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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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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会?”

    “因为她没有理由啊,梨姐姐和姐姐,玉哥哥一块儿长大,她们那么好的情义,而且我家人待她很好。”

    小小的脑袋虽然转得快,但很显然不明白世间险恶,人性复杂,有的人你对他万般好,他总有一万多一的理由来批判你,迫害你。

    “小祎有没有想过,你梨姐姐会有自己的思绪烦恼,对她很重要,是连很亲的人也不能说的,迫使她做了这件事呢,比如她有喜欢的人,她的亲生父母,她的性命被人握在手里?”

    即使残酷,但这世间本就是这样的,从前她的姐姐将她保护得再好,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她必须学会成长面对前路未知的险恶。

    听了这话的小丫头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另外两人也没有打扰,一个相信童真善良的小孩子终于见识大人们复杂多难的世界,让她慢慢想通这其中的难堪,不做打扰,也是他们此时能做的了。

    “可是予表哥,这些事在我和姐姐行走江湖的时候,我就看到过,那时不太懂,现在就知道了。”

    因为那些时候,自己可以任性,假装不懂,让姐姐教很多遍,是不用想这些复杂的东西的。

    “你们不要担心,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我身边,比起姐姐和阿爹阿娘他们的离去,小祎已经懂事多了,知道伤心是最没用的。”

    所以小祎只是有点难过,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抛开了她啊,为什么不走慢一点,等一等她,小祎步子小,还需要人教她,还需要大家的爱和保护呀?

    小气鬼,姐姐和爹娘都是。

    还有梨姐姐,再也不喜欢她了。

    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生不忍,只有司翡绎一人动作,上前拥住了面前似泣非泣的小姑娘,难掩心疼之色,轻轻拍打小小挺直的脊背。

    没有人安慰还好,有人作出保护你的姿态,早就溃不成军了。

    花绯祎呜咽着在这温暖的怀抱里闭眼,眼泪沾湿了她肩头衣襟。

    正遭极无滟惦记的花纭焦急踱步,上次自己递了消息出来,两个老家伙却根本没当回事。

    说是会调查极无滟,但又以钟饰梨下落不明为由,根本没有进行处置。

    罢了,是他太心急了,只是吴匿那边迟迟不见下文,长相忆和穷极阁这两派是一定要除掉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长久盘踞不走,要是一年之后,他们随便摆放点证据,将矛头对准自己,绯花令必是手到擒来。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三年太长了,叫人不安。

    无论如何,都得先叫他们忙的顾不到这边才行,要是他们门中自顾不暇、遭遇横祸,那绯花门于自己必如囊中取物一般。

    要怎么样才能波及后方呢,自己还得放低姿态去联络上他们才是,招了招手,在风纾耳畔吩咐了几句,后者离去,原地只剩他一人。

    ……

    丞相府,梁大夫给人诊断,片刻后,人站起身正要行礼,杜丞相抬手迫不及待追问。

    “免了,大夫,我儿如何?”

    “丞相不必着急,杜公子这腹痛症状正在慢慢消解,之前可是整天忍受,到后来的半天,再到如今的一时三刻?”

    也就是说,这疼痛不曾缓解,这段时间一直是他生生受过来的。

    杜凉海眼眶都发红了,透着老父亲的心酸之处。

    “正是如此,梁大夫,你一来就诊出了这种情况,还请你接下来救治我的孩儿。”

    “老夫定要为丞相大人解忧。”

    梁大夫没有透露的后文,一一对杜皙鸢说完。

    “你那兄长中毒了,所谓‘断肠露’,浸入肌肤不会立即发作,会慢慢腐蚀进人的五脏六腑。”

    “疼痛时叫人痛不欲生,毒发的频率会渐渐减弱,但感受不到痛意后,你杜家怕是无后了,人不会立马死了但也活不长久,这点我可不敢对你爹提起,你说呢?”

    “皙鸢谢过梁大夫,既然是个早晚祸害人的玩意,那梁大夫就先‘治好’我兄长的疼痛吧。”

    不过在这之前,她也是时候与这位好父亲聊一聊了。

    夜晚杜皙鸢带着梁大夫进了。

    “给爹爹请安。”

    拜见过后,脚步不曾移开,杜丞相看去,只见他这女儿今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梁大夫给兄长治疗,还请父亲移步,听女儿一言。”

    本来他儿还在床上躺着,了无生趣的模样他哪里有空理会杜皙鸢,但见到梁大夫要专心诊治,他也只好喉头发出微弱的‘嗯’,率先走出房门。

    “父亲难道不奇怪吗,为何满京城都寻不到合适的大夫,此刻梁大夫却站在屋内?”杜皙鸢屏退了下人。

    “鸢儿想说什么,在京中,权势财宝,王权富贵,本丞相皆能满足他,还怕他一个孤身大夫不成?”

    果然是女子,不曾尝到权势的滋味。

    可这个一副小女儿姿态的人,此刻却轻嘲出声。

    “父亲以为结党营私,手握重权,便可高枕无忧了吗?父亲忘了,这天下到底是李姓天下。”

    还不待他开口,面前之人又抢先,神情带着激动。

    “我的好父亲,你知道兄长这回是怎么中的毒吗?满京城找不到一个解救之人,我的好兄长,父亲的宝贝儿子,没有梁大夫怕是马上就要去了,到时候,父亲就要黑发人送白发人了”

    一巴掌抡过去被杜皙鸢偏头躲过,打乱了耳边发髻,重力之下还是歪倒跌坐在地。

    “逆女,什么中毒?棠儿如何中毒,你给我说清楚。”

    指着鼻子当头怒喝来,这就是她的好父亲,容不得被犯半点逆鳞,对他儿子有半点诋毁。

    杜皙鸢依旧优雅起身,恢复那副骄矜姿态,带着点疯狂之色。

    “爹爹啊,兄长不是和京城另外两位大人家的儿子一同毒发的吗,你也知道他们背后的勾当吧?”

    他当然知道,不成器的儿子,伙同两个狐朋狗友在准备对付长公主的女儿。

    “你知道其中隐秘,还不快点说来!”不成器又如何,半点不妨碍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那是因为他们以下犯上啊,臣子对君王无礼冒犯,还不准皇室中人敲打一番吗?”

    杜皙鸢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但能让杜丞相相信,计较太多干嘛。

    见他突然安静下来,一脸沉思,又带着循循善诱低语。

    “所以啊爹爹,陛下已经不会任杜沈两家再肆意下去了,早谋他路才是啊。”

    “那个梁大夫是你请来的?”

    这个女儿只怕自己一直以来小瞧她了,对朝廷情势知道这么多,半点不像表面上那样花瓶摆设,冷静下来他也猜出了。

    “是啊,爹爹,你知道梁大夫是谁的人吗?”

    温婉的破碎的面前人,逼近他,嫣然一笑。

    杜丞相自觉接下来的话题不宜再听下去,可耐不住她先开口,语气戏谑。

    “是泉州的钰王殿下。”

    耳边炸响惊雷,仿佛一瞬间明白了许多,杜凉海半天才反应过来,哆嗦着看向这个宁静恬然的女儿,都是假象,面目之下,却是魔鬼!

    钰王啊,那是先帝胞弟一个闲散王爷的儿子,在当今陛下接过位子前,那位王爷就已撒手人寰。

    而当时钰王还养在京城,也是陛下攻退高句丽后的第二年才迁去泉州,原以为是个安分的,不想人也变了想法。

    谁不会变呢,当初先帝看重自己时,他也是意气风发,立志要作出一番成绩来。

    后来的这位陛下能力平平,虽有难堪大任之态,他与沈绗庄视若无睹,也有倚老卖老之嫌。

    平日做戏的女儿又是何时与那钰王搭上线的,看来他素日真是对这个女儿忽视太多。

    “父亲想明白了吗,梁大夫能够拿出解药来救好兄长,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望着父亲的震惊出乎意料不似作假,杜皙鸢心底发笑,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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