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雉兔同笼
江宁渐渐走近，继续逼问道。“沈公子倒是说出个确切的时间来啊。”
“这……我……”沈奕将扇子展开横在他跟江宁中间，脑子里飞速地寻找着理由。
“我不认识他，大概是认错人了。”江卿横手拦住江宁，漠不关心地开口。
意识到江卿似乎在给自己打掩护，沈奕讪然一笑，连忙摆手道：“是……是啊江兄。”
“别套近乎，你好像比我年长吧，沈兄？”江宁抱臂，威胁似的语气说道。
江卿轻咳两声示意他们，二人闹出的动静已经引来周围不少人关注。加之江卿的解释，江宁这才停止了‘逼问’沈奕。
有人小声谈论道：“沈公子怎么又和江二小姐扯上关系了，看起来还很相熟的样子。”
“不知道，沈公子不是今年才回盛京吗？”
见二人朝这边望过来，几人才收了声，假装忙自己的事情。
“江月皓。”悠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此刻的宁静，少年走近，高高束起的马尾轻扬，脸上笑容肆意。
江宁抬头一看，竟然是苏卓这家伙，快步走过去一拳轻捶在他胸口，“子安！你终于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又顺势挎住他的脖子，腻歪道。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苏卓苏子安。”江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颇为自豪地说道。
苏卓被他这通话说的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着几人点头示意。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正色道：“那个，刚才在门外碰到了蒋夫子，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咱们还是赶快坐好。不然该遭殃了。”
这边话音刚落，自门口走进一个个子不高，蓄着长须的这老头儿。他仰着头，迈着八字步，嘴巴撇得能挂住一只葫芦。有几个调皮的学生看了他这副模样纷纷偷笑起来。
只见他将教鞭狠狠抽在桌子上，发出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笑什么笑！上次散学时留的课业，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你们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还好意思笑！”
众人看着他这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都不敢再发出响动。
“李锋，你说说，这六十三只雉你是如何算出来的！”
对于数术，他最是头疼，“可能是学生写错了，应该是三十六……也不对。”饶是怎样也答不上来，李锋只好放弃，叹道：“学生实在不知。”
蒋夫子忍了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罢了，你坐下吧。”
清了清嗓子，继续一本正经地道：“上次的课业，只有几个人答对，其中完成的最好的是江二公子和江二姑娘，可否请你们二人中的一位，为大家讲解？”
江卿腹诽，一眼就能看出结果的问题，自己已经将答案写得甚是繁琐，怎么会？这拙藏得可真是……一言难尽。
为了不露馅，只能抢先起身，回道：“蒋夫子，数术一学学生不甚通晓，全凭兄长在旁教习。”
此话一出，倒是苏子安先憋不住笑了。江宁要是能答出来，猪都能上树了。
蒋夫子闻言点了点头，又转向江宁，眼神甚是期待：“江二公子？”
江宁犹豫着无奈起身，没想到自己偷懒照搬江卿的答案还惹出了这桩子事。
只能支支吾吾地“这……那个……夫子，其实是苏子安教我的！”这谎说的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蒋夫子假笑，“胡说，他还没有你写的详细。”
“这……”江宁作势挠了挠头，眼神示意苏卓救场。可苏卓哪能会了，眼神闪躲权当看不见。
这家伙，关键时候这么不靠谱！等会再找他算账。江宁腹诽。
“答不上来？答不上来就对了，之前也没见你在数术一学上有多通晓，怎的这次答得这么好？你们两人交上来的竟然一模一样，说说吧，到底是谁抄的谁的。”
江卿这头可是差点气笑了。本是好心拿给江宁看，谁知道这家伙……怎么就一个字都不改？
“书……书上抄的。”江宁出言搪塞。
“哪本书？这道题可是我自己想来的，怎么会就这么巧，书上有一模一样的呢？”蒋夫子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害，世上书千千万，夫子哪能尽数看过。不过就是这么巧，恰好翻到。至于哪本书嘛，学生也忘了……”糊弄人可是江宁最擅长的事。
可蒋夫子不吃这套，没答上来就是没答上来，“好，既然答不上来，那你们二人就将此题罚抄个二十遍，明日交给我。”
江宁脑袋瞬间耷拉下去“知道了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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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江卿靠着车厢，抱臂淡淡道：“我那二十遍，你抄。”
“凭什么！”江宁眼神中带着震惊，很是不服道。
“凭你‘原封不动’照搬我的答案。”江卿闭眼不想看他，有气没处撒，只能咬牙道：“谁让你一个字都不改？本想着写繁琐一些看起来没那么聪明，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蠢。”
江宁知道自己理亏没话反驳：“这！这不是事出紧急！”
“谁叫你散学了不回府溜出去玩。现在知道了？”
江宁撇撇嘴，“好了！小爷帮你抄就是了。”随即又抓住江卿的手臂赔笑道：“下次事出紧急的时候再借我看看呗。”
江卿眼也不睁，甩开他的手，略带傲娇的语气说道:“看小爷心情。”上扬的尾音让车厢内的氛围也变得轻快起来。
“切~“江宁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了然。这才架起双手枕在脑后，懒懒地靠着车厢，也闭目养神起来。
两人的嘴角却是不约而同地扬起一抹浅笑。
车内安静了片刻，江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对了，上次陛下所说入大本堂伴读一事，你们……”
“没兴趣。”“没意思。”
话还没说完，两人便齐刷刷吐出三个字。百无聊赖的语气与刚才可谓大相径庭。
夹在中间的江昭看了看两人，无奈摇头轻笑。这两个人，还真是一模一样，最知道对方的心思。真好啊……
江家人确实是不争不抢的性子。
当然，指的是自己并不在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