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个消息

    铁侯府的前院厢房里，一老一少两个人正相对而坐，中间桌子上铺着一张画满各种记号的羊皮纸。身体壮硕，皮肤黝黑的少年用手点指羊皮纸，口若悬河正在讲解。老者则悠然自得地抽着旱烟袋，偶尔会插言打断询问几句。更多时候一言不发似乎陷入沉思。

    这位老者身材干瘪瘦削，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头。然而，他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仿佛能够透过人的外表看到其内心深处所隐藏的东西。这个少年就是武阳，刚刚从军营归来；而那位老者，则是铁侯府的管家——福伯。即便是夫人见了他，也会尊称一声“兄长”的福伯

    “福伯，福伯……”王妈，大小姐的乳娘，此时站在屋外喊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和紧张。

    “在呢，在呢。”福伯应了一声，敲了敲烟袋，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武阳也迅速收拾好羊皮纸，紧跟着福伯走了出来。

    王妈的眼睛似乎噙着泪花，嘴角不停地抽动着。她跟武阳打了招呼，可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四公子也在呢。福伯，我跟您说，三公子……他回来了！这……一时三刻……马上就要到府上了！”

    王妈似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完这句话，中间还停顿了好几次。然后她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福伯，仔细搜索福伯脸上的表情信息。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福伯竟然真的出糗了。一向耳聪目明的福伯居然呆了一呆。疑惑问道：“谁？”

    看到福伯出糗，王妈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三公子，武华……那个机灵鬼。跑到燕东那个机灵鬼……”说到这里，王妈的眼泪也如决堤的洪水般唰地流了下来。她连忙掏出一方手帕，转过身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武华……武华……”福伯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瞧福伯您这话说的。到了日子自然就回来了呗”突兀的话语让王妈心里不悦，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福伯仔细地盯着王妈，他实在想不出王妈有什么理由要欺骗自己。“人呢？”福伯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和紧张。

    “还没过来呢！人现在正在二公子那边，听说是过会儿就能到了。”王妈回答道。

    “哦？你是听谁说的呀？”福伯继续追问着。

    “是二公子派人传的话啊！”一向能言善辩的王妈，此刻却有些词不达意。

    “刚才我碰巧经过的时候，听到门房说二公子已经差人来传话了，说那个人很快就会到。我心想，这种好事情，无论是告诉谁都会让人高兴！所以啊，我就跑您这儿来，多大的福气才能转告这样的好事儿！”说到这里，王妈不禁又开始擦拭起眼角的泪水。

    “好好好”福伯听了个大概，顿了片刻便猜到了个大概。武马镇守广宁多年，其手下的探马更是遍布北疆各地，对于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可谓是了如指掌。想必他一定是早早地看到了武华，然后强行将他带去叙旧。想到这里，笑容迅速地爬上了福伯的嘴角。

    “府里要好好热闹热闹，真是件大好事啊！小四儿，你快去告诉夫人。”福伯转头看向王妈，问道：“二公子那边的人还在吗？”

    “应该还在吧？我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门房那里喝水呢。”王妈回答道。

    “我得亲自过去问问。”福伯跛着脚，此时走起路来却飞快。抛下了武阳和王妈，径直朝着门房走去。一路上，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好事……好好……”

    王妈跟武阳笑了笑，下巴还是不自觉的抖动，丢下一句。

    “我得赶紧告诉大小姐，那丫头还不乐疯咯。”王妈身体肥胖，此时也变的灵巧非常。一溜烟往后堂去了。

    三师兄，武阳不认识。听大师兄说，他跟三师兄就是前后脚的事，那年他刚进侯府，三师兄武华已经前脚离开。

    据说三师兄美貌世间少有。北疆民风彪悍，幸好有个当侯爷的师父护着，北疆民众不敢抢亲。

    可侯府那几年的门槛也是一年一换新。一次说亲失败的人并不甘心，过些日子又继续来说亲。夫人疲于应对，侯爷更是躲在军营很少回府。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跑到燕东去了，娶了燕东的长公主。

    武阳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院，夫人正由婢女蝉儿陪着在院内侍弄花草。

    “师娘”武阳站在门口躬身行了礼。

    “阳儿？”夫人起身笑着说道“怎的今天乖巧，一上午就来请两次安？可是又有什么事？”

    “我有一件事，师娘您听了肯定高兴”武阳笑呵呵说道

    “噢？”夫人笑道“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武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三师兄武华回来了？”

    “什么？”夫人脸上的笑意全无，惊讶问道“你说什么？”

    “我三师兄武华回来了。这一时半会儿就到。”

    夫人以手掩口。可瞪大的眼睛难掩心中的惊喜。

    “在哪里？”

    “听说在二师兄那儿，已经动身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