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山长没钱了呗
三人下山后，直奔皇家书局。
皇家书局，顾名思义，官方严选，种类齐全。
几位姑娘在书局选书，旁人只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只道她们是来为父兄买书的。
皇家书局里的书，宫里基本都有，凌长钰大都看过，所以她只是粗略地东翻翻西翻翻。
直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书名映入眼帘，凌长钰睁大了眼睛。
“这是？！”她环顾四周，向赵宋二人招手，低声道，“快过来。”
她们闻言来到跟前，“怎么了？”
“你们瞧！”
“这是”赵海彤眼神闪烁着光芒，“山长提到的那本书？”
宋霏霏也迫不及待地拿起另外一本，喜形于色，“果然是。”
两人登时对这本书着了迷，爱不释手，恨不得钻到书里去。
“既然地理课的一些内容引用了此书，那为何藏书阁会没有？”赵海彤边看边说出心中疑惑。
瞧见出书年月的宋霏霏猜测道，“许是这书刚出不久，山长还来不及置办。”
“非也。”凌长钰淡淡道。
见她一脸的高深莫测，赵宋二人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凌长钰附在二人耳边，悄声说道，“地理课上的内容本就少见，山长为了给我们讲明白，一定会想尽办法促成这门课。那为何磁石、地球仪都有了，偏偏没有书？”
“为何？”
“山长没钱了呗！”凌长钰唉声叹气，“我们不用交束脩，且三年里吃的用的全指望那一两银子，瞧着拮据，可入学以来，云林书院在这方面可曾缺斤少两？平日里吃得好睡得香，浴房里用的东西连宫中娘娘都没见过，还有取之不尽的笔墨纸砚。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说不定，山长早就入不敷出，一个人默默地扛着，不告诉我们，为的就是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宋霏霏听得悲从中来，眼眶逐渐泛红，“你若不说，我都不知山长这么不容易。之前我还那么不识好歹，惹她生气，如今方知山长的良苦用心。”
赵海彤也拭了拭眼角，“是啊，都说十年寒窗无人问，山长舍己为寒窗，我们又可曾知晓？”
“嗯？”宋霏霏拭干了泪，哑声问道，“你怎知宫中娘娘没见过浴房里的东西？”
凌长钰笑笑，打了个马虎眼，“你们也知道家父是个小官，”她对“小”字似乎有特别的执念，咬字异常清晰，“常与同僚有来往，我便免不了结识一些别的官家小姐，我听她们说的。”
“哦。”赵宋二人这才点点头，深信不疑。
凌长钰暗自松了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岑公公和刘瓶？
见他们行色匆匆，凌长钰只道他们是出宫为父皇办差，可为何要拎着这么大一包袱？
“怎么了？”赵海彤打断了她的思绪。
凌长钰扯起嘴角，“没什么。”
见三位姑娘在新书旁嘀咕老半天，掌柜走过来，笑着说道，“姑娘们可是对这新书感兴趣？”
赵宋二人自知最便宜的书都买不起，更别提这本新出的奇书，都尴尬地别过脸，装作没看见。
“这书怎么卖？”凌长钰思忖着今日带出来的钱应该够用。
掌柜的滔滔不绝道，“此书由西洋传教士邓玉函口述，王徵王大人亲笔笔述绘图，刊印以来，广受好评，堪称天下奇书”
天下奇书？确实是奇书，赵宋二人见翻看此书的人不少，但没一个掏钱的，毕竟与科考相关不大，若不是潜心钻研此道之人，谁会买回去？
“王大人？”凌长钰疑惑道。
“王大人便是工部左侍郎王徵。”
“哦。”凌长钰随即说道，“你还没说多少钱一本。”
“几位姑娘若诚心想买，一两银子即可。”掌柜的从旁边拿起另外一本书，“若是将这本书一块儿买下，一两五百文钱便可带走两本书。”
“《新制诸器图说》？”
掌柜的笑呵呵的，“这是王大人早前的著作，也是本奇书！”
赵宋二人瞠目结舌，两本书就要一千五百文钱，能想到书贵，没想到这么贵。
凌长钰身上只有六两银子，若是两本都买下，便能带走八本书。
她也没想着压压价钱，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正要说话。
“字都没认全，就想着看这等奇书？”
“就是，又不参加科考，买回去落灰吗？”
“况且这书与科考关系不大，竟能卖一两银子。”
“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抛头露面。”
一旁的几个书生对她们指指点点，声音不大不小，附近买书的人都能听见。
凌长钰见他们手上也拿着这本书在看，讥讽道，“你们倒是参加科考，那就别看啊？”
“怕不是见我有钱买下这书，心里不痛快，才讲这酸不溜的话？”
那几个书生面上不自在，把书放回去。
赵海彤和宋霏霏也愤愤道，“就是，还以为书生都是品德端庄的，没想到也有长舌妇。”
附近买书的人轰然笑了起来，“兴许人家是替父兄买的呢。”
“有钱就买来看，没钱就借来看。”
“管人家那么多干嘛。”
那几个书生面上挂不住，抬脚就走，还不忘说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自以为是，一叶障目，这句话若是这么用的话，”凌长钰对着几人走远的背影骂道，“活该你们考不上。”
那几人趔趄了一下，凌长钰捧腹哈哈大笑。
她一肚子气，急需发泄，小手一挥，花出去六两银子。
三人捧着几本书在街上闲逛，凌长钰兴致勃勃道，“回书院后我们把这些书交给山长，这样我们就都能看了。”
赵海彤和宋霏霏却闷闷不乐，凌长钰这算是为云林书院出了一份力，而她们在钱上面帮不了什么，唯有努力学习，才能不负山长期望。
鉴于凌长钰出钱请她们看书，赵海彤和宋霏霏便自告奋勇请吃食，一个买了三份烧饼，一个买了三根冰糖葫芦。
尽管如此，凌长钰也兴奋不已，乐此不疲。
三人逛得差不多时，正欲往回走，却被一个男子拦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