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流民
看着王婉秋故作轻松的样子。李知安叹口气,“给你的药方试过没?”
“还没。”
李知安指着刚准备好的药浴,“先去试试。”
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先生不一起吗?”
李知安脚步一顿,回过头,“药力如果被吸收,说明你的身体还有生机。我不懂鬼修法术,但是我相信。身体不死,灵魂不灭,就还有机会。”
说完顺手拉上了房门。
王婉秋默默地看着关上的房门。
自从被炼成尸傀以来,随着身体的异化和嗜血渴望的增加,人性的感情也逐渐从她身体剥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甚至灵魂,都在慢慢地死去,但是却毫无办法。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就像在暴风雨的黑暗中,漏水的小船,随时会翻覆,沉入无底深渊。
李知安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船锚,系住了她即将崩碎的世界。
此刻她无比希望,在自己真正沉沦的时候,由他来终结一切。
李知安静静地坐在院内。
此刻他的思维又化身成一个唯物主义战士。
刚才对王婉秋说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其实他一直在观察。
王婉秋的样子,虽然是在演戏,但是身体的机能,明显没有彻底死亡。
尸傀,也许只是:像尸体一样的傀儡?
并不是真的尸体。
至于嗜血,在自己看来,原因太多了。
饮血后,身体异变缓解,补充生机?还是引诱精神堕落,加速异化的陷阱?
除了饮人血,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秘密,自己只能凭借记忆中的经验,进行有限的思考。
但是有一点,他相信:一个人精神意志也是可以影响肉体生命的。
所以,他才会像朋友一样和王婉秋相处。
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她。
她就像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一扇窗户。而这个世界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一面,也一定会随着了解的深入,而逐渐清晰。
……
李知安胡乱地想着,夜色越来越深,今夜没有星光。
他的心也逐渐失望。
随着东边的天空开始有了些蒙蒙的天光,房间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李知安深深地叹了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向屋内走去。
“笃,笃笃。”
没有应答,他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一片安静。
李知安神色凝重,运转功法,缓缓走向浴桶。
“先生。”
从身后传来王婉秋的声音。
回头望去。
她正静静地地站在里屋入口处,脸色带着静静的微笑。
李知安心中一松,“怎么样?”
走向浴桶,看到药水的那一刻。
他的脸色瞬间凝重。
浴桶内的黑色的是那么明显。
还是失败了。
李知安叹了口气,“药力没有吸收,我帮不了你。”
“咯咯,先生说什么呢,有效呀。”王婉秋笑着说。
“什么?”
李知安有些惊讶,快步走到浴桶旁边,仔细查看。
原来浴桶中的黑色,并不是药材的颜色。
而是莫名的黑色腐败的物质,靠近后,可以闻到一丝腥臭。
“真的有效?”
王婉秋有些犹豫,“其实奴家也不知道,奴家肉身早就没有太多感觉了。”
接着又道:“不过药浴开始后,奴家的肉身开始慢慢渗出黑色的污血。随着污血的流出,心里对血液的渴望在减弱。”
李知安追问,“现在呢?”
“现在,奴家有信心多撑2日。”
……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屋内,乌云褪去,明月重现。
王婉秋望着回忆着李知安在得知药方有效后开心的模样。
恍若隔世。
狂风骤雨终有尽,一身明月夜行船。
第二天清晨,李知安刚打开门。
就发现王婉秋已经站在门外,即使是冬季的棉衣,也难以遮掩她完美的身材,看得人口干舌燥。
清晨街上路过的邻居也纷纷打量着这俏丽的女子。
“出事了?”他一脸懵逼。
“没有。”
李知安松了一口气,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没事你发什么神经。大早上来我门口,跟个棒槌一样杵着!”
注意到邻居八卦的目光。
李知安匆匆锁上门,向城东走去。
昨日答应刘叔,今日要去找万珂。
王婉秋,在他身后跟着。
“小姐,这大清早的,你出来干什么?”
“奴家闲来无事,与其在家里闷着,不如跟先生学习。”
“不继续药浴?”
“欲速则不达,晚上再试试。”
“那你也不用跟着我吧?”
李知安回头正色道:“你这样,令尊会很困扰。”
王婉秋宛然一笑,眼神坚定,“先生,我想明白了。与其这样每天浑浑噩噩躲下去。不如做一些自己现在想做的事情。”
“那去做,不要跟着我。”
“先生,其他人如果发现我身体的异常。你觉得会像你一样对我吗?”她歪着头眼神询问。
李知安沉默了。
“先生你不一样,你是好人!”
“停!你要是唠这个,我可就翻脸了。”
李知安连忙打断好人卡发放。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无奈道,“你要跟那就跟着吧。”
王婉秋看着李知安的背影。初升的朝阳,洒在他身上,后方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走在身后,两个影子逐渐重叠在一起。
……
城东,这里相比往日更加破败。
街上的角落里到处是蜷缩在一起的流民。
浑身脏兮兮的,眼神黯淡无光。
有的已经躺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了生机。
见此情景,李知安加快两步,准备快点离开。
圣人说: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李知安不是圣人,也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所以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走了两步,回头发现一直紧紧跟着他的王婉秋没有跟上。
而是来到路边,在她面前,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破碗,瘦如草木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王婉秋,看了看小孩子,又扭头看着前方的李知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知安叹了口气。
回身走了过来,“走吧。你帮不了他们。”
王婉秋没有说话,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