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约见
六岁那年起,作为绯花门一份子,花绯樱就把绯花门当作成长的摇篮和生命的终点。
以绯花门的名声为骄傲和目标,一生的荣誉与汗水都该为了门派的壮大发展而努力。
所以,为何绯花门的弟子会对门派痛下杀手呢
是了,花家变成这样,这位堂兄便能名正言顺地继任绯花令了,最后的受益者的确是他。
确不是所有人生来都是懂得知恩图报,也不是任何一位在绯花门长大的人都以它为傲,生有归属。
有的人生来就比不得飞禽走兽,草木花草,没有生命的植物尚且懂得反馈自然之恩。
动物之中,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而人的劣性、狡猾、恶毒,这个物种的心狠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判断与预料。
现下想来,钟饰梨与花纭只怕早已有旧。
衢州的救命应该也是做戏,为的是将钟饰梨埋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一边传递行踪。
怪不得有侍女听来,花纭偶读蝶恋花,‘连理枝头侬与汝,千花百草从渠许’不正是一份光明正大的证据吗?
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平时端得清正,为人正气,任谁想得到,他那永远和气的皮囊下,包藏的如此祸心呢!
再忆及刚从这副身体醒来时的惨烈状态,花纭该是放弃了这颗棋子,恐怕也觉得她早就死在了这场劫难中。
只是素日深情也不真切,全是对钟饰梨的利用与欺骗罢了,倒是她的一腔心意全喂了狗。
再联想到此前从未见过的玉佩,这胁迫中可能还带了引诱之意,也不知道幼年走丢的钟饰梨如何遇到的花纭,花纭又从何处获得关于阿梨亲生父母的消息?
或许,他也并不知道阿梨的身世,不过是拿着玉佩当令箭,过后便无用了。
若真是这样,自己再站到他面前,不知他会作何反应?当面对峙的戏码,她也很期待!
绯花门她是一定要夺回来的,本就是花家之物,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到这等欺师灭祖之嫌的背主之人手中。
眼下看来,钟饰梨背后是花纭,不过这花纭背后,还有其人。
否则凭他一人经营之力,花父的经验勇力可以躲过的,碍于自己当时的情况,也不清楚那夜到底有几方势力出现。
按了按眉眼,花绯樱有点烦躁,难不成,硬是绕不过那于柑临了吗?
算了,线索难得,大不了今后自己这条命就为他再奔波几趟。
花绯樱喊进来晓绿,叫人去约见于大人那边。
晓绿跑进门,听完小姐吩咐就是一愣,不禁摇头。
“小姐,今儿于大人上朝了,现下还没到放值时间呢!”
瞧她沉浸良久,都忽视了这个点,于是转念,问及眼前的小丫头。
“你对丞相府的杜小姐了解多少,那诗会举办的情况你可清楚?”
诗会自古以来就流行在文人雅士之间,只是这诗会主人与那日书铺的情形显然存在何种关联。
自己要进入那京中权势的中心,与这些高门权贵小姐打上交道不可避免,甚至不失为一种捷径。
“小姐这个我知道,杜小姐的家世,才情,容貌都堪比得咱们晋朝的公主之尊。”
“反正她这个人的名声广传,不仅流于上层名门,在底层百姓也有口碑。至于诗会嘛,我就知道她们诗会名字是唤‘丹铅录事’,每月一次,大约从四年前成立,都是些有来头的小姐担任主要社员,而这杜小姐,就是丹铅录事的主办人。”
“小姐你不知道,这杜小姐也是个妙人儿,听说她行事大方,不仅亲历指导每位社员诗词书画,还叫人携带家中姊妹,只要通过考较,都能成为其中一员。”
话语间也有微微向往之意。
晓绿说到的底层也不过是天子脚下的底层,京城中人,到了远离京城几千里外的阡陌深巷,寻常百姓哪有心力关注什么诗书琴棋。
看着她的这副模样,花绯樱不由好笑,点点她脑袋瓜。
“干什么啊这副心向往之的样子,人家既然设了要求,肯定不是轻易能通过的,有句话叫‘贵精不贵多’好嘛,晓绿你别想了。”
“小姐,你取笑我,可是小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啊?”
她不理解,小姐连书都不想念的人,无缘无故念叨起诗会了。
其实她觉得呢,小姐容貌完全比得于大人,家世当然也门当户对,性格绝好,处事也有原则有底线,美中不足的呢,是她还没看到小姐点亮关于才艺类的技能。
不过小姐还是不可多得的小姐,有小姐这位未婚妻,于大人就偷着乐吧。
“做什么,你等着看后面故事的发展啊,问这么多作甚,快去打听于大人的行踪。”
想来想去,自己还没主动联系过婉蝶呢,诗会有婉蝶带她进去,兴许是个不错的想法。
那边极无滟回到屋子,粗粗扫视,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再仔细一看,有人翻进来过!
迅速叫人来跟前,正好就是那一位瘦高的男子,压抑满腔愤怒,极无滟看着他质问道。
“你们守职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吗?大白天我的屋子遭贼了你们都没一个人发现来禀告?”
极无滟是真的想吐血,打探到京中外出之人,本来还有些洋洋自得,现下是一点好心情都消失殆尽了。
“属下和石三他们一直就守在门外,真的什么动静也没听见,属下”
“狡辩,再狡辩,你的意思是你们五个人守着一间屋子,那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进来翻找一通又偷溜走了,他会飞檐走壁不成”
“是那贼人太厉害,还是你们擅离职守我先不论,武功那么高强的人偏偏偷盗我这蜗居之地,说明此地已经暴露了。”
不耐听下属的解释的话语,极无滟‘啧’了一声,随即开口。
“还愣着干嘛,起来啊,去收拾东西,马上走,去别的据点。”
“是,是。”那人说着慌忙退下去,“等会儿,让他们动静小点!”就挥手让人离开。
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去拿起木马,打开细数,发现没有少了数量,稍微松了一口气。
转头突然看到那只胖鸽子,上前将信取下,放飞了那只信鸽,几息之间看完了内容,切齿开口。
“花纭我”几个胆子捏造事实,依他看,花纭这就是贼喊捉贼!
还有,他的老爹,怎么可能,他和忆拾玉?老爹可真敢想,他和那只胖鸽子有什么都不会扯到姓忆的。
不过这可恶的花纭,君子做派真小人,好大喜功还擅长空口说白话,信手拈来,污蔑人真有一套,他不报仇他就不是一条好汉。
恨恨地想着,而且自己得了什么线索也不能大意,且先同忆拾玉通信,联手收拾了花纭,两人再比个高低。
一边脑海里千回百转,一边念着,“该死的花纭,王八羔子”
大臣们刚从朝会下来,晓绿就依自家小姐的话,在路上递了信给楚琉。
月上柳梢头,灯火攒动,人潮喧闹,朝昀街的商铺十分拥挤,各种叫卖吆喝声,揽客招待声此起彼伏。
花绯樱同于柑临就坐在一家酒楼的包厢,小二上菜期间,于大人率先给对面的人倒了小半杯茶水。
“钟小姐,我还没用饭,不介意等我用完饭再谈吧。”也给自己倒了点茶水,说完,饮送一口。
“于大人请便,大人忙于公务,真是京城百姓之福。”花绯樱说着场面话,看着眼前之人。
听罢于大人微顿,眉梢一挑,神色温和。
“说笑了,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胃口刚刚好!”
等三菜一汤上齐了,于柑临不急不缓地开始用饭。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之间谁也没主动开口问一句,偶尔目光对上,也只是笑意停驻就移开视线。
不过大抵今日这场景赏心悦目,于大人还多端了半碗饭,很快其余的撤下去,换上茶水。
“大人可否说一说,两月前缘何前往花篱镇?”先打破平静的是花绯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