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危机解除
碧儿眉头微皱：“主子身上的咒术，不是大人给您种下的吗？”
李乐之嗤笑一声，道：“咒术源自漠北，晦涩小众，我可不认为我那好师父，会为了控制一个我，特意去钻研那种东西。”
她说着便话音一顿：“对了，漠北，得往这个方向找！”
“主……”碧儿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话音一顿。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扭头看向楼梯口。
有人上来了！
过了几秒，来人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站到了两人面前。
碧儿朝着来人俯身行了一礼：“姜二娘子。”
姜梨迈步走向两人：“刚才远远看见这边有火光坠落，一时好奇便过来瞧瞧。”
李乐之转过身来。
她面朝着姜梨，随口胡诌：“碧儿喜欢看烟花，此地没有那些，便随便烧张纸玩玩，图个乐呵。”
碧儿双眼微微睁大。
她看了看自家主子，又扭头看向姜梨，尬笑几声，状似不好意思道：“是，一点小癖好，让姜二娘子见笑了。”
姜梨用一种“你以为我是白痴？”的眼神，扫视了一遍两人。
不过她并未拆穿，而是朝着碧儿笑了笑：“原来你喜欢看烟花啊，回京之后，我请你看一场。”
碧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从渌阳到淮乡，你护了我一路，理应聊表谢意。”姜梨出声打断，虽是对碧儿说的话，目光却注视着李乐之。
李乐之笑言：“碧儿，既是姜二娘子的好意，你便应下吧。”
碧儿垂首：“是。”
姜梨走到李乐之身侧，朝着镇外以南的方向望去。
李乐之再度转身。
两人肩并肩，站在高塔的边缘处。
李乐之：“为何留下来？”
姜梨：“先前在镇上负责后勤，如今也得做些什么。”
李乐之：“不怕死吗？”
姜梨：“就剩三天了，我觉得我的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
李乐之出言调笑：“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
姜梨坦言：“是有一点。”
李乐之眉峰轻挑，扭头看向她。
姜梨对视过去：“你说过回京后，我们目标一致。”
“你若是死了，我就少个助力。”
李乐之笑着摇了摇头。
姜梨问话：“听说你前几日受伤了，现在如何了？”
李乐之答道：“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呢吗？”
姜梨又问：“我还听文纪说，你受伤后六亲不认，路过的狗都得挨一巴掌。”
李乐之颇是无语：“倒也没那么离谱。”
两人闲谈片刻，带着碧儿走下了高塔。
守在高塔下的几个漕帮小弟，又朝着李乐之一顿点头哈腰。
见三人走远了之后，那几个小弟重新上了高塔。
李乐之和姜梨朝着住宅区走去。
姜梨开口道：“我刚才来，也没见他们那样啊。”
她说着便看向李乐之：“他们见了你，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嘘——”李乐之右手轻抬，食指抵在唇边，刻意压低了音量，“深夜忌讳这种字眼。”
这就是摆明了，懒得解释。
角立方给姜梨安排的院子，刚好在李乐之的隔壁。
两人一句无话，各自回了住处。
……
次日一早。
萧蘅的探子来报，幽州军翻山越岭抄近道，三千轻骑先锋军已经进入了渌阳境内。
与此同时，暗凤营之人也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李乐之。
消息在漕帮内传开之后，众人皆是一脸喜色。
逢喜来忧。
敌军又一次上岸，朝着长蛇镇的方向冲来。
长蛇镇南门。
赖彪拿出早已褪色的大燕军旗，高高的插在城墙之上。
军旗迎风飘扬。
旗不倒，镇不破。
这一战，从清晨到傍晚，从天色渐晚到黎明破晓，死伤不计其数。
南门摆出偌大的军阵。
敌军每攻破一角，立即有人补上。
十月二十四日。
李乐之、萧蘅、赖彪、李廉、文纪、陆玑、碧儿、雾隐、角立方等人，齐齐下场，上阵拼杀。
暗凤营之人、暗卫、漕帮小弟、点苍派弟子、退伍老兵、禄阳城下九流，这些人来自不同势力，却在此刻有些同样的默契。
他们身后就是镇子。
南门一破，敌军便可长驱直入，烧杀抢掠。
那对搬离到北部的百姓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所以，他们绝不可后退一步！
寒风凛冽，血色弥漫。
李乐之站在人群之后，只觉耳畔杀伐声不断。
直到那一刻——
长蛇镇南门缓缓打开。
铁骑踏碎落叶，战马仰天长啸。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轻骑，从南门踊跃而出，络绎不绝。
“幽州军！”
“是幽州军的先锋！”
“守住了，我们守住了！”
“……”
太多人强忍不住，潸然泪下。
敌军许是看出，面前的是大燕正式部队，很快就被逼退十里地。
轻骑先锋在前，幽州大军到来只是时间问题。
长蛇镇的危机，也算就此解除了。
李乐之环顾四周，入眼间尸山血海，一片荒凉。
回到镇上。
浑身血污的碧儿来到李乐之身旁。
李乐之眼中满是疲惫之色：“我们带来此地的人手，还剩下多少？”
碧儿头颅低垂，声音略带哽咽：“单邵留下的六十一人，属下带来的五十四人，原本一百一十五人，只余……二十三人。”
李乐之闭了闭眼，沉默良久：“收敛尸骨，厚葬他们。”
碧儿无声点头，转身离去。
她的语气分外平静。
从她的声音中，根本听不出此时的情绪。
其他各方势力，亦是这种场景。
萧蘅出声吩咐：“记住他们的名字，回京之后，有家眷者，一一安排妥帖。”
文纪表情沉痛。
陆玑垂首应声：“是。”
雾隐朝着门下弟子说道：“把他们都带回去，安葬于点苍山中。”
赖彪看着跟随他而来的一众人，久久无言。
角立方失魂落魄。
漕帮之人原本就战力不强，是损失最多的。
这一战，漕帮元气大伤。
漕帮门口。
高大的石像旁边，姜梨安静的站在那儿。
她身上披着白色毛领的狐皮大氅，是李乐之先前给她的那件。
李乐之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姜梨。
两人对面而立。
李乐之衣衫破损，身上好几个被划破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她的脸上，除了黑灰，就是溅上去的血点，瞧上去狼狈不堪。
姜梨耳边的发丝随风而动：“我刚刚去高塔上，看见幽州军了。”
李乐之点头：“嗯，守住了。”
姜梨从大氅中伸出右手，抹去了李乐之侧脸上的一道黑印，她嗓音低哑：“辛苦了。”
李乐之眼圈有些发红。
她倏忽一笑：“是有点累。”
姜梨直视着李乐之的双眼：“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我知道你向来强势，可我好歹知晓你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若是实在难受，在我面前脆弱一下，也不丢人。”
李乐之上前一步，一把将姜梨揽入怀中，将整张脸都埋在姜梨肩头的毛领之中。
她声音沉闷：“借我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