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头名
刚才花绯樱的辞赋飘扬起来的时候,林挽丰也在场中,刚巧走过她身后,自然也看到了那笔力的锋劲,纵横纸上、飞动毫端,心中微微一讶。
众人注意被宋曼珠吸引到的时候,她却是仔细瞧了一眼诗中真意,竟是水到渠成,诗不穷人,乾坤清气,造物须悭!
或许,杜皙鸢的才女之名,怕是有对手了。
这时她竟没有上前的打算,上月的诗会魁首也评不出哪一首更精妙,而是邀请两人自己展示,便退到一旁。
身边少女皆心下好奇,婉蝶倒先拿过去看,丝丝佩意和骄傲之色染上了眼眸,阿梨可是她的好姐妹,不愧是她罩着的人!
旁边之人见状也更加好奇了,对婉蝶莞尔,花绯樱悄然站起。
“听到题目那一瞬间,我还努力想了想,理解‘隔’与‘不隔’会是意象与我们的距离吗,想得太深远了些,倒忽略了浅显易懂的那一层含义。”
和她们的心路历程一样,这题目真是好大的坑。
“后来脑袋突然灵光,原来‘不隔’即是透彻后的一眼望穿,破开朦胧后的诸般情意,于是脑袋一下子真蹦出这两句,取巧得来。”
半真半假,叙述完后人就坐下,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争相去取来得看。
诗篇有云:‘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太高明,情融于景,景消于情,生气淋漓、畅达之美都给表达出来了啊!”
“情感细腻自然,真是浑然天成!”
“难道没有人注意到这手好字吗,我真的爱了。”
“瞧你话都不会讲了,大家自然都有欣赏之意,二者简直相辅相成之感,实是妙极!”
“”
叫好声经久不绝,杜皙鸢不慌不乱地呈上两阙: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
虽比不得手里传阅过的那一份,但也是在座之人诗意不可比,敢论今日第三,万没有其他称作第二篇。
诗词这块儿的头名就这样定下了。
随后又准备安排之后的画题,杜皙鸢吩咐侍女们去准备待会儿的琴曲演奏,棋艺区间。
人已经亮相过了,也不必急着验证其他的猜测,一切水落石出恐怕要在半月后的时间,花绯樱自然就结束了今天到这里的目的,接下来的绘画琴棋,她就完全没有参与的想法了。
众人移步去往他处,她就趁此提出离去,和郡主两人返身走上了园外的路。
这时,宋曼珠也从后面跑来,表明心意,得知阿梨无意间就多了个崇拜者,郡主也是好笑,产生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大概认识一番后允了她的跟从。
因此,最后的这月魁首便是杜皙鸢,也没有人惊讶太多,一年里头有八回都是她,要是偶尔被人夺了去,才叫她们另生期待呢。
本来花绯樱拿到的头名,虽然是第一部分的诗词头名,但还是让她们生出不可名状的兴奋来。
结果,这人居然主动放弃了后面的比试,真让人失望。
不管什么丹铅录事,三人一路同行,将几条街的酒楼餐馆、首饰店铺都走遍了。
夜晚又在街上消食地逛了逛,没有一个男子的队伍,今晚还破天荒地走进深巷,叫上了一壶酒。
其中两个都是喜爱划拳打牌玩游戏的,花绯樱陪着她们,最后自己也被拖进去玩乐。郡主好学,曼珠敏慧,花绯樱有天赋,一局游戏硬是不少时间才结束。
酒蒙子的生活格外简单纯粹,尽兴又快活,一天下来三人的友谊倒是迅速升温,临分别之际还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原来那宋曼珠是国子监祭酒,宋致勤的女儿,父亲是位有名的学士,自己倒是诗词歌赋学了一半,琴棋书画也只学了一半,比起什么诗歌宴会,还是闹市酒馆更自在。
众人都走后,手执花绯樱的这副词,杜小姐眼里盛满了欣赏和趣味。
“若不是要与其他诗稿一同送去外地,我还真想把这珍品留下来,内容丰满字也奇好。”
说着又合起放进那堆其他物件中,“罢了,人也是个不容小觑的,钟饰梨,随你任意逍遥,不过你可最好别挡了我的道,不然,我也不介意先除了你。”
放话狠绝,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表情,拿出了手帕静静擦拭着手指。
好看的秀眉又皱起,问到身边的丫鬟,“对了,今日大公子在干些什么?”
“回大小姐,公子今日路上撞了郡主的马车,积了怨气,私下里有些动作。”
“随他去吧,别人会教他,什么人不该招惹,后面有情况及时来报。”
我的好兄长,你可得争点儿气啊,别被人轻易玩死了。
清晨的朝露连空气中带着湿意,沈府园中,沈缘离瘫在上好的楠木躺椅上,倚靠半边身子在空中悬着,眼珠懒懒散漫地看前方,语气不善地响起。
“于柑临那厮又将吴匿捉了,最近似乎盯到那边了,给他找点事情做好了!”
“是,主子。”突然出现的暗卫领命离去。
“我的好表妹那诗会办得倒是有点意思,迟早都是一家人了,明儿记得找她过府一叙。”
又是语音一转,目光转向那戏台上,身形面貌姣好的伶人正唱着曲儿,婉转悠扬,粉面含笑,手指轻佻,衣裳半褪。
仔细看去,那手指还汨汨滴血,身影颤颤。
管家在一旁应声答是,如今的他竟是没了当初的那份惊恐与畏惧,从几年前第一次与虎谋皮开始,他就没了退路。
“呵呵,这歌妓还是缺点意思,声线生硬,腔调不够柔美啊,拉下去。”
声音带着少年气的朝气,情绪里却是不带一丝感情。
女子没有恐慌,没有惊叫,早已经麻木了,死意弥漫,甚至觉得能够早一点死去也是解脱,这一刻才真正浮现了真正的笑意。
“等会儿,别给人弄死了,留口气,下次本少爷心情好,再听听她的曲儿。”
像是看到了少女嘴角的那丝笑,他又改变主意了,既然活着是一种折磨,那便好好活着吧,呵。
听到这段话的人终于露出了挣扎神色,极力挣脱身边之人,却如蜉蝣撼树,难以逃离,
看见这一幕的沈缘离才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出声音。
“瞧,多有趣啊,濒死挣扎,妄图抗拒的戏码,才真叫人快慰,就如同一坛死水终于开始冒泡沸腾,哈哈哈”
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从椅子上跌落。
因为这只小麻雀,竟然试图咬舌自尽,白费力气,又冲上去一个人,及时往她嘴里塞了布团,连求死都不能。
耐心耗尽,叫人拖下去了,刚才已经站起来的人,片刻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却冰冷无情的面容。
似是无奈,“什么时候,给本少爷的面前出现点惊喜吧。”
第二天沈府,沈缘离姗姗来迟,半点不觉无礼,望向眼前原本坐着自己到来站起行礼的人。
“坐吧,我许久不见的表妹。”
“表哥今日邀我来府上,可是有什么事?”一边坐下,一边认真问着。
“其实也没什么事 ,无事表哥就不能请表妹过来叙旧喝茶吗?”
正好管家抬进来一篮子鲜果,随手捡了一个扔给她。
杜皙鸢笑笑,清甜亲近,“当然可以了,杜沈两家关系亲厚,表哥念我,皙鸢自也是念着表哥的紧的。”
这个表哥可不像面上长的这样人畜无害,从小到大每次交流她都习惯了警惕非常。
这人脸上神情倏然变冷,夹杂着不愉,“表妹就别再端着这副虚伪可亲的模样了,你我之间掩饰什么。”
“表哥什么意思?”杜皙鸢不解,哪根神经又让自己惹到了。
“表妹诗会一办就是三年,背后的秘密真是让表哥好找啊。”说完又恢复了那不爱理人的面具。
脸上表情不再复以往的皎丽,杜皙鸢声音疏离清冷,警惕却是更甚。
“表哥说笑了,女子间的偶趣,当不得回事儿。”
“哦,那是与泉州无关喽?”沈缘离整个人周身气质一冷,话语中的内容却让杜皙鸢神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