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抵达医院检查伤腿
天蒙蒙亮时抵达省城,四点的天已经能看清地上的路,再过半个小时就天亮了。
下车时人挤人,但这次大家争先恐后的上前帮助纪淮安扛轮椅下车,给这平淡的路途增添了一种色彩。
地瓜和土豆紧跟在沈以沫身边看着这一幕,心有感触。
车站人来人往,比起县城简陋的车站,这里宽阔许多,就像青蛙从井底崭露头角看到新环境那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沈北牧背着包袱,推着纪淮安,一家人出了车站直奔招待所。
沈北牧就是省城本地人,十几岁的时候朋友遍地,哪家招待所便宜干净,他心里一清二楚。
麻利地找到省医院附近的招待所,沈北牧掏钱开了两间房,拿着钥匙抵达房间时,不顾沈以沫的反对,沈北牧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姐姐姐夫,休息两个小时咱们直接去医院。”
沈以沫只能无奈的推着纪淮安进了隔壁的房间。
还好里头有两个单人床。
放下行李,沈以沫打开窗帘往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极有年代特色的街道,没有卖货的小贩,墙上涂抹着劳动最光荣,比起现代的高楼大厦,落差不要太大。
想想也觉得神奇,不过五十年,国家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发展迅速。
察觉到身后那道让人无法忽视的注目,沈以沫转头,霍然对上轮椅上的纪淮安。
差点忘了,他无法自主起身上床休息。
北牧啊北牧,你那么细心,怎么把这给忘了。
不过沈以沫早已练就一双能够抱起成年男人的双手,和纪淮安对上眼的瞬间,谁都没有开口。
沈以沫走到他跟前,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弯下腰,一把将其抱起。
重是真的重,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迅速将人放到床上,沈以沫还不忘替他盖上被子。
“好好休息,养养精神,一会儿还有的累。”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沈以沫抱上床,可纪淮安的心情是一言难尽的。
做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无话可说。
颠簸了一夜,沈以沫也是疲惫不堪,躺在另一张床上昏昏欲睡,只有纪淮安,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望着窗外初露头角的太阳。
他不知道今天去医院医生会给怎样的诊断,会不会是死刑。
“你是在害怕吗?”
这时,隔壁床合上眼的沈以沫突然转头直勾勾盯着他。
纪淮安一颤,眼里划过一抹无奈的笑,摇了摇头。
“那你就是在惶恐。”
看来是非说不可了。
纪淮安点头,眼里笑意淡去,“我怕你们失望,也怕自己接受不了。”
原本就绝望一次,好不容易重新燃起希望,他无法想象再次面临绝望。
“那有什么,不怕你伤心,我陪你来省城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反正最坏也就这样,没什么了不得的,最坏的结果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纪淮安认真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沈以沫枕着手,侧目:“没事儿,大不了我养你。”
纪淮安面色一僵,明明是令人无比感动的话,怎么听着那么不是滋味。
一小时后。
带着地瓜和土豆的沈北牧提了一袋包子敲响了房门,是他刚去国营饭店买的。
“尝尝省城的大肉包,吃完收拾一下,我们可以出发去医院了。”
这年头的包子都实实在在的,一口下去,新鲜的猪肉香气四溢,吃完一个,肚子已经饱了。
……
七十年代的医院不如现代那样拥挤,推着轮椅,通过一路打听,他们很快成功找到了宋淑玉介绍的刘主任。
原本和蔼的刘主任在看过信后,神色变得凝重,再次看向他们时,眼神变了。
“原来是小淑玉的朋友。”
他伸出手同纪淮安握了握,朝沈以沫道:“你们放心,纪同志的病情,我会关注的。”
刘主任办事干脆利落,让护士把纪淮安扶起,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的伤腿,之后让他平摊在床上,用手捏了捏他的肌肉,“一定感觉都没有吗?”
沈以沫明显注意到,纪淮安点头时,刘主任的脸色微变。
“术后你没做康复训练吗?”
他皱着眉,眼含疑惑,对于这种为国受伤的战士,治疗后续都会有补助的。
沈以沫当然不能说是纪家担心花销强硬将人抬回乡下的。
“因为一些事耽误了,主任,您看这……”
刘主任叹了口气:“你们也太糊涂了,竟然隔了这么久才来,这样吧,我给开一些检查,等结果出来你们再来找我。”
躺在床上的纪淮安心凉了半截,但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是很难接受。
沈北牧连忙上去帮他穿鞋。
刘主任看着几人的神情安慰了一句:“还好你们平时有给腿部按摩,情况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差。”
了解基本情况后,刘主任便给开了一系列的检查。
一个上午都泡在医院。
地瓜和土豆手牵着手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乖的要命,没有闹过一下。
他们眼睁睁看着爸爸刚出诊室又进检查室,内心复杂惶恐。
沈以沫走出来,看到两个孩子那双茫然无措的眼睛时,心脏揪起,连忙走了上去。
“妈妈,爸爸怎么样了?腿可以好吗?”
地瓜一见到沈以沫,便站起身追问道。
沈以沫笑道:“还不确定,这不是进去检查了吗?不过医生说了,有希望。”
“那就好。”
地瓜这才算放心坐下松了口气。
连一向嘻嘻哈哈的土豆也难得沉默,垂着头,显得忧郁。
医院这个地方就是这样。
中午带孩子和沈北牧简单吃了顿饭,顺带给纪淮安打包了一些。
“……”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询问沈以沫要不要让纪淮安也听一听,沈以沫同意了。
简单来说,纪淮安的腿因为没有及时做康复治疗被耽误了,如果当时及时去做,或许还有恢复的可能。
“省城有一家专门做康复训练的,只是想要进去有点难,你们看看可不可以找找关系。”
医生该说的都说了,这个时候国内的康复还是一片空白,仅提供给受伤的军人恢复使用,普通人想要进去有些困难。
纪淮安当初手术没多久就回了乡下,到了现在,哪里还有脸再麻烦组织。
所以出了医院,他一言不发,救治的路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
“姐夫,你别担心,我在省城有朋友,我去问问他,看看能不能进那个康复训练的地方。”
沈北牧的话,给纪淮安灰暗的内心注入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