，上五休二。”萧恒斜靠在床头，摁灭手中烟头，对着电话里说道，“老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中年妇女的声音，斥声道“臭小子，这才十来天没回家就问你爸妈好不好，怎么，你这是盼着我们俩不好呢？”
“不是，我做了个梦……唉，算了，快上班了，明天星期六，我回趟家。挂了啊，妈。”
二十二岁的萧恒，在当地县城的一家汽车配件厂打螺丝。由于老家在农村，到县城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平日里都住县城，只是偶尔会回一趟家。
昨夜的怪梦，让他心绪莫名的烦躁，但梦境往往荒谬，不值一提，萧恒倒是也没在意。电话里向父母问了声好，就挂断了。想着明天放假，正好回家看看爸妈。
工厂里，组装车间。
“铛……铛铛……铛铛铛……”
一阵富有节奏地敲击之声传来。萧恒瞥了一眼，会意地一笑，随后便往厕所方向走去。
发出敲击之声的是一个青年，身高175左右，有点儿啤酒肚，眼睛略小，算不得英俊，但整个人多多少少透着一股魅力劲儿。
看到萧恒往那边去，随即便放下手中扳手，施施然地跟了上去。
“怎么样蒋亮？又抽我的？”萧恒打趣道。
俊秀青年名叫蒋亮，和萧恒几年前就认识了，为人风流，换句话说就是好色。是萧恒为数不多的朋友。
“哪里话，这次抽我的。”说着，蒋亮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来。
“哟，华子。”
“嘿嘿，今天发工资了嘛，任性一下。没事儿，烧！”蒋亮嘚瑟道。
随即娴熟地抽出一根，啪嗒点上，“呐，自己拿。”蒋亮嘬着香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长长的烟柱，“星期天晚上‘乱吼一条街’k歌，去不去？”
“我能像你这么潇洒就好啦。”萧恒自嘲道。“还完这个月房贷，打算给爸妈些钱，我妈最近火挺大的，估计是更年期到了。”
“唉，没事，这次我请！”蒋亮拍拍胸脯，豪迈道。
见萧恒还有些犹豫，蒋亮又往前挪了两步，凑近身子，掩嘴低声道:“有美女哟~”
“瞧你那烧包样！”萧恒一脸嫌弃，但期待之情溢于言表。拍了拍蒋亮肩膀，两人相视而笑……
次日上午。萧恒提着些果蔬之类的东西，登上了回老家的公交车……
“妈，爸。”走在一条乡村公路上，萧恒朝着在勾田里忙活的爸妈喊道。
“恒子别愣着呀，下来帮忙。”勾田里的中年男子道。
萧恒走近，见得田埂上堆放着砖头，父亲则是拿着这些砖头往田坎上修砌着壁垒。
“你们这是在修鱼塘？”萧恒诧异地问道。
萧恒的母亲正在一旁用铲子和着泥沙，闻言应道:“前天叫挖机挖的，花了两千多块钱呢。”
“我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每次都是独来独往，什么时候能带个女朋友回来瞅瞅啊，别一天天的在外面瞎混……”
后面的话，萧恒全然没听进去。愣在那里，低声喃喃，“梦中也是挖的这里吧，竟与梦境如此的相似？。”
“我说什么了我？”中年妇人见萧恒站在那里愣愣出神，随即停下手中动作，叉着腰道，“老娘说话你听没听见？过去帮你爸递砖头去。”
打小，母亲就是个话痨，这么些年，萧恒更是练就了一副‘铜皮铁耳’，对于母亲的絮叨，自己这里只是捡些有用的听罢。
“我说我梦见你们挖鱼塘了，然后，现实当中，你们就真的挖了鱼塘。”萧恒道。
中年妇人不置可否，笑骂道：“那你有没有梦见什么时候下雨呀，池子还等着蓄水呢？”
“没有……哦对了！我还梦见一块山那样大的面具。”萧恒道。
中年妇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惊疑道：“确实挖到一块黑色面具…不是，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偷偷回来过？
“我有这么无聊吗？”萧恒有些郁闷，不过更多的是震惊，连忙问道，“那面具呢？”
“被我扔掉啦，那东西看着渗得慌。”中年妇女道。
萧恒觉得好奇，想问母亲扔哪里了，但念头一转还是止住了话头。琢磨着等他俩都离开了，自己再出来在这附近找找。这周围都是荒地，鲜有人来，而且那种东西应该是被母亲随意丢弃，不难寻找的。
月光轻柔，点亮了漆黑的夜空。田虫草蝈发出阵阵低语，使得静谧的夜晚又添了一些生动。
田埂上，一道黑影持着手电筒正四处搜寻着什么。
此人正是萧恒。饶是胆子不小，但此时一个人跑出来寻找一件可能出现在梦中的东西，还是有些发怵。但奇异的梦境牢牢牵引着他的好奇心，让他忐忑中又透着期待。
当手电筒的光束移动到几根绿油油的嫩草旁，一块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饶是萧恒已有心理准备，此刻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那漆黑的轮廓上面附着着斑驳干裂的淤泥，不难看出，那赫然就是一张残缺的面具，与萧恒梦境中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