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醉云轩谈合作

    醉云轩是镇上三大酒楼之一，规模自是不用说。醉云轩的掌柜的姓常，四十几岁，相貌和蔼可亲，那圆胖的脸庞上总是挂着亲切的笑容，身形略胖却不失稳重，处处透露着富态之象。

    柳絮让柳长顺和水生看着两个背篓，她和杏儿则提了一个竹篮子，上面盖了一块干净的旧布，直接往柜台而去。

    常掌柜发现有人进来，刚准备招呼，却发现是两个小丫头，而且为首的那个小的，他还有些面善。

    等柳絮跑近了，大声的招呼他“常伯伯”，他才反应过来：

    “你是，你是柳兄弟家的絮丫头？”常掌柜很是吃惊，毕竟他以前没少见过这丫头，一直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这半年未见，怎么就又黑又瘦了？

    见柳絮点头，他一脸关切的问道：

    “丫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你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你爹？你爹可很久都没来了。”柳东来一直在他这里卖野物，他的野物相比别的猎户更新鲜，创口也小。可近半年来，一次都没有再来过，再看柳絮这幅样貌，他以为是柳东来打猎出意外了。

    “常伯伯，我爹半年前就应征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和我娘，我娘还怀着身孕，絮儿人小还干不了多少活，奶奶说不养闲人，所以絮儿和娘长期都吃不饱就变成这样了。”柳絮可怜兮兮的说道。其实她不太想的，但是没办法，先卖个惨，后面才有机会谈生意不是？

    常掌柜闻言，果然面露怜悯。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柳絮的头，说道：“哎，可怜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们了。”随即又反问道：“那丫头今天来找伯伯，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柳絮眉眼一弯，笑眯眯的回道：“嘿嘿，是也不是，常伯伯，丫头今天来呀，是因为发现了好东西想跟您分享一下。”

    “哦？是什么好东西？”常掌柜闻言面露疑惑。

    “嘻嘻，我能到找您，肯定是吃食方面的呀！”

    常掌柜听她这么说，眉头一挑，便邀请柳絮到后院谈。由此可见，常掌柜虽对人和善，但生意人的敏锐和警觉性，那是相当高的。毕竟虽然还没到上客时间，但是大堂距离门口近，人来人往的，万一这丫头真有什么特别好东西，不是漏了消息。

    离开之前，还吩咐小二将门口的柳长顺父子俩请到后厨稍等。他可是看到了，父子俩不时的往这边看，加上背篓上同样式的盖着草和布，不难猜到是一起的。

    醉云轩的后院，一半是后厨，一半是常掌柜平日里接待办公的地方。

    常掌柜坐下后，示意姐妹俩也坐，常掌柜瞄了一眼他们手中的篮子，便笑道：“丫头，现在说吧。”

    “是这样的……”柳絮将她怎么发现鸡枞，以及为什么会吃，怎么晒干的过程都依依说了一遍。当然免不了拿她爹当筏子。

    常掌柜中途没有打断她，只是等她说完后，捋了捋他的山羊胡，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丫头，这菌菇，往早些年确实有人吃过，据说味道确实鲜美。但是后来因为吃病了不少人，甚至吃死了人，大家便对菌菇避之不及了呀。”

    柳杏儿闻言，不由得有些急切的看着柳絮。

    柳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着急，随即目光平静的看着掌柜：

    “常伯伯，我知道您的担忧，但是絮儿敢拿来给您分享，那必然是能确保食材的安全的，那不然真吃出了问题，我不是责任更大？安全性您可以放心，我今天带过来的菌菇，每一种都是我们几人吃过，验证没有问题之后才采摘、晾晒的。而且吃食，最要紧的就是色、香、味，丫头希望能借用一下贵酒楼的厨房，用新鲜的和晒干的菌菇分别做一道菜，您可以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咱们再谈，成么？”

    常掌柜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伯伯就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会让伯伯失望啊。”

    柳絮郑重且喜悦的点头，然后带着杏儿便进了厨房。常掌柜和厨房众人打了招呼，只留下了大厨和一个帮忙切菜的帮厨。杏儿负责烧火，柳絮利落的开始清洗菌菇，然后有条不紊的准备需要搭配的调料，配菜等。

    柳絮儿前世是个标准吃货，能吃能做还不胖那种，直接就让杏儿烧了两口锅，左右同时操刀。

    两炷香之后，阵阵菜香从厨房飘散而出，众人在厨房外都能闻得真切，那香气直勾得人垂涎欲滴，恨不能立刻大快朵颐。就更不用说厨房中待着的大厨和帮厨了，那是不停的吞咽口水。柳絮将菌菇红烧肉先盛出来，看着还行，可惜调料不全，只能说马马虎虎吧，可就这也让旁边大厨瞪大了眼睛。见还有时间，柳絮又顺手炒了个蒜蓉青菜。半个时辰后，柳絮带着杏儿，端着两盘菜，一盅干菌炖鸡汤，去见常掌柜了。后面还跟着刚才那个大厨。

    在柳絮做菜的时候，他可是站在一旁盯着，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的厨艺，就这三道菜色香味来说，他目前做不出来。所以他着急想看掌柜的接下来怎么安排。

    柳絮端到常掌柜面前，自信又坦然的说道：“常伯伯，您尝尝看。”

    常掌柜看了一眼大厨，见他点头，小心地伸出筷子夹起一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先是怔忪了一下，随即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说道：“好好好！丫头，你这厨艺不错啊，还有这菌菇味道确实挺鲜美。丫头，你跟伯伯透个底，你真能确保菌菇无毒？”

    常掌柜眼中闪着精光，柳絮看懂了，于是认真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常伯伯，有些菌菇无毒，但有不少也是有毒的。絮儿只能跟你保证，只要菌菇是从我手上经手的，那绝对不可能出现有毒的菌菇，除非你们没有煮熟。这很正常，很多菜没有煮熟都会吃坏肚子吧！但是如果后期你在售卖这个菜，免不了会有别人心动，到时候客人吃到别人家的有毒蘑菇，那跟我没有关系了。”

    常掌柜闻言严肃的看着柳絮，见她深神色自信且坦然，又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醉云轩可以收购你们的菌菇，不过，伯伯有一个要求……”

    “您说！”

    “伯伯希望你们家的菌菇，只卖给醉云轩。”常掌柜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认真。

    【这是要搞垄断呀。】柳絮心道，不过她理解。榆阳镇就这么大，醉云轩若是多了菌菇这一招牌菜，必定客似云来。而且她熟悉认识的酒楼也就这一家，就着他爹柳东来眼光，她相信常掌柜不会亏待她。并且，就算以后菌菇的事情传出去，如果有其他家想要插手，她相信醉云轩也能保证她家的安全，因为，据说醉云轩是府城常家开的，各地都有分店呢，只要榆阳镇这边卖出了名气，他们的干菌菇利于保存，常掌柜肯定会上报主家，到时候常家一家就能妥妥吃下，指不定还不够呢。他们也不用出去散卖，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见柳絮半天没说话，常掌柜以为她有别的想法，随即面色和蔼的说道:”你放心，既然伯伯这么说，必定不会亏待你，你们的菌菇不论新鲜的还是晒干的，醉云轩都收，也只收你们的。价钱的话好商量。”

    柳絮没想到自己只是走神了一下，还有这好处，眉眼一弯，笑眯眯的说道：“常伯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来找你不是。不过，这菌菇目前我和我一个叔叔家一起在做，如果你们想要独家供货，我需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常掌柜闻言也笑眯了眼：“那行，他们就在外面休息，你们先商量。”

    柳杏儿看了看常掌柜，又看了看柳絮，额，就感觉好像两只大小狐狸。不过她也知道，这种时候她只要跟着絮儿就对了。

    “谢谢常伯伯，那烦请您稍等片刻！”

    常掌柜笑着颔首，柳絮便起身福了福，拉着小闺蜜出去了。

    姐妹两来到后厨，见到等候已久的柳长顺父子。两人看到她们俩，快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他们收么？”水生急问道。这可是关乎他的零花钱，必须上心。

    “收，当然收。你不知道，絮儿可厉害了，常掌柜原本不想要的，絮儿就和他谈了几句，然后做了几个菜，常掌柜就同意了，还说？还说什么独家供应。”柳杏儿见到自家人，一下就不拘谨了，噼里啪啦就把事情给自家爹爹和哥哥说了。

    “絮丫头，常掌柜说的独家供应，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好在柳长顺时常在外务工，多多少少懂点，所以立马抓住了重点。

    “嗯嗯，三叔，醉云轩现在是这样一个意思，咱们的菌菇不论新鲜的和干的，他们都收，但是他们有个要求，要我们独家供应。也就是以后我们的菌菇，只能卖给他们家，他们也只买我们提供的菌菇。如果我们同意，后续是肯定要签订契约的，之后咱们的菌菇就只能卖给醉云轩了，所以想先来问问您的意思？”柳絮望着柳长顺，认真说到。

    “三叔觉得可行，这样咱们也不用出去售卖了。不过，你怎么想的？”经过这些天观察，柳长顺心里清楚，柳絮这丫头是个有成算的，所以这件事上，他并没有把她当成小孩子，而是像大人一样商量。

    “我琢磨着，这样也好。首先是我们的菌菇之后就不愁销路了；其次一旦醉云轩菌菇卖出，肯定会对其他酒楼的生意造成影响，他们为了抢客源，早晚会知道菌菇这个食材。也许一开始会高价找我们收购，但只要菌菇可以吃着件事漏出去，必定会引来其他村民采摘出售，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辨识菌菇，但万一出了问题，那些店家会不会出现用收别家的毒蘑菇构陷咱们？如果我们只供应醉云轩，那么也是变相的保护咱们。而且我相信即便之后其他酒楼为了菌菇想对我们采取特殊手段，醉云轩就算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保护咱们。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我觉得可行。”

    柳絮凯凯而谈，尽量将能想到的都说了一下。

    柳长顺听后，短时间没有出声，柳絮知道他在考虑利弊，便也没有打扰。

    片刻后，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其实他心里还在想，这菌菇生意算起来，是絮丫头自己琢磨的，也是她去谈的，他家其实就是跟着她沾光，他要回去和妻子商量一下，可不能因为人家絮丫头小，就占人便宜。

    所以说啊，不怪柳絮一想到挣钱的事情就带上柳杏儿，实在是这家人太朴实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