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夜
“阿华？”，“先生。”村长走后，屋里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外来人身子鞠躬道。二人确实相识，而且关系匪浅。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年青人喜笑颜开，这几年来终于有故人的消息了，久违的喜悦让年青人忘却了饥饿感，忙拉着阿华坐上炕，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家人情况。
阿华似乎有些意外年青人的举止，常年的规矩让他本能地后退并鞠着躬。
“阿华，不用这样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我们两个是同一阶级的了，再说没有你，那段黑暗的经历我可能就支撑不住了。”说着又伸手去搀扶，这几年的经历让他完完全全摒弃了过去所谓的阶级感，更不论自己本身对旧时代的思想有一定的抵触。
又一轮沉默，似乎感受到氛围的尴尬，屋外的鸽子扑腾了几下翅膀，叫唤了几声，似想打破这死寂的气氛。
声音出其不意地破空而来，年青人一怔，回过神来发觉阿华依旧弯腰鞠躬着。无奈开口：“吃了没？我晚上还没吃，要不你去外面地厨房煮点东西一起吃？”
“是下属疏忽了，先生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办。”阿华说完便又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房间，忙碌了起来。
一阵细细簌簌，哐哐当当的声音传到耳边，接着便出现厨具、食材与火的碰撞之音，显得娴熟又有一丝美妙。
美食制作的声音似乎惊醒了正熟睡的襁褓，扭动着身躯嘤嘤叫唤，年青人才重新注意起旁边的小宝宝。有些慌神，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不得已压下心中的猜疑，回想着村里妇人安抚幼童的方式，手掌在小宝宝的胸前轻轻拍打着，嘴中不断发出哦哦哦的声响，没有效果，转头随便拿了闲时用麦秆编织的小挂件，凑跟前不停安抚着。哪知小宝宝见势扭动幅度更加剧烈，看着那皱成一团的眉心，年青人意识到暴风雨即将来临。
“先生，我来。”阿华将菜放炕边后，双手在身后蹭了蹭，熟练地环抱在怀里，轻轻摇晃身体的同时一只手节奏性轻柔地拍打着，就一瞬，在年青人的错愕中，小宝宝居然安静下来了。即便如此，阿华依旧继续哄睡着。
年青人看着自己珍藏的食材就这么被端上了餐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些食材可是专门进城采购的，好不容易遇到中原来的商队，由于在意料之外，纠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买的，本来留待重要节日或者生日的时候用，且不说是否还会再次遇到，即便有也只能干瞪眼。
“先生，晚饭委屈您将就一下，这里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让您受苦了。”又一刺痛感袭击了年青人。
“中原现在情况怎样？那件事结束了？”年青人问起了心中最在意的事情，每当想起那件事便是心有余悸、噩梦缠身，相信若非眼前之人的相助，他早就不在了。
闻言，阿华神情古怪，沉默了一会后最终还是开口道：“先生您离开的那年就结束了，有些突然，听说是上面的某位大人物介入，以雷霆手段强制控制住局面，我身份低微，只能接收到这些消息，具体的可能得您族中家主才知晓。中原的局势整体稳定住了，不过家族间的争斗还是没有停止过。”
“那我父母亲他们怎样，会不会有危险？”年青人闻言停止了进餐的动作，担忧地问道。
“大人夫人无大恙，最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了，虽然也遭受打压，暗中也在重整旗鼓，只是夫人思您过度，恐有暗疾。得知我来寻您，冒险托我带来一封家书，苍天有眼幸不辱命。”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双手递了上来。
接过家书，看着上面的吾儿亲启四个大字，年青人的眼眶就湿润了，他认得这是母亲的字迹，久违的亲切感藕断丝连般重新显现。“母亲。”年青人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情感，轻声叫唤了出来，眼泪悄悄滑落，肩膀同样抑制不住地颤抖。
看着炕上熟睡的婴儿，阿华矗立一旁，静静等待着年青人的发话。
片刻，年青人将手中的家书放至一旁后，便招呼阿华一起吃晚饭，见阿华面露为难之色，走出房间拿了两个大饼进来，介绍到：“这可是我自己烤的，虽然没味道，顶饱没问题。快点吃，我还要听你讲家中的事情呢。”
阿华盯着炕上的饼，确实很大，他也确实很饿，为了安全起见，来这里后就还没进食，此刻也饿得有些发晕。饶是如此，他也等眼前的年青人坐下后，才从房间外拉来椅子坐下，就这样一上一下面对着，待对方开吃之后才作揖开吃。
“十年的动乱，终于是结束了，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是的，幸亏上苍眷顾先生，我实在想不通怎么就出现了这样一件事，更想不到人性是如此的邪恶，那么小的年龄怎么就能做出如此行径，枉费还自称知识之辈，难道学的尽是些糟粕之物？”阿华同样心有余悸地回应道。
又是一阵沉默，年青人就又开始了话题：“结束了就好，至少不会有更多人受罪。”
“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黎明前，您离开之后，那些被羁押的人开始熬不住了，十年啊，磨灭了多少人的幻想，刚开始还会反抗，后来就不愿如此屈辱地活着，选择各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照他们的说法就是放过自己，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后来不知哪里的风声才逐渐制止了这种风气，整个就是畸形的氛围”
听到阿华的讲述，年青人此刻确实出乎的平静，也许是这几年生活及父母亲的安康让他一下子释怀了，仿佛这些不再与他有关。“你还是跟我讲讲我家的事吧，这几年我父母的情况。”
阿华一听，也就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借助微弱的烛光讲述起李家近些年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