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部队在前方
三名战士看着林雪的脸，就像一个大花猫，笑起来一排好看的大白牙，既阳光又灿烂，给人的好感直线拉升。
“我是副班长刘斌，他叫王强武，他是王强兵，他们兄弟俩是双子。排长让我们听你指挥。”说完副班长刘斌对着林雪行了军礼，林雪立刻回了标准的军礼。
林雪看过他们三人就知道，吕大庆排长派来的战士，是勇敢善战的老兵。他又看了看三个人手中的冲锋枪，保险是打开的，手的食指放在扳机的外圈上。拿枪时，手指的这种摆放姿势，既能随时扣动扳机还能预防运动中走火。
林雪微笑着点点头，这也表示对他们的认可。
林雪看着这双胞胎哥俩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们家中是否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卫国征战匹夫有责，林雪自己不也是家中的独子吗。
很快麻水华和农文山把缴获的武器装备拿了过来，林雪对着胡江招手说道：“胡江过来一下。”
“强武、强兵转身警戒，耳朵听我说话。”高情商的人就是如此，叫人都不用全名，第一次见面就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林雪对他们的称呼，让这两人心头一热，迅速按照要求转身提枪警戒状态。
林雪拿支冲锋枪递给麻水华，说道：“让文山教你使用。”他担心这个炊事班的战士不会使用冲锋枪。
其实冲锋枪的使用要比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简单，半自动的麻烦在于给弹匣仓盒里压子弹，一弹夹卡条十发子弹力量用得不到位，就完成不了子弹进仓。简单来说，上子弹时右手大拇指压着子弹的根部向枪膛垂直加力就可以，问题是在战场上，战士的双眼必须时刻关注着阵地的前方，紧急慌张时候，拇指的摆放或压力没按到位，子弹就不容易进仓，浪费宝贵的数秒钟时间。战场上的秒是与死亡划等号的。
冲锋枪换弹匣比半自动简单得多，枪底部卡弹匣的保险一按，空弹匣就会下来，要换的弹匣15度角斜向上顶就可完成，时间节省很多。
林雪手上的svd是换弹匣式，不是弹夹卡条压弹进仓。
农文山要教麻水华的就是如何换弹匣和激发保险，单、连发的使用很是简单，讲起来也就几秒钟的事。
三名吕大庆派来的战士，听到林雪的话，相当诧异。此时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心想着这帮人相互之间打枪还带现学的？
刚才的战斗是如何胜利的？难不成这些越军是被这个满口白牙的花猫脸吓死的？
“我们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马上打个反偷袭。小胖上去告诉大家我们的情况，再告诉大庆排长我们反偷袭去了。你汇报完了就让他掐着表看时间，十分钟后组织火力向敌人阵地的上方开枪，造声势。不要平射误伤到我们。然后你回来和文山两人相隔五十米暗哨警戒，遇敌情相互配合，投掷手榴弹，爆炸声会惊动阵地上的同志们，让大庆排长听到爆炸声派人来支援。”
林雪担心敌军从别的方向派人来找尸体，或再次偷袭。总之战场谨慎无大碍。留给林雪等人反偷袭的时间不多，时间太长了，敌人会有防备的，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五个人，现在去偷袭敌人的阵地，每人再拿一支冲锋枪或ak，要满弹匣。所有枪支，子弹上膛保险打开。刘副班长和我在前，你们三个断后二十米跟随，出发。”
三名来支援的战士听得头晕，才消灭敌人的偷袭，马上就要反偷袭？敌军用的招数，我们再用，这能行吗？
能不能行看结果。林雪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如果知道并且有时间的话，一定给他们上一堂理论课。目前就是实战课，认真学习吧。
吕大庆和医疗队摄影记者一干人听了麻水华的汇报，大家都倒吸了口凉气，这火力点的布置，这枪法，这速度，最让他们吃惊的是林雪等五人居然打反偷袭去了？这能行吗？
张君芳听着麻水华的汇报，她的心脏突然揪了一下，她上前一把抓住麻水华的手臂，急切的样子说道：“你和农文山怎么不跟着去，人多力量大呀。”
麻水华对张君芳的问话表示不屑一顾，回答道：“我们还要在后山坡放哨警戒呢，林干事安排得准没错。”
其实麻水华也好，农文山也罢，包括胡江，但凡跟林雪参加过战斗的人，谁都想再次参加由林雪指挥的战斗。不但战斗过程刺激、震撼，还有激情，而且在战斗中还有功劳可得。关键的是，只要听从林雪的吩咐，安全基本能得到保证。和林雪在一起的战斗，就如儿时的打仗游戏，怎不让人流连忘返呢。可是他们不知道林雪的压力有多大。
当士兵们愿意跟随指挥员战斗时，说明指挥员身上散发的魅力折服了他们。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这样的指挥员，就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
当士兵们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给指挥官时，他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优秀指挥官。
雨后山里的空气，飘荡着森林里草木的新鲜味道。阳光朦胧地穿过茂盛枝叶的缝隙，洒在深绿色的杂草地上，偶见灰毛野兔，在草丛间时而跳跃，时而竖起前爪观望。此刻，林深鸟鸣处，突现几名军人在快速奔跑中，惊吓到的野兔，三跳两下地快速蹦进了地窝。
林雪带着大家快速地接近到越军阵地的后山腰处。
林雪停下脚步，这里距敌人在山头的阵地约五十米，林雪通过瞄准镜和刘斌副班长仔细地做着战前侦察，他们居然没有发现敌人的岗哨和后勤人员。这是阵地战地大忌！
林雪心想，刚才吕大庆排长的后方也只是卫生员和两名伤员，也没有安排持枪警戒的岗哨。难道说，敌我双方都没有阵地战的经验？会不会枪声一响，大家紧张地都忘了阵地后方的暗哨防守了？转念一想，林雪忽然明白了，吕大庆等人包括越军，没有几个人上过正规的军事院校。根本没有得到过正规的军事教育。
但小心为妙，林雪猫腰带着几人又向坡上快速行走了二十多米，他们已经听到越军用越南话交谈的声音了。
林雪的心脏紧张地跳动加快，他小声地对着刘斌耳语道：“你掩护，我上前侦察一下。”
刘斌急忙拉住林雪的衣服，很低声地说道：“太近了危险！”
林雪认真地看了看他，压低声音点着头回答道：“我有数，就回。招手让他们上来等我。”
林雪说完压低身子向着山头而去。
两军对峙的地点，在公路边的一座山顶，准确地说是一道狭长的山梁，就像一座高山被鬼斧神工般的半腰削去了山顶。
38师预备队的吕大庆，带着他的排追到此山时，越军不再后退，而是原地还击。
双方阵地间距六十多米。林雪带领着医疗队的人听闻枪声赶来时，他们之间的对攻击的战斗进行了二十几分钟。
若没有林雪他们的到来，越军的偷袭极有可能成功了。如果这样，那解放军损失惨重，吕大庆带的排不知能剩几个人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在越军不知不觉中扭转了战局，或许越军在等待他们派去偷袭的士兵开打第一枪，那他们就可以两面夹击获取这场战斗的胜利。
林雪等人现在已经摸到了越军阵地的后山坡上，在灌木丛中隐蔽着伺机行动。
林雪匍匐前进了七八米，在一块山石后面隐蔽片刻，为了降低暴露点，他再次摘下头戴的钢盔，缓慢地抬起头，通过他的侦察，有十八个头戴绿色通帽的越军。
通帽也叫安全帽。有部分是中国帮助生产的，这种通帽是碎木压制的，防弹效果为零，这是法国殖民地时期遗留下的痕迹。
通帽是越南人民军头戴的战斗标配帽子，所谓优点比钢盔轻，也能遮挡些阳光。林雪还观察到有四挺轻机枪和三具40火箭筒，其他武器是ak-47或五六式冲锋枪。这哪里是公安县队哦，分明是成建制的越南人民军。
越军这火力比吕大庆他们强多了，吕大庆当时告诉他越军总数不过十几人，除去刚才被林雪等人击毙的越军，现在还有这么多。越军人数与解放军相当，都是一个排的战斗力，可是人家的武器要好过解放军。
林雪原以为击毙了十个偷袭的，这边最多还剩七八个越军，目前看来直接超出预期。
其中有一名身后背着884步兵调频电台的越军，这名越军把羊角天线扭转平放，这是预防我军阵地人员发现。
这种884晶体管步兵连、排战术专用调频电台，是70年代初期，中国支援给越南人民军的。
侦察过越军火力点后，林雪的心中已经有了战术方案。他缩回脑袋，戴好钢盔匍匐着退回到刘斌的隐蔽警戒点，这时五个人已经聚齐，林雪作偷袭前的战术安排。
他们面朝越军的方向，形成半圆趴伏在地，林雪看了一下手表后，声音压得很低，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一边说道：“发现敌军十八人，火力配备精良。其中四挺轻机枪，两挺机枪闲置。三具40火箭筒，其余是冲锋枪。有一个身背884电台的，有电台就能呼叫救援，这个必须先解决，他身边有两名拿冲锋枪腰间挎手枪的是军官，这三人在这个位置，交给我。”
林雪说着在地上勾出地点，他接着又说道：“三具火箭筒分别在这、这还有这里。强武、强兵和胡江你们包了，在40手的身边都有冲锋枪，你们迅速消灭40手和他身边的冲锋枪，每人至少干掉三名，你们仨记住，敌人排列整齐，先打40手，然后右方向转动点射！大家都是从左向右点射，明白吗？”
几人点头示意明白了。
林雪坚定的眼神看着大家继续说道：“当我们攻击冲锋枪时，机枪转身掉头需要一点时间，这是我们的机会。刘副班长负责最边上的一挺机枪，但那里是个小组火力点，共四名敌人，先干掉机枪边的冲锋枪。以上牢记自己的目标，切记攻击次序左到右。还有这边有两名敌人负责一挺机枪，这也是我负责。”
林雪思考的语气说道：“不知为何边上有两挺机枪没有用……也有可能机枪卡壳了，不管那么多了。”
林雪自信的样子继续说道：“我相信这一战我们必胜！到了预定地点每个人把一颗手榴弹的底盖打开，拉环拽出备用。当我慢慢站起身时你们也要随我站起身，先看清自己的目标和敌方阵地的大概，然后以我为准一起先扔颗手榴弹，再持枪点射！明白就点头！”
大家点头后，向着林雪给他们划定的位置匍匐前进，静悄悄地将战术展开，等待着吕大庆的枪声配合。
吕大庆看着手腕上的表，掐着点算计着时间，他嘴中轻声念道： “5、4、3、2、1。打！”
吕大庆的阵地一阵枪响，这边越军明显地哇哇地大喊大叫着向着对面射击，越军估计偷袭得逞了，以为螳螂捕蝉，殊不知他们的身后还有只大黄雀在等着呢。
大家在林雪的带领下，按照预定偷袭方案的流程，开始了黄雀啄螳。
十秒之后敌方阵地无一个活口。值得一说的是，每个人先投掷的六七式木柄手榴弹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六七式木柄手榴弹的引爆时间三至三点七秒，此弹的杀伤半径覆盖七米左右，有些爆炸后的弹片能飞至二十米之远。其中38克tnt的威力相当强大。
林雪的手榴弹，先扔向他承包的两名正副机枪手，然后举枪干掉步话员，再依次解决越军的两名军官。
两位受惊的军官倒是及时转身，可还是没有林雪的子弹快。
其他四人投掷的手榴弹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们带来缴获的备用冲锋枪都没有用上。
很快，刘斌的喊叫声通知了吕大庆。吕大庆带着大家过来打扫战场，大家喜气洋洋地说这仗打得痛快。所有人对林雪的好感大涨，尤其吕大庆，内心的惭愧和感激难以用语言表达。
要不是林雪带着医疗队的到来拯救了他们，不但任务无法完成，还可能因为越军的偷袭，全排战士的生命也可能交代这荒山野岭之上了。
张君芳最关心的当然是林雪的安危，一见林雪这张大花猫脸，她笑得比谁都开心，这么开心地大笑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没有任何意外。
一行人带着缴获的武器装备，在张君芳的带领下，唱着歌翻山越岭地找38师的大部队去了。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静悄悄……”
解放军报社的摄影记者站在山顶，用他的海鸥203折叠相机拍摄下了这一情景，取名为《大部队在前方》。
直到今天，这张《大部队在前方》的黑白照片，仍然保存在军史档案馆里。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在那年春天，发生过的那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