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方清池
犬田仓皇北逃，可北疆并没有派兵去追。原因其一将士中毒未解，其二北疆城中的郎中一夜失踪还是在百姓中闹起不大不小的恐慌。
恐慌的原因不是人没了，而是郎中没了。这就意味着从此城中无人治病。以前北戎南侵城中人受伤，死亡不在少数，那时百姓身处乱世只求苟活，即使城中有大夫也无人看病，百姓却不作计较。可如今和平盛世，这种恐慌反而飞速滋生。
不得已，北疆四散人马分往各地招罗郎中，侯爷为此也发了命令有不愿意来的，就先“请”来帮几年忙，待北疆稳定自有重礼相谢。虽然事出有因，可不情愿的“请”还是来的莽撞了一些。为此武华也随身备了重礼一次远赴燕东，招纳名医。
侯府内，武放跪在侯爷身前诉说了这次战斗的整个经过。侯爷沉默良久问道。
“杜巽及飞熊营将士的身后事可曾安排？”
“都安排妥了。所有明细我都一一核查过。”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那沙场刀剑无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侯爷安慰道
武放沉默不语
“那宋泽三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侯爷想了想又问
“当时宋泽要死要活的，拘押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武放解释道。“致于怎么处罚。还望师父定夺”
“嗯。”侯爷点了点头。“先关押些日子。磨些心性再说吧”
两人正说着话。一青衫老者推门进来。这老者鹤骨童颜，精神矍铄。看见武放跪在地上。忙扭过头去说道。
“哎呀呀。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聊，你们聊。”
来人正是武放的大师伯陆元英。
侯爷连忙站起相迎，说道。
“师兄说笑了，师兄有事但说无妨。”
“嘿……我老头子一个月来昼夜无休，又出力又搭物。一句辛苦没有。非得有事才能来。就不能偷来半日闲？”老者嚷嚷着闹脾气
武放赶紧起身陪笑，敬茶“大师伯与北疆，与北岚宗门都是功德无量，师父以前就训诫我们。大师伯怀瑾握瑜，光明磊落。是我辈的楷模。让我们时时自勉。以后更不能忘了大师伯的恩情”
老者笑着接过茶。“元启，你养的好徒弟呀。一个比一个懂事，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是。。是，托师兄的福。”侯爷嘴上敷衍。“只是这几日我观察武阳经常乏力困顿，明明早起是精神还不错，不过两个时辰就萎靡不振。他这样算是痊愈？为何不让他在北岚塔里多呆几日。”
“多呆几日？”老者不屑的笑笑说道“你口袋里的灵石还能撑几日？”
侯爷略囧，灵石产于灵界，世间少有。即使他贵为侯爷，可灵石不是人世间的财富能买到的。
“十日八日总是没问题的。”侯爷说道
老者哑然失笑。随即从自己的麻布腰带上抽出一根麻绳。
“这好比是你我的经脉。”
说着老者将麻绳放到茶盏中，那麻绳顷刻就吸饱了水。茶盏中的水位下降了一点。
然后又抽出十余根拧在一起。举起来说道
“这是你宝贝徒弟的经脉。”
放在茶盏中。这次茶盏中的水都被吸干了，麻绳依然没有吸饱水。
“我只塑了他经脉，气海也没有变化，只是不想着白凰经脉如此强大。此刻他只要稍运罡气，经脉还没反应，气海内的罡气就空了。所以他时常困顿自然就是情理之中咯。这么强悍的经脉，你北岚塔的灵气可不够他吸的。他若在北岚塔里多呆几天，你北岚塔的阵眼灵气都要保不住了。哪里还敢让他呆着。。”
“师伯，这经脉这么强悍，凡人骨骼如何承受住？更何况是武阳之前双臂筋骨也是寸断，即便痊愈恐怕也不及常人。”武放问道。
“那到不会，恰恰相反。经脉会滋养骨骼，假以时日这小子的骨骼也同样会强大到令人吃惊。”
“这可算是好事，师伯劳苦功高，那等武阳痊愈，会是什么样子？”武放关切的问道
“半人半兽之体。”老者看了看侯爷说道。
这个称呼实在尴尬，白凰是神兽。用它的精气尾翎塑的经脉相较于常人那是天差地别。可它毕竟是兽，了不起是神兽。神兽也是兽。
“这。。”武放偷偷看了看侯爷，圆场说道“能活下来就好，全靠师伯搭救。”
陆元英鄙夷道“你们两人不要这个表情好不好？神州大陆修行，只有练气，淬骨，锻魂三种方式。我们北岚宗只修罡气，再以罡气反补筋骨，强大灵魂。武阳因为这次机缘，练气，淬骨。同时都有了。其日后进步速度比常人不知道要快多少。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缘，看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武放，你方才说，跟北戎交战两次陷入幻境是怎么回事？正好你元英师伯在这，让他帮忙分析分析。”侯爷原本就尴尬，让师兄这一说更是难堪。忙岔开话题道。
“是，师父”武放答应了声，便将事情前后叙述了一遍。
“有一点奇怪的是，我第一次交手时，那怪人只能在幻界中幻化出4个分身。后面在广宁镇外，幻界中的怪人就能幻化出六个分身。”武放想了想又补充道。
“噢。那这样也说得通。可能修为越高创造出来的幻界也越强。”老者想了想说道。
“第二次在幻境里时听到一人说，他们的施的术叫六岐鬼界”武放又补充。
“六岐鬼界。。”老者沉吟了半晌。“我怎么感觉像是八岐鬼界”
“师伯，什么是八岐鬼界”武放问道
“八岐鬼界是八岐鬼族的不传秘术。只是这鬼族生活在东海之外的异方岛。他们世代蛰居在岛上，从不曾踏入中原”老者说道
“师伯，既然是术怎么会有边界？实打实的墙一样。”武放又问道
“哦？那不是墙，是他们的罩衫，用族人的皮施法做成的界”老者愣了一下，旋即解释道。
“呕~~~”武放努力压制住一阵阵恶心。原来交手的两次竟是在人皮笼罩之下，更恶心的是自己还用手摸过。
“那依师兄看，他们突然现身中原，会不会是他们跟犬田有什么关系？”侯爷看来看武放问道，更像是自言自语“北戎蛮族这次出兵我也觉得蹊跷。不然以北戎的战斗力，他们应该没哪个胆子敢对北疆图谋不轨。”
“八岐鬼族太神秘了。北戎蛮族怎配跟他们攀上交情。”老者否定说道。
“除非……。” 老者陷入了沉思。
“师伯？师伯？”等了些时候仍不见老者说话。武放小声的唤道。师父常说大师伯游遍四海八荒。见识更是融古贯今。很多古书没有的记载他也能说出一二，所以武放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倒是有一种可能。”老者面色凝重的说。“上古时期，东海上出现一只九头蛇妖四处作恶。被上古大神玄冰砍下它一个脑袋。那九头蛇妖负伤逃走，玄冰在后面一路追到了北海。打斗了一番，蛇妖用水遁逃走又不见踪迹。玄冰一怒之下就冰封了北海。可不曾想再次负伤的九头蛇妖却逃到了异方岛。于是就有了八岐鬼族。”
“师伯，这好像有点怪啊。明明九头蛇，又是妖族。他的后代怎么就变成了八岐鬼族。”武放一头雾水。
“被砍掉了一个头呗。就剩下八个头了。”老者嗤笑道“其实九头蛇妖也只是强撑着遁逃到异方岛，它就借助异方岛的煞气创造了一方天地，就有了八岐鬼族。可它肉身却是被精元所伤不能痊愈，反而日益腐败。可它的神通却治不了它的伤。一直到后来八岐蛇妖灵魂得已保存下来。只是肉身早已经不能用了。”
“此后千余年，八岐蛇妖都在为了复活寻找器灵。只是它修为过于强大，普通经脉根本经受不住。为了不魂飞魄散，它只能不断的断夺舍肉体。”老者想了想又补充道。“嗯。。。恐怕除了神灵没哪个种族能承受的住”
“于是就有了另一种说法。鬼族拥有转生的能力。可八岐蛇妖并不能直接夺舍鬼族肉体。因为鬼族的转生天赋，不止在精血里，也存在三魂七魄里。鬼族胎光弱，所鬼族的婴儿夭折极多。而妖族爽灵弱，所以妖族多蠢笨。可人类三魂七魄最是健全，就成了最完美的媒介。如果人类跟鬼族结合，他们的后代就有可能拥有鬼族的转世能力，同时又有健全的三魂七魄。就成为完美的夺舍对象”
“那这样。八岐蛇妖就能通过那个人类转生？”武放似乎听出那么一点门道。
“有这个可能”老者沉吟了一会儿。
“那师兄是怀疑，犬田可能是鬼族的子孙？”侯爷半信半疑说道。
“或者是犬田手里有鬼族血统的人。如果硬要说犬田跟八岐蛇妖有关系的话。我想不出犬田能拿出来什么八岐鬼族得不到的东西。”老者娓娓道来“同时还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龟息草。！”
“引发北疆军中中毒哪个龟息草？”武放失声问道
“是，龟息草花开的时候，昧谷鸟畜都不能接近。那花毒无色无味，不管是误食还是在谷中呆久了都得中毒。初始我还纳闷谁会为了采集龟息草的种子在谷中呆那么久。这般我却突然相通了，鬼族就可以。有鬼族能力继承的也可以。”老者解释道
“所以，我们赢的这一仗，同时得罪了两个鬼族？”武放问道
“八岐鬼族八成是得罪了。你们毕竟杀了人家的族人。鬼族。不好说。”老者说道。
“这些个妖族鬼族行事诡异邪恶，连他们的武器也凶恶”武放感叹说道。
“此话怎讲？”
“武马用那狂战斧两次陷入疯狂，只知道杀戮跟丢了心智一样，第一次是在八岐鬼族的幻界里，还有一次是在北戎军营中。那斧头杀敌也伤己。两次都搞的武马伤痕累累。”
“呵呵。的确有狂战之斧是凶器这么一说。”老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上古时期，因为狂战嗜血杀戮，他死后他用过的双刃巨斧就丢失了原来的名字，被世人称为狂战之斧，后来也就被认作凶器。”
“那斧头还有自己原本的名字？怎么原本好好的名字不敢叫，还要改掉？”
“狂战之斧当然有自己原本的名字。它也是出自铸器名家之手。只是狂战一生血债太多。他死后，为他铸器名家的后人饱受非议，遭受迫害。于是就央求著书之人，将武器的名字给划了去。”
“这书本也能随意更改？跟话本一样。”武放笑道
“焉何不能？鸿蒙初开之时，天下共分十斗灵气。落在灵，巫，人三界。煞气十分落在鬼，妖，冥三界。虽然争斗不断，可灵煞之间从来是泾渭分明。就好比鹿不食肉，狼不食萍。哪有善恶之分，只是因果不同罢了。”老者叹道“若有心魔，仙亦是魔，人亦是鬼。”
“也是命运造化，武马习武以来杀心就重。狂战嗜血，武马嗜杀。倒是般配，”侯爷接着说道“不过武马若心魔不除。恐怕将来被那斧头所累。”
“这样的话，可有什么法子解救”武放担心起来
“也是我大意。若没有这狂战出现，一切也都正常，偏偏狂战经过多年鲜血沁洗，激发了武马的心魔。只是要谈起解救，我还真没有什么主意。。不知师兄有什么办法？”侯爷转头看向老者。
“北海之滨有一池叫太清池，池中鱼儿美味异常，或可去试一试。”老者想了许久说道。
眼见侯爷，武放二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随即解释道。
“那太清池乃是一处天地造化，或许对武阳也有些帮助。”
老者说完，侯爷师徒二仍旧不说话盯着老者一直看，盯的老者心里发毛，以为自己吃饭没擦干净嘴巴。
良久，老者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说道“你看我这劳碌的命，没事过来找事。”
原因是世间地图只画至北海，这里已经百鬼横行。北海之滨就是大荒之地。这里妖兽繁衍。那些妖兽更以鬼魅为食。恐怖异常少有人近。所以此时老者说的太清池，两人一无所知。想麻烦老者帮忙，又不好正面张嘴央求。只能出此下策，让老者自己就范。
“等你宝贝徒弟好了些我就领着他去看看。”老者不情不愿的说道。其实老者也又自己的想法，此次出来唯一发现的东西就是白凰，可现在白凰尾翎也搭出去了。所以有空还得去北海，大荒那里逛一逛，万一有什么收获呢。
“谢师兄，谢师伯”侯爷，武放二人赶紧说道。
“师侄，此去北海兴许也会有些机缘，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老者问道。
“这。”武放转头看了一眼侯爷，随即说道“二师弟一走，北疆事务繁杂，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侯爷又觉得自己太过于直白，连忙补充道：“师兄也不必急于一时，多住几日，多住几日。此行要人要物，我一定尽力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