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凶手显身
第二天一大早。
恶臭扑鼻的下水道前。
徐槐隔着口罩捏着鼻子紧紧的跟在七海身后。
这里的味道真的是太要命了，腐臭味，水腥味，还夹杂着那种食物腐烂后让人一闻就恨不得吐出来的味道，而且隐隐还有种血腥味。
阴暗，潮湿，还时不时能看到几只脏兮兮的老鼠逃窜奔跑，放在平时，她是绝不会踏进这里半步的。
“都说了我自己可以，你明明讨厌这种味道为什么还要跟来。”七海看着身后这个深一脚浅一脚，踮着脚尖蹦蹦跶跶的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出发前他就劝了她不下十遍，不用勉强跟来，她偏偏不听，全副武装之后，这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套了两层隔离服白白胖胖一步三晃的样子。
他觉得在对付凶手之前，这人倒是会先把自己憋到窒息。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种恶心的敌人。”
为了对付那个蓝发混蛋，她回家的那两年可没少和家里的能人异士交流学习，有关于灵魂的咒术，只是这片小地方少见。
但在她家华夏那边，研究这一道的能人数不胜数，更别提她还专门去了一趟藏传佛地，拜访了那边有名的僧人。
术式静水就是在跟他学习后，直接从让人平静的小把戏上进一步升级成能平静到灵魂的杀招。
只是可惜没能把打电话夏油前辈摇过来，不然的话能省不少的事情，还能让我方再获得一个强力式神。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见她这摇摇晃晃的样子，七海紧皱的眉头更紧了两分，“乖乖跟在我身后。”
白胖子轻哼了一声，将两根手指竖起，闷声闷气的说道：“术式，水爆。”
黑暗中传来几声爆炸后，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
“哼哼～”
“……，我们走吧。”就算隔着面罩和口罩，七海光是听那个语气，就能想到她那眉眼弯弯洋洋得意的样子。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吗？”从一进来，她每走一步溅出的水花波纹，都在向她传递信息。
光是靠改造人还是什么有咒力的东西带起来的涟漪，她就能掌握大体的状况。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告诉你～”
听她这话，七海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玩这种故意惹他生气的小把戏。
这都多少年了，还那么想看他真生起气来是个什么样子啊。
幼稚。
话刚说完，接收到咒力回响传回来的信息，徐槐也顾不上这里的空气多么令人作呕，直接一把将身上的累赘撕掉，整个人进入到紧绷的战斗状态，对身边的七海冷声提醒。
“七海，来了。”
“哦呀，太好了，我本来还在想如果来的是五条悟的话，那可就伤脑筋了。看来这下，我一下能有两个极品素材了。”
黑暗的下水道中响起一声声的踩水声，一个黑衣蓝发的年轻男子一边笑着一边朝两人走了过来。
“废话真多，我讨厌加班，快点完事吧。”
“术式，穿水！”
“哎呀呀，这位咒术师小姐原来是个急脾气啊～不过这样也很有意思就是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么多年的默契早已经不用多说，还没等敌人再多说两句三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以多欺少这样可不好吧。”真人手中的改造人刚一落地变成完全体，就被齐齐引爆。
“术式，水爆。”
七海横劈一刀后紧跟着竖起一刀，真人跃后躲开时，后背又突然激射出数道水剑。
“还真的是配合默契啊。”真人笑了笑，将身体扭曲成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姿势躲过了背后的水箭后，硬生生扛下了两记斩击。
真人晃了晃被砍断的胳膊，有些不解的问道：“我应该用咒力挡下了，你的术式是这种吗？”
“这种？我不喜欢由着他人解释的抽象问题。”七海握紧手中的钝刀，眼神冷厉的看着对面依旧笑容轻浮的咒灵。
“太好了，你并不是讨厌对话啊。”
“看对手。”
“那么，你觉得是先有肉体还是先有灵魂呢？”
“？”七海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转头看了看一边已经对现在这个情况彻底无语的徐槐。
“不是有这种问题吗？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是灵魂寄存于肉体之中，还是肉体依附于在灵魂上？”
“前者。”就算是知道七海在顺着真人他的话套话，这话未免也太多了吧。
还是说她的耐心太差了？光是看着那张脸站在七海面前，她就没办法冷静。
“噗噗，是后者哦～灵魂不管何时都先于肉体存在。”真人晃了晃自己被斩断的手腕，一阵扭曲后接了回去。
“你看，肉体的形状会被灵魂的形态所牵引。这并不是在治疗，只是我在强有力的坚持着自己灵魂的形态。”
“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了吧。”真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几枚压缩的改造人夹在指间，“我的术式就是通过触碰灵魂从而引发形态改变。”
“把人类压缩保存起来，这种做法也是做得到的哦。不过普通人一经改变，不久就会死掉，像你们这种咒术师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七海，既然得到了情报，我们现在是不是能放开了打了？”
“当然，需要我给你当辅助吗？”
难得听见七海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徐槐不由得轻笑一声，双手交叉而握，因为愤怒不断叠荡的咒力全面散开，“那我的后背可就交给你了。”
“嗯，开始吧。”
“你们两个真的是有意思啊～”真人饶有兴致的坐在高处看着两人，将手指上夹着的改造人全部散了下去。
“术式，静水。”徐槐脚尖轻点，咒力散开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她低头看了看脚边躺倒的改造人们，眉眼低垂，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女人的脸庞，让人看不出她现在的表情。
“有意思！！你的术式是怎么做到的！刚才只是干净利落的毁掉肉体，现在居然进一步解放灵魂，你是怎么做到的！！”
真人兴奋的从高处一跃而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跟他一样能够触及灵魂的术式。
“如果最后你还能活着的话，我会解答你的疑问的。而现在，七海！”
“术式，落雨！”徐槐微微低头，一记横踢就从她的头顶擦过重重的踢在了真人的脸上，紧跟其后的就是无数道无规律弹射的水珠。
水珠弹射预测不到规律，也无法精准的躲开，身后是水泥钢筋铸造的高墙，身前是强攻而至的敌人，无论怎么选似乎都不可能逃开。
但，他可以。
蓝发男子的双脚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双小鹿的蹄子，向上高高跃起就躲开了迎面而来的斩击，就连被水滴腐蚀出的无数小洞也随即愈合如初。
“原来是你们是在骗我啊，不是说你打算辅助吗？”
“她的话，要根据现场情况来分析。”七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瞥了眼他身后悄然靠近的徐槐，语气淡淡的说道：“不过，有的时候，这话也并不全对。”
身后一阵破风声传来，真人急忙伸出双臂格挡却还是被打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这才缓住了刚才那一下带来的冲力。
徐槐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钢管，重量还行，挺顺手的。不过，要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跟这人战斗，还是拉开距离的好。
“在这地方想找个合我心意的武器，是很难的。而现在，有了。”
七海叹了一口气，见她认真起来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腕上那滴滴答答不断转动的钟表。
“现在是十八点五十，你我十一点开始工作，也就是说，我们十九点之前必须完成工作。”
“我知道了，你最讨厌加班，正巧，我也一样啊！”
徐槐手中的钢管闪动着冷蓝色的光芒不断的击打在那人身上，闪转腾挪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十几回合。
不断传来的爆炸声中，两人死死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一次交手都能传来一阵断筋碎骨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啊～我好像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直接引爆那些东西的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就算是术式公开，我都不在乎。”徐槐手中钢管挥舞得虎虎生风，丝毫不给真人靠近她的机会，“我只在乎今天能不能袚除你！”
见徐槐始终稳稳的挡在七海面前，男人眼珠一转，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个想法。
原本细长的胳膊直接分裂出无数只小手朝着七海的方向快速探了过去，这画面看得徐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冲到七海面前。
“七海！快躲开！！”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这么做。”七海一个下腰躲过袭来的手掌之后，手中钝刀一个加速直接将其砍断，“徐槐，冷静点！关心则乱，是你的老毛病了。”
“知道了。”徐槐深吸一口气，手中钢管上的冷蓝色的咒力更盛，“我尽量控制吧。”
话虽那么说，但看到真人故技重施时，还是没能忍住上前的脚步。
只是这次，那手在即将触到男人的瞬间反转了一个方向直直捏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到徐槐发出一声闷哼。
“你们好像误会了哦～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哦，咒术师小姐。”
“徐槐！！！”
“七海！别过来！”
“你知道吗？咒术师即便能用咒力保护身体，但却没有保护灵魂的意识。
其实这个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意识到自己的灵魂，不然的话，也就没办法实现。
我猜咒术师小姐应该可以意识到自己的灵魂，但，人与人之间灵魂的差距也是很大的，也不知道咒术师小姐你灵魂的质量能不能扛得住我的术式呢？
而且你还不愿意告诉我那一招是怎么做到的，那我只能自己来找了。
再见了，咒术师小姐。无为转变。”
真人一脸兴奋的看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一想到这人马上就要从刚才那个无悲无喜的样子变成怪物，他就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漏瑚的死，除去五条悟，更是有她的一份，而现在，她的生命就在他的手掌之间。
痛苦吧，哀嚎吧，最好泪流满面的跪下来求他才最好！然后，他会毫不留情的碾碎她最后的希望和尊严！！
“你的话真的很多。”徐槐冷哼一声，手中钢管直接倒转方向重重的打在了那张笑容极度扭曲的脸上，随即用足力气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
“你没事吧！”七海急忙将人拉到自己身前，眼睛不住的上下检查。
徐槐活动了一下刚才仿佛被什么东西冻了一下的手腕，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快点解决掉他，回去吧。”
女人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但内心完全不是这样。
刚才被握住的那只手腕不住地颤抖，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是痛还是冷，总之是种让人很难受的感觉，不断从手腕蔓延到全身。
紧跟而来的就是有种自己最最珍视的东西被脏手摸了一把的错觉，让她说不上来的憋屈。
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她是外来者。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灵魂存于何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怕是那一摸，就能直接断了她作为人的生命。
这家伙的术式，还真的是相当麻烦，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有用，还不到他该死的时候。
“你先去一旁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七海见她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将人妥善放在水泥柱后。
再次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严肃冷厉的像是冬日久冻不化的冰川。
这一路走过来，那些被改造过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只罪恶的手捏上她的手腕时，他的心脏都仿佛被捏住了一样，要是徐槐在他面前变成那个样子，他真的能狠得下心下得了手送她走吗？
一想到面前这人做出了这种事情，胸口这名为愤怒的火焰，就烧得他浑身滚烫。
男人低头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将脖颈上系的领带用力扯开，一圈一圈的缠在自己的手上，语气里满是压抑着的愤怒。
“已经过十九点了，现在是加班时间。”
徐槐转了两圈手腕，感觉那股被冻住的感觉缓了几分后，直接将自己剩余的咒力全都护在了七海身上，几乎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罩。
别说是灵魂，就是身体都不让他摸到半点。
“妈耶，七海这次真的生气了，不光术式公开，就连黑闪都用出来了。”
那个脸黑得像是能滴出墨水来，手上的那把钝刀都用出了惊人的气势，几乎碰到敌人的瞬间就会传来骨头断裂的咔咔声。
又一次将真人的腿砍断后，男人一击将身后高大的水泥墙击成无数的碎块。
“十割咒法，瓦落瓦落！”
在大块注入咒力的砖石落下前，潇洒的拉着一旁水泥柱后探着脑袋辅助他的徐槐离开。
“你要是能活下来的话，那就来日再见吧。”
大块砖石如流星一般不断坠落，动静大到上层的人们以为哪里又发生了地震。
“我觉得我可以再补一刀。”
“你不可以。”
“我可以的！你也知道他多危险！要是被他钻空子跑了怎么办！”
七海看着那人藏在身后不让他看见的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她。
“那你就探一下他的咒力吧，看看有没有回响。”
徐槐脚下轻点一圈圈波纹散开，两人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响传来。
“走吧，虎杖同学还在外面等我们呢。”
“嗯。”徐槐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砖石堆，跟在男人身后离开。
她对七海说谎了。
并不是没有回响，只不过传回来的回响很微弱。
但这就足够了。
每次都把他打到快死又不到死的程度才最好。
多一分他容易感悟到领域，少一分他还有继续搞事情的余力。
况且还需要他将九相图偷出来，虎杖需要更多的羁绊来形成对抗宿傩的枷锁，她们这边也需要强有力的帮手。
束缚尚未结下，只要虎杖自身的意志够强，就足以将宿傩困于体内不得动弹。
在乎的东西越多，枷锁越重，他与宿傩对抗的力量才越强。
有的人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羁绊感到困惑束缚，而有的人会因为这些，涌现出不断向前的勇气。
而她，相信虎杖。
在自己死亡时还能对同伴说出要活的长一点的孩子，不可能是一个意志软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