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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0月25至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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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0年10月25日 周日 晴

    昨晚,我留在家里开的商店里睡觉守夜。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确保店里货物的安全,二来也是想让每天都在商店守夜的父亲能够回家睡个安稳觉。店里那张钢丝床睡起来实在不舒服,何况要天天睡在上面。

    早上天还未亮,门外的喧闹声便吵醒了梦中的我。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打开商店的门。没想到的是,门前的集市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开始了一天的交易。那些蹬着三轮车、骑着自行车前来批发蔬菜和食品的经营者们正忙碌地穿梭其中,在这里批发到的货品将流向各个商铺进行销售。此外,还有一些专门早起赶来买菜的市民,因为这里的菜品都是批发价,比零售市场价格要便宜许多,可以减轻一些家庭的开支。但开市确实太早了,此时这个城市的多数街区还尚在睡梦中。

    看着忙碌的市场,我不禁陷入沉思。父母都是在企业工作,家也在企业,一直以来,我总认为除了农民,就是在企业上班的工人辛苦,但现在看来,做生意也实属不易,他们要比其他人起的更早,睡的更晚,名副其实的起早贪黑。看来每个行业和职业都有其辛苦的一面,不深入其中,无法感知其酸甜苦辣。这就是生活,你拼命的付出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如果再不努力,更是无法应对现实的诸多挑战。

    忽然之间,一股寒意袭来,我才意识到已经是深秋的早晨了。而就在这样冰冷刺骨的清晨,我的父母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未来,日复一日不辞辛劳地打拼着。正自顾自地在那里胡思乱想,父亲来了,帮他卸下商店所有的门板,然后搬出并摆放好准备售卖的货品,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生意。忙完这一切,父亲让我回家去吃饭,说这里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回去的路上,想到父母每天早出晚归的身影,以及他们脸上日益增多的皱纹和白发,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回到家里面,我帮着妈妈一起揉面、剁馅、包饺子,忙得不可开交。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忽然想起父亲提到过,因为在税务局没有熟人,家里的店交的税费比隔壁几家商店都要高。而自己中学好友王大众就在税务局上班,而且他哥和嫂子都在税务局,请他帮帮忙或许可以,就直接去了中学时期的好友王大众家。王大众刚好在家,我们聊了很久很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吧,想拜托他的事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口,瞎聊了一会回家了。

    凑巧的是,可能王大众觉得上午聊的不尽兴,下午他又来我家玩。我们闲聊了一会儿后,我便将家里商店税费太高的事情告诉了他,请他帮忙,能减免一点是一点。本以为他会有所顾虑或犹豫,毕竟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接着,我们一同前往我家商店。王大众仔细地查看了店里的经营状况,并向我询问了一些相关问题。当听到房租每月需要 240 元,平均每天 8 元时,他皱起眉头说道:“这个房子面积不大,租金确实有些贵。”随即他表示,对于税费减免的事情,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忙解决。看着他如此热心和真诚,我顿时开心起来,遇到事情,还得是自己的哥们。

    当我晚上匆忙赶回学校的时候,偶遇了同样返校的中学同学李荣。我们都刚刚开始大学生活不久,他在另一所大学读自费,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展现出的变化和成熟程度让我有点惊讶。高中时代的他并不吸烟,然而现在的他嘴里却叼着香烟,谈论的话题也完全不同以往,比如如何结交女友、经商之道以及现今社会的现实状况等等。整体而言,他的意思就是我们这些大学生太过单纯,需要尽快适应社会。他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此时有人站在我们身旁聆听,恐怕绝对不会相信正在交谈的是两名曾是中学同学的大学生,更像是一个已经工作许久的社会人在教导初入校园的大学生。或许是我自己太过不成熟了吧。

    到达x市时,时间已晚,市内的公交车早已停运,我只能选择步行返回学校。当我走到环城西路时,突然遇到了两个小伙子无缘无故挑起事端。他们迎面走来,故意撞了我一下,却反咬一口说是我撞到了他们。接着,他们便朝着路边的黑暗处走去,并一边走一边示意我跟过去,声称要和我理论一番。然而,我并未理睬他们,继续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他们在背后又喊了两声,但看到我完全不理会,依然坚定地往前走,也就没有再纠缠不休。毕竟,他们是在干坏事,不敢在路灯的明亮照耀下肆意妄为,更不敢追上来。对我而言,也算是有惊无险吧。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永恒的哲学命题。

    1990年10月26日 周一 晴

    早晨,大家都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突兀的砸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声音从楼道里传来,伴随着沉重的敲门声和严厉的呼喊:“起床了!起床了!”伴随着楼梯间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喧哗声。睡梦中的我们被惊醒,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可能是系里督促各宿舍起来参加早操。于是,一场慌乱的晨起行动开始了。大家纷纷从温暖的被窝中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有的人迅速套上裤子,有的人匆忙穿上外套,还有的人蹬上鞋子就往楼下冲去。动作之快,令人咋舌。甚至连砸门的人都还没有来得及敲到我们宿舍的门,大家就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到了楼下。

    在操场点名后就去跑步,跑完步,系里又将大家集合起来,准备开始做广播体操。看到系副主任李大成在场,我们才恍然大悟,难怪今天砸门叫早如此猛烈,原来是他亲临现场,亲自检查早操情况。面对我们一如既往的懒散模样,似乎为了配合李大成的检查,体育部长狐假虎威地大声训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都像木头桩子一样?都给我跳起来!”听他这样说我们,我们心中非常恼火,但又不敢直接反抗,于是选择了消极抵抗——没有人理会他的训斥,依旧慢吞吞懒洋洋地做着广播体操。

    回到宿舍后,大家纷纷发泄着对体育部长的不满和愤怒。同时,又给系副主任李大成起了一个绰号——“猪头小队长”,并调侃说他的形象与抗日片中的鬼子小队长颇为相似,一脸的骄横跋扈。这个绰号很快在同学们之间传播开来,成为了我们私下里对他的称呼。每当提到这个绰号,大家都会心一笑,仿佛找到了一种共同的默契和慰藉。

    晚上上自习时,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倦意突然袭来,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尽管我尽力抵抗,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这种情况对我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一直以来,我都以自己的专注和毅力为傲,也许是最近太累了吧。

    1990年10月27日 周二 晴

    今天原本应该有现代汉语课,但又一次被取消了,而且听说这个星期都不会上课,原因是老师有事要处理。我抓住机会离开校园,到学校周围闲逛了一圈,并购买了几本旧杂志来打发时间。

    鉴于最近感觉总是疲倦,晚上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1990年10月28日 周三 晴

    由于今天没有课程安排,我决定前往图书馆和教室,继续我的自习计划,扎扎实实地坐了一天。

    中午收到了几封来自中学同学的信件。信中提到他们都在按照自己设定的目标不懈努力着。受到他们的鼓舞,我立刻拿起笔给他们回信,分享了自己的学习生活以及对未来的理想和目标。书信往来中,我们互相鼓励、支持,这种交流令我感到十分温暖和充实。

    晚饭的时候,舍里几位异常的兴奋,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听明白了,他们今天下午陪赵语打了一下午排球,张雄的情绪异常高涨,声音特别响亮:“今天玩得太开心啦!我和赵语简直就是默契十足啊!”他一个劲地说个不停,似乎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完美配合。我心里不禁犯嘀咕:他这么大声,难道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但我并没有在意太多,毕竟,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感受的权利。当听到他们详细描述今天下午的场景时,我才意识到,赵语真的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这么多男生都围绕着她转,今天赵语可真是充分享受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

    晚上去听刘自然教授的讲座,此人曾在英美两国深造,他的学术造诣深厚,但却毫无架子,与同学们之间没有丝毫距离感。整个讲座氛围轻松愉快,让人倍感亲切。刘教授主要讲述了学生在大学期间应如何合理安排学习与生活。他指出,大学学习不应再像高中时那样被动,仅仅满足于听老师讲课、应付考试;相反,应该积极主动地学习,广泛涉猎专业课程相关领域的著作,从而对该领域的思想和知识有一个系统全面的掌握。此外,刘教授强调大学生要具备独立思考和质疑精神,不能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他鼓励我们要敢于发问,勇于追求真理。同时,他提醒大家要妥善处理好学习、生活与恋爱之间的关系。虽然恋爱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但仍应以学业、锻炼身体和参与社团活动等为主,不断丰富自己的阅历和体验,切不可因沉溺于爱情而迷失自我,丧失了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他还反复强调大学是人生中非常珍贵的阶段,一定要珍惜,不可以虚度年华,甚至可以出一些成果。总体讲的还不错。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刚入学的新鲜感已经渐渐丧失,最近舍友们都开始重视学业了,练字的练字,看书的看书,上自习的上自习,突然间宿舍就没了喧闹声,搞的我都有点不适应了,这还是我之前住的那个宿舍吗。

    1990年10月29日 周四 晴

    上午上新闻概论和英语课。听着新闻概论老师那缓缓的声音,催眠的人只想睡觉。老师说:一篇新闻作品首先要真实,真实性是新闻的第一声明,否则,让人看了不可信,这就失败了,也就失去了新闻的意义。吴晖却在下面唱反调:一篇新闻作品,真实固然重要,关键还是要能引发人的兴趣点,否则太多太平凡的真实,人们就会厌倦。英语课课堂测试,我答错了一题,是在时态方面,这个错不能原谅,我一般很少在语法上出错,顶多是词汇量方面出错。

    最近大家都快断炊了,舍里几个花钱厉害的早就没有饭票了,可学校还不发饭票,没有饭票就没法在食堂吃饭,只能去外面吃,可外面的饭菜太贵了,大家一个劲地发牢骚。学校之所以控制饭票,是因为每个学生生活费国家财政是有补贴的,饭票是和补贴挂钩的,这也是学校食堂饭菜便宜且不对外开放的原因。

    晚上回家,父亲很不高兴,原来给中学同学王大众说的家里商店税费减免的事情,他答应的虽好,但是没有办,父亲说他另找了别人去办。我一听着急了,赶紧去了大众家,刚好他大哥也在家,就把这事又说了一遍,他大哥答应说找人问问。大众一个劲给我解释,说不是他不愿意给他大哥说,这几天他家事情特别多,姐夫开车把人撞死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嫂子她哥又让别人开车撞了,家里在处理这些事情,税务局和工商局最近又在内招,他大哥还在为他跑关系,他自己也在复习准备参加内招考试,一直不好意思给他哥开口。后来我们又去和大众女朋友韩雨燕聊了一会,韩雨燕在上电大,但今天开始从事第二职业,说要自力更生,卖面包,3角钱批发一个,4角钱卖,一个赚1角。

    回家后,见到蔡伯的两个儿子到家里来了,老大蔡志坚说他准备做生意,我深表同意,这总比他老在外面成天跳舞打架好很多。

    今天一天是商品经济的一天。

    1990年10月30日 周五 晴

    早起用爸爸的工作证到厂里借了架子车,去煤厂帮家里拉了一个月蜂窝煤,煤厂到家里要近两站路,一个人拉起来也是有点费劲。回来路上遇见了父亲一个老同事的女儿,本想热情地打招呼,没想到对方好像不认识一样冷冰冰地走了过去。难道真是“人走茶凉”“家贫无友”吗,爸爸才退休做生意几天,人就现实成这个样子。

    妹妹还是那个样子,我一讲道理,她就捂住耳朵拒听,气的我没法,但她已经长大了,又不能发脾气,希望将来她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下午赶回了宿舍,一进宿舍竟然没有人,问问好怎么回事,问好说他们都去张雄家了,但是却没有人叫他去,他一个人留守。看上去问好很不开心的样子,就安慰了几句。

    晚上在系里的通宵教室上自习,见到了师兄月亮湾文学社的社长方永,这位师兄很热情,聪慧、健谈且刻苦,因为我们聊天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一聊就聊到了凌晨一两点,给我谈了很多关于学习和学校的事情,特别谈及6级英语是一定要过的。他和我一样喜欢鲁迅,鲁迅的文笔犀利,对中国人的劣根性认识的比较深刻,他举了个例子,鲁迅说中国人喜欢围观,比如你在地上吐口痰,然后你站在那里盯着看看地上,一会就会有人加入,接着会有更多人加入,最后围成个圈在那里看,但却没有人问为什么,这说明中国人一个是好奇心重,但同时又比较守旧。觉得方永的故事和结论好像逻辑性不是很强。

    1990年10月31日 周六 晴

    早上正睡觉,忽然听见有人不停地击打宿舍门,本来想赖在床上不起来,没想到对方执着地拍个不停,无奈穿上衣服起来开门,开门一看居然是问好,赤着脚穿着一双拖鞋,一副疲惫狼狈的样子,我说我正奇怪他为什么昨晚一宿未归。他哭丧着脸说他去澡堂洗澡,却忘记了带钥匙,又迟迟不见我回宿舍,等到熄灯也不见,无奈在其他宿舍混住了一晚上。难怪,我说我昨天晚上在通宵教室上自习,回来都凌晨两点多了。后来问好又告诉我说昨晚有两个女生来找我,我问他是谁,他又说不上来,问好说他没有细看,也没详细问,对方知道我没在就走了。会是谁呢?

    下午去了图书馆。

    晚上新闻社举行晚会,可团委的吕进老师把录音机拿走了,我们只好借了食堂的音响设备。本来想叫赵语参加,可赵语委婉地说她不习惯这种场合,劝了她几句,她居然说我要再劝她就要哭了。后来我才知道,主要是因为公关协会的铁某某也在那里,他最近用尽各种手段追求赵语,让赵语很厌烦他,凡是有他的地方,赵语一概回避。能把赵语烦到这个地步,看来铁某某追求的确实猛烈。也许是因为周六吧,晚会来的人不是很多,在猜谜活动中,我给参加答题的张雄和姜西昌了两次机会,并一再地暗示和提示答案,可惜他们都没有抓住机会,可我也不能直接告诉他们答案,好在买的奖品多,最后直接发了几件奖品了事。

    下周要考体育,特别是铅球,应该能及格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发怵。

    十月很快结束了,十一月很快就要开始了,时间的车轮滚滚而去,我内心感到一种深深的惶恐,想抓住一切,却又无从抓起,似乎从来不能主动地把握住时间,而是被时间拖着向前,不停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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