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的娇花
站起来的一瞬,身子一歪,宋清呈伸手要扶,被他抬手拒绝。
撑着几近崩溃的身子,一步步离开了海滩。
就如同上次一样,只留给他一个苍凉而决断的背影。
他没办法挽留,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关系走向背道。
“喂!”
许忘夕无力的靠坐在椰树下,脸色煞白,握着手机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珩哥,根据…定位过来…找我,母亲问起,就说…我先…走了。”
容珩应了声好,迅速挂断了电话。
根本不需要问,许忘夕电话里传来的急促呼吸,已经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
他的兜里是空的,药在先前落荒而逃时掉了。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无力去寻找。
心跳频率在逐步升高,呼吸开始变得越发困难,口鼻并用也无法保障他的呼吸畅通。
当容珩赶到时,许忘夕已经毫无血色的躺在地上,彻底陷入昏迷。
他必须争分夺秒,只要慢一步许忘夕便会离死亡近一步。
等他跑回车上时,根本不敢有丝毫停留,暴力的撕开包装,掏出一颗救心丸就往他嘴里塞。
捏着他的脸颊,强行灌水使他嘴里的药咽下去。
药效不会立竿见影,可许忘夕脉搏在减弱,呼吸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容珩车速狂飙,用耳麦联系着附近最近的医院,两方交汇,最大程度的挽救许忘夕即将逝去的生命。
夜色朦胧,一辆银色埃尔法在公路上疾行、穿梭。
码表直线飙升,超越一辆辆正常行驶的车群,丝毫不顾此时的车速高达160。
嘭——
一声巨响划破夜空。
埃尔法属于商务车,过快的车速,远超机身负荷。
前轮发生爆炸,整个车胎脱离轮毂。
车子陡然失速,车身不停旋转,伴随着一阵刹车声,配合司机过硬的技术。
旋转几周后,留下一地刹车印,最终横停在道路中央。
车子刚停稳,容珩一个飞身,从驾驶座直接越到后排。
昏暗的车厢,许忘夕身体歪斜的靠着车座,低垂着头。
散乱的长发半遮,露出惨白如纸的半张脸,鲜红的血液,顺着发丝,不断滴落在车座上。
看上去,像极了没有生机的人偶娃娃。
距离喂下药,已经过去八分钟,许忘夕依旧没有产生自主意识。
最近的救护车过来至少还得十多分钟,而现在的许忘夕根本等不及。
容珩不敢懈怠,直接下了车,站在马路中间,准备截停过往的车辆,再次联系赶来的救护车。
夜很寂静,明亮的路灯照亮容珩笔直的身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脸上的神情也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凝重。
四周除了两旁的绿化树,和他们停在路中的车,还有车上等待救援的人。
一切都没有变动。
他们就像到了无人到访的村落,无声之外就只剩安静。
容珩只能煎熬的在原地等待,焦急之余,不时回头望着待在车里仍昏迷不醒的许忘夕。
辘辘——
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一辆黑色宾利从弯道驶出,朝着容珩的位置直面而来。
而车辆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驶向道路边缘,准备越过他直行。
容珩大步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截停了车。
“我家少爷快不行了,求你帮个忙,送他去医院!”
司机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事故车,神色变了变,没有回应,通过反光镜看向后座的人。
“走。”
后座的男人,阖着眼悠然的靠着真皮座椅,只用简单的一字便轻易放逐了一个人的希望。
司机刚启动车子,容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态度近乎卑微。
“求您救救我家少爷吧,他真的快死了!”在他说最后一句时,声音颤得厉害。
司机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也为他的情意感到于心不忍,用问询的目光看向后座。
听完这段感人至深的主仆戏码,男人从假寐中缓缓睁眼,露出一双深沉的褐色眸子。
降下车窗,声音阴冷。
“想死你应该去找阎王,不应该找我。”
司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用手挥了挥,示意容珩走开。
他的老板,何尝又不是活阎王呢!
容珩忽视司机的动作,执着的跪在地上,不肯离开。
这辆车极可能是许忘夕唯一的希望,他必须赌。
可惜,他没能赌到那一丝怜悯。
宛如寒冬的声音从车上娓娓传来。
“限你三秒钟时间,如果你没能从地上起来,那我可以替阎王代劳,送你跟你家少爷一同上路。”
“三。”
老板发话,司机不得不从,油门被他踩得轰鸣。
在此期间,司机只能拼命向容珩招手。
“二。”
死亡倒计时仍在继续。
“一。”
计时结束,汽车如约发动,车速飞快的从容珩身边擦肩而过。
最后他还是不敢拿上许忘夕的性命去赌。
车窗缓缓合上,男人掀眼,朝横停在路中央的车扫了一眼,瞥见那张蓝色车牌时,莫名觉得那串数字有些熟悉。
闭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再睁眼时,余光看见后视镜中,刚才拦他车的那人,从破损的车里抱出一个长发及腰的人。
“停车!”
接收到命令,司机不敢违抗,果断踩了刹车。
正当他不解老板的意图时,人早已下了车。
“把他交给我!”
冷硬且无情的声音再次传入容珩的耳朵。
刚才他并没有看清车上的人是谁,回头看见本尊时,眼底惊恐。
傅二爷!
拦谁不好,他偏偏拦下了京都以狠厉绝情出名的傅怀庭。
他不知道傅二爷为什么会突然变卦,他不想把人交至这样的人手上。
可许忘夕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犹豫。
傅怀庭眉目蹙得很深,盯着臂弯里的人,眼中布满忧愁。
他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生气的许忘夕,安安静静,脸上看不到丁点血色,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
他的娇花,正在走向枯竭。
“开快点,还用我跟你科普车的最高时速是多少吗?”
傅怀庭向来稳重自持,鲜少有发火的时候,这猛地一声,吓得司机周身一抖,猛然提高车速。
弱弱的看向反光镜,看到镜子里自己老板的表情,差点惊掉下巴。
傅怀庭此刻正动作轻柔的,为他怀里的人擦拭额头上干涸的血迹,眼神珍视而小心。
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品。
明明上一秒还冷漠的拒绝救人,下一秒就视如珍宝的把人抱在怀里。
一个人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路上开了五分钟,迟来的救护车总算与他们相汇,医生为许忘夕插上氧气管,做了简单的救治。
傅怀庭随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鲜亮的抢救灯亮起,许忘夕被医生拥护着推进抢救室。
“查一下他今晚的行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并汇报给我。”
傅怀庭靠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神情严峻,打电话的语气严肃得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历时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红色的抢救灯熄灭。
“许忘夕的家属,在吗?”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
“病人情况怎么样?”傅怀庭起身询问。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大概还需要一两个小时才会转醒。”说完当下情况,开始嘱咐医嘱。
“心脏病人尤为怕刺激,极致的愤怒或者是极度的悲伤都有可能刺激他病发,你们家属尽可能让他保持心情舒畅,术后保持饮食清淡,规律作息……”
单人病房内。
许忘夕穿着白色病号服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手上输着液。
傅怀庭抬手摸了摸他有些凉的脸颊,眼神柔和。
“真是朵难养,娇弱的花!”
生得夺目,浑身带刺,还会伤人,不是朵好花。
偏还惹得人放心不下,想要精心呵护。
种在田野怕它脏,种在花园怕它失去原有的色,任它自由生长又想得慌。
真想拿个花盆栽着,走哪都带着,在哪都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