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帮不了她们
李知安叹了口气，唉，毕竟也只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他看着眼前的小孩子，目光露出一丝不忍。
这是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已经接近深冬，小女孩的头发如同乱草一样，脸上满是灰尘，脸上冻的皴裂。捧着破碗的双手满是冻疮，身上穿着件破破烂烂的单薄衣裳，赤着双脚。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王婉秋缓缓蹲下身子，“小妹妹，你怎么了？”
小女孩没有料到眼前漂亮的姐姐会主动停下来，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衣着华贵美丽的女子，冻得牙齿都在打颤。
“我，我，姐，姐姐，我饿。”
李知安看着眼前可怜的小女孩，沉默着，从袋中拿出一块点心，递给王婉秋。
王婉秋洁白的五指，接过点心，送给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眼前的点心，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谢谢姐姐！”说着，连忙抓住点心，塞到自己的怀里，警惕地看看四周，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巷里跑去。
“唉，走吧。”李知安开口道。
王婉秋看着跑开的小女孩，露出一丝疑惑。
“先生，她为什么不吃？”
“这……”李知安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先生，我想去看看。”
“好”
从昨夜开始，王婉秋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二人跟着小女孩的脚步走入巷子深处。
来到一处垃圾遍地的地方。
这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二人看着小女孩儿，跌跌撞撞地走向一个角落，角落中倚着墙半躺着一个女人。
小女孩蹲在她旁边，摇晃着她的手臂。
“娘亲，娘亲，醒醒。”
李知安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眼前的女人二三十岁的年纪，脸色枯黄发白，嘴唇乌紫。身上仅用一些破布裹住，已经没了声息。
他看着小女孩身上不合身的衣服，明白了一切。
小女孩从怀里掏出点心，送到妈妈嘴边，“娘亲，娘亲，你吃，吃了就暖和了。”
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妈妈已经不在了。
看到跟来的两人，小女孩有些畏惧。
“娘亲，是那个漂亮姐姐给我的，不是偷的。”
巷子里一阵沉默，小女孩还摇晃着自己的妈妈。
一只手把点心往妈妈嘴里塞。
“娘亲，你吃呀。”看自己妈妈没有反应，她急得哭出声音，“娘亲，吃呀，你别睡了。呜呜呜。”
她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小女孩已经见过了太多和她们一样的人，躺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妈妈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离自己而去。
王婉秋捂着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小女孩手中的点心掉落妈妈身上。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李知安看着眼前的场景，站起身子，深深叹了口气。
此时，小女孩爬向妈妈怀中，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妈妈已经冰冷僵硬的身体。把脸埋在妈妈的胸前，无声地抽泣。
王婉秋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泪水涟涟。
李知安的视线也有了一丝模糊，连忙转头看向别处，轻咳两声。
“先生，我们帮帮她吧。”
“嗯。”
……
李知安花了些银子，让棺材铺的老板安排，把小女孩的妈妈安葬在城外的乱葬岗。
普通的小土包，埋葬了一个人的一生。
小女孩跪在土包前，坟前的破碗里，摆着一块点心。
良久……
李知安低头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叶子。”声音如蚊蝇
“叶子，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她摇了摇头，低声哽咽，“爷爷死了，爸爸死了，妈妈在这里。”
“先生，我想带叶子回我家。”
“嗯，你自己决定。”
“叶子，跟姐姐走吧。”王婉秋温柔地摸着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抬头看看她，又看看李知安，摇了摇头，“姐姐、叔叔，谢谢你们。叶子要在这里陪妈妈。”
“你妈妈就在这里，以后你随时都可以来。”李知安开口安慰。
小女孩坚定地摇了摇头，却眼睛一翻，倒在地上。
李知安上去查看，“没事，应该是饿晕过去了。我先带她去一个远房亲戚家。”
王婉秋放下心来，点点头。
二人抱起小女孩，向城东走去。
“先生，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天灾加人祸。”李知安低着头。
“我想帮帮她们。”
他叹了口气，停下来认真地盯着王婉秋，“你帮不了她们。”
……
刘木匠家中。
听说了小女孩的情况，谢姨不禁抹了抹眼泪，连声道可怜的孩子。
一碗米水罐下，小姑娘叶子悠悠转醒，没有哭闹。
谢姨和小雪，带着叶子清洗身上的污垢。
清理干净的叶子，换上了雪儿的衣服。看起来非常清秀。
“刘叔，附近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刘木匠叹了口气，“唉，是啊，现在城里人这么多，每天都有人饿死冻死。听说粮食还要涨价。日子不好过啊。”
一身精致打扮的王婉秋，默默地站在李知安身边没有说话。
“刘叔，这种情况恐怕还会持续下去，大灾之后就怕有大疫，还是早点搬离城南吧。”李知安思索了下劝说道。
“知安，叔也知道，只是如今城里人满为患，确实也难找到合适的地方。”
“不如搬到我院子去吧。虽然不大，但是比这边要好一些”
“不行，不行。知安，你已经帮了我们一家很多了。”
“叔，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
几人正在推辞，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
“我有合适的地方！”
大家的目光看向说话的王婉秋。
“先生，我确实知道有合适的地方，就在城南。”
李知安也有些惊讶，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这段时间他把王婉秋的性格摸得七七八八了。
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人生突然遭遇骤变后，情绪极其不稳定，偶尔极其放飞自我。
王婉秋看着他怀疑的眼神，心中不由有些气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