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郊游
一晃便过去了十日。
这段日子除了万俟玉儿，因着上次那件事在她心里拧了个结巴，有时候会惹点小麻烦以外，其余过得倒还算安稳。这样想想，日子过得也挺快的。
算算时间，师兄没几天就该抵达盛京了，这几日自己也要留意着。江卿心里盘算。
文昭院每隔六日便会闭院一日，这一日便是给学生们休息放松的时间。
而今日，恰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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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膳厅用完早膳的几人还未来得及离席。
“阿姐，你今日可有空？”江卿放下茶盏朝着江昭的方向问道。
江昭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清影昨晚给我送了帖子，邀我们一同郊游。你可是有事要忙？”
“郊游？清影小姐在帖子里写明的，是东郊还是西郊？”江卿不置可否，这正是个好机会，去往东郊的必经之处，就是鸿音酒楼。若是约在西郊，怕是要想法子溜了。
“并没有写明。你回盛京的时间很少，大概不太清楚。按以往来说，该是西郊的。东郊景色确实秀丽，天家祭台设在东郊，有武德司近卫看守，平常多有戒备。若是我们要去，离得远些他们倒也不会为难。毕竟宫里那些个主子们有时也会去东郊游玩。”江昭耐心解释道。
“往年从未去过东郊吗？我记得幼时……罢了，时隔多年，若是贸然前去，恐怕欠妥。”况且今时不同往日……
江卿思索片刻，“无妨，我想想别的法子。”
关于自己的事，若非事关堂中机密，江卿不会在家人面前避而不谈，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鸿音酒楼乃是盛京城中规模最大，最繁闹的酒楼。尤其以酒楼构造出名，形似玲珑宝塔，其内布局复杂，若是第一次去无人带路，只怕是会绕晕在里面。不知当初能工巧匠是以何种方式建造，纵使有人将屋内搅得天翻地覆，只要一墙之隔，便听不到半点风吹草动。因此朝中官员在其中约谈政事也是常有的。
若是只身贸然前往，难免遭人猜疑。可若是这么一群人过去，又太过招摇。如今缺的便是一个最稳妥，最不易引人起疑的办法。思来想去，只能乔装偷溜过去了。一个身娇体弱放在人群中不打眼的小女子，突然消失又有谁会发现呢？亦或是说，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再不济，还有江宁在前面挡着呢。江宁这个人，小事儿靠不住。大事不用靠，他自己就会挡在前面。
而且，看师兄信里的意思，鸿音酒楼八成也是隶属于山海堂，要说藏个人这种小事，轻而易举。
几人正打算起身收拾一番准备出门，便见林叔匆忙从屋外走来。
林叔是府里的管事，立府之前就跟着江浔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基本都由他掌管。府中这么些年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没出过什么岔子。与几位小辈关系也甚好，他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好喝酒。
江宁他们出去玩若是路过酒馆，便会打上一壶好酒带给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会想着他。因着较他们而言算长辈，对官道场上的事多少了解几分，小辈们有疑惑之处，也会耐心给予见解和建议。
“小姐，宫里来了帖子。”
江昭闻言正欲接过，林管事又直截了当地补了一句：“是给二小姐的。”
几人都愣住没有动作，眼神倒是率先交涉了一番。而后还是江宁率先拿过帖子，仔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合上帖子，朝着江卿正色道：“皇后邀我们去东郊郊游，但这帖子，确实是写给你的。”
林管事在旁点了一句：“宫里给各府都递了帖子，只有咱们这封，写明了收帖人是二小姐，而不是国公府。”
“林叔你觉得，皇后此番，意欲何为？”江宁抚着下巴问道。
其实几人心中有些明了了，只是要有个人把答案摆在明面上。而从林叔口中说出的话，一向都跟事实八九不离。
被这么一问，林叔清了清嗓子小声开口：“依我说，二小姐本就打着久病初愈的名号在人前露面，又阴差阳错在咬春宴上初露头角，难免引起宫里那几位注意。虽然之前各宫给大小姐下过的帖子大多被老爷回绝，可相比起来，病弱的次女比长女好掌控得多。况且咱们府上本就无嫡庶之分。无论是谁，都会是‘那位’最好的助力。二小姐已然及笄，以后这些事情免不了。不说老爷夫人不着急，有人觊觎便是在所难免。咳，点到为止，其他的我也不好多说，恐触犯天威。”
说到‘那位’，自然是中宫嫡出的三皇子了。若是没猜错的话，各个宫里的那些个小主子，应该也收到了帖子。不好单独约见，只能拿其他人打幌子。毅国公性情暴戾不好拿捏，恐是变数，眼下唯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拉拢了。
皇后此番给足的特殊，不就是昭示有心之人，这是她先看上的人。三皇子适才及冠，皇后就开始着急了，看来立储之事……指日可待。这帖子若是回了，可不就像是在打中宫那位的脸？此事是避也避不得。
皇后此行适逢其会，只待回程之时找个机会……想到这江卿缓缓站起身浅浅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走吧，即便知道是鸿门宴，也须得赶鸭子上架，不去不行了。不过此行正合我意，皇后还真是会挑时候啊。对了，还得叫上大哥。”
一行人收拾了一番便坐上了去东郊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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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行了一段路，突如其来的颠簸将车内的几人惊到了，江宁整个人本就半瘫在座椅上，没坐稳差点跌下来，幸而旁边的江沉及时扶住了他。
见江宁稳住之后便朝外问道：“刘林，怎么回事？”
名叫刘林的马夫只略微扫了一眼，掀开车帘回道：“回世子，是柳太傅府上的马车不小心撞上了咱们的马车。”
江卿看着外头那辆没有过多装饰并且差点掉了一个轱辘的马车问，“这柳公好歹也在太傅之职，怎的这府上的马车如此简陋。”
“柳太傅此人最是勤俭，不喜铺张浪费。”江沉轻声。
片刻，一男一女被丫鬟从车内扶出朝着他们这边走来。是柳太傅的孙子孙女，柳川和柳婳，此行想必也是去赴宴。
柳川朝车内几人揖礼“世子殿下，今儿个不知怎的了，那马匹突然发狂，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无事，你们的马车既走不了，可与我们同乘一辆。”江沉温声。
二人看着后面还有等着通行的车辆，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只好应了下来“那便多谢世子殿下了。”说完又朝着身后的仆从吩咐了几句，便上了他们的马车。
江府的马车很是宽敞，除去座椅的部分，中间甚至还摆了一张小几，此时即使六人同乘一辆，也不显得拥挤。
马车又重新行进起来，只不过因着多了两个不相熟的人，几人也略显拘谨，就连江宁都坐得端正了起来。
柳川开口打破了僵局“世子殿下，几位见笑了，祖父不喜奢豪，因着连马车也如此……”简陋二字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太傅勤俭，行事亦有准则，不然陛下也不会放心将诸位皇子交于他教习。”江沉笑着点头，有意无意地将话头调转，“二位想必也是收到宫里的帖子。确实太过匆忙，来不及准备。”
“不错，多亏世子殿下相助，若是因此误了时辰……”
“小事。”
江卿对他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撑着头看着窗外。
那是……皇家的马车。
她及时反应过来将帘子放了下来。
“怎么了？”江宁看她突然的行为有些奇怪。
“风太大了，吹得眼睛疼。”说完便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起来。
“今天也没风啊……”江宁疑惑地挠了挠头，喃喃道。
不过一刻钟，马车便驶至东郊的一座小山坡上。
“少爷小姐，咱们到了。”
是祭台附近的一处园子，名为熙园。因着地势略高，从这里能很清楚地看到祭台的情况。
几人递帖子进了熙园。
熙园内种植了不少名贵花草，然而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一片白梅林。盛京在北，而白梅喜温，移栽过来已是困难重重，维护起来便要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而这熙园内恰好有一处温泉，使得其四季如春，怪不得崇和帝偏爱于此了。
一行人入园先去拜见了皇后，坐在高台上的女人雍容华贵，一言一行皆是令人不敢违抗的威仪。努力端着祥善温和的样子，反而显得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