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 妖僧
只见那魃的头部朝后耷拉下来，状若无骨，看上去似乎只有一层皮黏连着，模样甚是怪异，郭淡却知道，这凶魃怕是再没有还手之力。
神秘老者一声冷哼：怕是不知道我灵石真人的厉害，就凭你这已破煞气的废物也想伤害于我！
灵石真人？神秘老者的一句话却不小心道破身份，郭淡脑海中已然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但是他只装作不知，嘴中却关心道：您老没事就好，只能说这东西太过凶悍。
老者脸色缓和下来，又转身低头去翻找钥匙，见这里没有危险，郭淡又招呼柱子进来。
不经意间，那老者食指突然缩了一下，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然有个小破口，刚才那一掌还是被那凶魃的獠牙所擦伤，只是老者急着翻找钥匙，无心在这等小事上纠缠也就没有在意，更不想让郭淡两人知道。
果然不出郭淡所料！经过三人的仔细翻找，终于在一块碎石下找到钥匙，那是约一寸来长的铜质钥匙，让人惊喜的是钥匙仍然完好无损，郭淡推测有可能是凶魃发疯的时候所掉落，只是上面沾满腥臭的粘液，看上去实在恶心。
老者看到钥匙顿时眼睛一亮，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顾不得钥匙上面的脏污，一把抓起钥匙道：小友果然如你所说，找到钥匙就好办了。
钥匙顺利插进孔内，老者试探性的转了一下，只听墓室内咔咔声作响，郭淡知道这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只是响声不一会儿又停止了，老者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郭淡。
郭淡也有些疑惑，难道时间久远机关失效？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郭淡拿着钥匙又转了转还是没有动静，钥匙肯定不会有问题，他又把钥匙使劲往里顶了一下，果然这次机关又开始启动，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三人屏住呼吸盯着棺木处，紧接着地面也开始塌陷，郭淡三人忙躲向一旁。
一阵震耳的轰隆声袭来，夹杂着碎石落地的声音，墓室里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却是漫天尘土飞扬连那烛火的光也给盖住。
终于烛火也经受不住这浓密的尘土全部熄灭，郭淡用布条遮掩着口鼻还好一些，柱子和老者则被呛的连声咳嗽不止，都各自从衣服上撕下布条遮盖口鼻。
好不容易等尘土散去，柱子又重新点燃火烛，一座通体漆黑的棺椁出现在三人面前，位置则在原本装凶魃的棺木一侧。
主棺整体虽然是黑色，却点缀着赤红色的精美彩绘，侧面还画着一个身穿红色华服的老者端坐在七彩祥云之上，难道这就是墓主人？
就凭你也配飞升成仙！郭淡也不禁一阵腹诽，对于这个诡异的墓，他很想知道墓主人是谁，并想找到更多墓主人的信息，但是却徒劳无功，看来墓主根本就没有透露的意愿。
一阵阵咣声传来，却见柱子正在拿斧头劈着棺椁，见郭淡还在那里发呆，连忙招呼郭淡一起开棺，却说那棺木极为厚重结实，又有棺钉契合的极为严密。
斧头劈在棺盖上只见木屑飞溅，但也只留下道道伤痕，透过砸掉的漆色，能清晰看到赤红的原色，想来此棺也是用极为珍贵的木质打造，这么坚硬也不知砍到猴年马月才能打开。
老者看不下去了，他招呼柱子砍在棺木缝隙处，郭淡已然明白其意，他与柱子轮番砍劈，不知砍了多少下终于形成一个豁口。
这时却见老者伸出双手，十指托住缺口处猛然运气，郭淡似乎能感觉到一股浑厚的气体以老者身体为中心，向手指处汇聚，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郭淡当时的真实体会。
只听棺盖吱吱作响，竟被老者撑开一条两指宽的缝隙，之后三人合力之下终于打开棺盖。
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呈现的东西更是让郭淡和柱子看傻眼。
陪葬的玛瑙珍珠随意的摆放在棺椁夹层，玉器珍玩更是不知多少，看来墓主对玉器十分偏爱，但是这还不足以震撼郭淡，更震撼的是装墓主的内棺竟是通体半透明状的玉棺，大小正好可以装上一个人，而透过玉棺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物事。
郭淡在陪葬室中见过一个玉床，已经让他大受震撼，但是这口玉棺的品质看似比玉床又好许多，金缕玉衣郭淡听说过，那可是帝王才能享受的待遇，而此墓主却直接用玉棺，这怎么能不让郭淡大受震撼！
这么奢侈的墓葬，恐怕连帝王都不曾有过，但也能看得出此墓主人并不会是帝王，帝王的陵寝都是有据可查，就是想低调安葬也不可能。
老者开口道：没想到这贼子生前享荣华富贵，死后依然这么奢华。
郭淡听出他似乎了解死者的身份，问道：请问老者该墓主是何等人？
眼见胜利在望，老者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望着棺内的人缓缓说道：此人就是让汉人恨之入骨的域外妖僧圣日法师。
望着柱子和郭淡不解的眼神，他有自嘲的笑道：你们不知道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段历史已经过去五百余年。
随后郭淡从老者口中获得了更多墓主的信息。
载丰年间，皇上昏庸只懂饮酒作乐，并重用奸臣贾长春，导致百姓民不聊生，也给了异族进犯的机会。
花奴国的圣日法师率领百余人，假借宣扬教义的名义来到中原刺探军情，并花重金贿赂奸臣贾长春，得到接触皇帝的机会。
圣日法师处心积虑，为皇帝献上一位绝色美女，此女异域风情色艺双绝，尤其擅长房中之术，把皇帝迷的神魂颠倒，整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甚至一连几年不理朝政，导致奸臣当道民不聊生。
眼看时机成熟，圣日法师便密令美女，最终皇帝遭其下毒酒杀害，皇子为争权夺利大打出手导致天下大乱，异族借机进犯，半壁江山皆落入异族之手。
圣日法师在中原无恶不作，还把前朝皇帝的陵寝挖开，用其头颅做成法器使用，中原之人无不对其恨之入骨，纷纷骂其为妖僧。
据说他有些歪门邪道，能驱使邪物为己所用，带领异族攻占中原时立功不小。
另外他贪得无厌，曾经把载丰朝京城里的官员和有钱的商人集中抓捕，逼迫其献上金银财宝，被其害死的人不计其数，得到的宝物更是不胜其数。
异族闹的天怒人怨，天下义士尽皆响应匡扶正义，异族最终被驱出中原，圣日妖僧早早得到消息，带着大部分财宝从容逃离，此后再无他的消息。
说到这里郭淡已经清楚此墓主人是谁，他问老者道：既然中原人无不对其恨之入骨，那么为何他又把墓地选在中原，不怕别人对其挫骨扬灰吗？
那老者嘿笑一声道：他之前已经秘密修建好墓地，怎会舍得就此放弃。
并且他杀光了所有参与建设者和知情人，我也是颇耗气力才得知其墓地下落，他破坏这里的风水，又设置邪恶的阵法，就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可笑他还建了一个所谓的大王庙掩人耳目，享受世人供奉香火，却不知道世人知道供奉的是这等歹毒之人，又该作何感想。
不过，这妖僧却也有些本事，就说这凶魃十分罕见，精血供养之术十分骇人，还需要相应法阵配合，却不想真被这妖僧成功招来为其守墓。
听着老者徐徐道来大王庙的来历，郭淡和柱子也是听的内心大受震撼。
老者又说道：他乃一介妖僧，凡事都反其道而行之，只是天下间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他怎么也算不到我会找到这里。
说到这里，老者笑着望向郭淡：小友我与你有缘，才和你说这么多，看你似乎身怀异术，以后我有用着你的地方还望不要推辞。
郭淡则谦虚的表示不敢，老者没有再说什么，他望向玉棺恶狠狠地道：老妖僧你安静的躺了这么多年也够本了！
又转头看向郭淡道：之前我给你说过，这里面的东西我只取一样，别的东西只要你们能带的出去，都归你哥俩儿。
郭淡没有追问他要什么东西，猜测他已经得到准确信息，这件东西已随妖僧埋进古墓，既然他不想说，就算问也不会说的。
柱子则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道：这件宝物一定很值钱吧？
老者则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件东西对有用的人来说可谓是无价之宝，但是对你们来说可能还不如一件珠宝玉器值钱。
话尽如此，三人不再多言，一起看向那玉棺，郭淡能清晰的感觉到玉棺散发出的丝丝凉气，只钻进每个毛孔透心的冰凉。
如果能把这件玉棺带出去，岂不发财了，郭淡也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止不住这种想法。
老者则缓缓掀开玉棺上的盖子，映入眼帘的首先还是满目的珠玉宝器，几乎铺满了整个内棺，明显能感觉到工艺和质量更胜一筹，让人看的目不暇接。
柱子随手拿起一串七彩玛瑙项链挂在脖子上，又拿起一个鎏金红宝石扳指，戴在手上爱不释手，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精致十分，柱子左拿右放，有种不知道拿哪个好的感觉。
柱子兴奋大喊道：郭淡我们不是在做梦吧！这下子娶十个八个婆娘也不是问题。
听了柱子的话郭淡不禁白了他一眼，其实郭淡心里也很高兴，这都是拿命换来的，总算没有白费。
但郭淡还算克制，站在旁边没有动弹，虽然看着柱子，但是眼神余光却瞥向老者，他想看看老者究竟要拿什么东西，以至于这么多财宝都可以视而不见。
玉棺里的墓主安静的躺在里面，只是空间略显拥挤，本来得到这么整块的玉石就很难得，材料有限还要制成玉棺已属不易。
只见墓主身盖明黄色往生被，上面有金丝织成的梵文，穿插着喇嘛塔莲花宝座等图案。
郭淡看了不禁暗暗咋舌，据说往生被能消除生前孽障，无论多么重的罪恶都能消除，不堕地狱、饿鬼、畜生诸余恶趣，即得往生西方净土，当然往生被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福享用。
但见老者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往生被，只见棺中人就如睡着一般，却是历经百年不腐！
看来玉棺起了很大的作用，郭淡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墓主人脸上的毛孔，一张长方形的脸，肤色也不是苍白还略显红润，鼻梁很高，域外人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身着红黄相间的条纹锦服，头戴一顶金黄色造型独特的帽子，帽沿周边镶嵌着红色玛瑙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郭淡此时不由得拿墓主印证心中所学，所谓起尸妙相，这里的尸便是回避尸气，相便是指尸相，要感知尸气观察有没有异相，提前回避风险，这好像是一门玄之又玄的学问。
郭淡看此墓主面相一派平和，似乎与妖僧也毫不沾边，也感知不到所谓的尸气，难道是自己学艺不精？郭淡暗暗心想。
却见那老者也在仔细打量，面色中还颇为复杂，并且露出一抹惆怅的眼神，转头看向老者的郭淡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更不明白他为何有这种表情。
柱子看着两人发呆，面显不耐道：我说郭淡你对着个死人看什么看！能看出什么花来，赶紧一块拿宝贝。
郭淡没有回应柱子，这时老者终于出手了。
由于棺椁太高，老者的身形又不高大，以至于他必须脚踩着玉棺才能伸手拿出所需要的东西。
他抬起妖僧的右手，赫然发现他手中还紧握着一样物事，虽然已经死透，但是依然紧紧握着。
老者用了一些力气却仍然未曾掰开，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然十分在意此物，眼见掰不开，老者掏出一把匕首，在烛光的映照下闪动着寒光，显然锋利非常，却见他手起刀落竟连那妖僧的手腕齐根斩断。
郭淡离得老者很近看的真切，只见手腕断处还流出白色的液体，对！不是红色的，而是乳白色的液体！
郭淡猜测墓主人之所以肉身不腐，除了有玉棺保护以外，体内应该还被灌注有大量的防腐之物，眼见那乳白色的液体越流越多，身上所穿衣物很快被浸透，想到这玩意是从尸内所流出，郭淡感觉一阵恶心，转过头不想多看一眼。
得手之后，老者把物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下，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由于光线和角度的问题，郭淡也只模糊看到手拿之物似乎是一件玉质品。
这时却异变陡生，一声沉闷的咔声响起，郭淡听出这是机关重新启动的声音，其实他一直留有几分心神提防着什么，按照这妖僧的行为，一定会想到自己死后有人会来打扰，也一定会留一手保护自己，只是郭淡没想到手段是什么。
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老者和郭淡迅速反应过来，几乎同时说道：快跑。
郭淡跑之前眼睛不自觉地还往那墓主瞄了一眼，眼孔猛然收缩，却见那墓主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下来，脸部失去了原本的饱满，只留一层干瘪的皮层包裹着头颅。
未及郭淡多想，只见墓室四面八方开始掉落沙石，接着墓室又恢复成一片黑暗，郭淡知道火烛被扑灭了。
沙石掉落的速度和数量如此之快，转眼间郭淡三人感觉已经有些寸步难行了，再加上眼睛被迷的睁不开，柱子这时喊道：我的财宝，我的…
声音嘶哑，俨然带了些哭腔，话还未说完，嘴里已经被扑面而来的沙石砸的说不出话。
都这个时候还在惦记着财宝，甚至还想回头去拿一些，幸亏郭淡防范到他的行为，第一时间拉住柱子的手，郭淡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稍晚一步，恐怕就真的出不去了，郭淡暗骂妖僧的心思歹毒，别说郭淡三个人，此类流沙石机关就是来几十上百人也一样被活埋。
郭淡拉着柱子，老者则走在两人前面，这个时候功夫再高，也已然失去用处，眼睛也被灰尘泥沙打的睁不开，如果是暗弩弓箭还有迹可循，而铺天盖地的沙石，根本让人无从下手，黑暗之中三人只能凭借着感觉寻找出口。
郭淡边走边估摸着棺椁到洞口的距离，终于三人来到了洞前，只是面前的情形让三人大惊失色，走到近身才发觉洞口已经被掩埋掉三分之二，那老者也失去往日的淡定，言简意赅大声喊到：快挖！
说完自己一马当先，俯身快速扒了起来，沙石中还夹杂着一些碎石块，砸在身上还能忍受，但是落在地上再扒开可不那么容易，况且这沙石入手不仅沉重，而且十分扎手。
性命攸关，三人都发了疯一般对着沙石狂扒，不一会儿三人的手便已鲜血淋漓，只是没有人在意这些了，这个时候拖延一分钟，就意味着生命的威胁就多一分。
虽然还是不停地有沙石落下，但这个地方落下的沙石数量比中心位置少了许多，加上三人拼命狂扒，一会儿便露出洞口，这个时候也不是推让的时候，老者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迅速钻出洞口。
郭淡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于情于理都应该老者先走，老者出去后，柱子还想说什么，郭淡则不由分说，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强行把柱子按向洞口，这个时候没有说废话的时间，柱子也知道这一点，没有反抗顺势向外爬去，由于他的身体要胖一些，郭淡在后推，外面有老者在拉，也没有费太多时间。
沙石还在不停落下，眼看洞口又堆了不少，郭淡又使劲扒拉了两下，虽然还很拥挤，但勉强还能挤进去，眼见郭淡伸出双手，外边两人一手拉着一个，连拉带扯的将郭淡拽出洞口，三人终于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