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在何处沐浴
此人相貌端正，木冠束发，神情急切，额上渗出点点薄汗。
只见他谦谦有礼道：“在下任修龄，乘县人士。不瞒几位姑娘，我以抄书为生，广种薄收，偏又喜好钻研奇门异术，常常把自己弄到寅吃卯粮的地步。”
见她们一脸的提防，紧接着又说，“你们放心，在下不是来借钱的，而是借书。”
“借书？”三人狐疑道。
“正是。你们能否将这两本书借给我，待我抄录完成，再原封不动归还？”任修龄语气真诚，目光殷切。
三人稍稍卸下心防，毕竟书不是自己花钱买的，借与不借，赵海彤和宋霏霏不好作声，均看着凌长钰。
凌长钰还是多了个心眼，微笑道，“其实我们也是替山长下山买书而已，你若是诚心想借，可上云林山，找到山长，让她把书借与你。”
“云林山？”任修龄若有所思，随后不确定道，“云林书院？”
“正是。”凌长钰挽着赵宋二人，“时候不早，我们先走了。”
她们急匆匆地往书院赶，留下任修龄独自在风中凌乱。
三人回到书院，即刻去了沙棠居，发现山长不在，再向李婶一打听，才知道她此刻在宝药林。
她们便又兴冲冲地跑去宝药林。
见山长一个人在屋内坐着，她们同时从怀里掏出烧饼纸，一根木棍戳在外边，异口同声道，“山长，吃糖葫芦吗？”
话音刚落，几人还来不及惊叹，沈慕雨从药柜后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冯芊云和郑旭友。
凌长钰：“”
赵海彤：“”
宋霏霏：“”
“谢谢啊，难得你们下山玩还记得我们。”沈书言大剌剌地上手抠下一颗糖葫芦，丢进嘴里，“一起吃。”
凌长钰三人掩去尴尬，忙将吃食分出去。
在沈书言品味古代糖葫芦之际，凌长钰拿来几本书，“山长，你看这是什么？”
目光扫到书衣上的字，沈书言稍不留神，舌头上传来刺痛。
她猛地窜起来，直龇牙抽气。
众人不明所以，忙关切道，“怎么了？”
沈书言在原地打转，“咬着舌头了。”
在场几人想笑却不敢笑，沈慕雨却噗嗤一笑，“吃个糖葫芦也能咬着舌头，你是小狗吗？”
沈书言横了她一眼，这么多学生在呢，一点脸面都不给。
这几个学生倒不认为山长失礼，反而觉得她性情真挚直爽，更感叹这两人不愧是两姐妹，都一样的毒舌。
郑旭友更是面色潮红，与旁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至于笑成这样？捕捉到这一幕的沈书言不禁凝神注视，见郑旭友目光始终在沈慕雨身上流转，她心想，这小子该不会
虽话里话外不客气，但沈慕雨还是让姐姐张嘴，瞧瞧舌头有无大碍。
沈书言漫不经心道，“缓缓就行了，能有什么事儿？”说完她还是乖乖张了嘴。
随后沈书言拿起那两本书，端详了半晌，这就是原著。
前世她看的是译本，通俗易懂。
所以即便原著文字晦涩，她也能大概看明白。
原著的刊印时间比沈书言第一次讲地理课要早几日，她暗暗松了口气，得亏早几日，不然她还说不清了。
凌长钰呶呶不休道，“听皇家书局掌柜的说，邓玉函是西洋的传教士，而王徵便是工部左侍郎”
沈书言挑了挑眉，王徵怎么成工部左侍郎了？
未及多想，岑从和刘瓶走了进来。
“山长啊，咱们在何处沐浴啊？”
两位公公来时便交待，他们只是来例行巡查，不必声张，但为了防止被有心人利用，必须隐瞒其真实身份。
沈书言腹诽，巡查书院是皇宫内侍该干的事吗？
一下子还来了两个，若每个书院都派两名公公巡查的话，那皇上是闲得蛋疼。
想想便知道，皇帝老儿是故意派人来的，因为四皇子在这儿，他得知道自己儿子在什么狗屁书院求学。
她就说不能收皇亲国戚，这下好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想来看一眼。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说不定能通过皇帝老儿给云林书院打打广告。
沈书言赶紧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这不是刚开学嘛，他们过来观摩观摩，捧捧场。”
沈慕雨三人颔首微笑，便各自忙去了。
赵海彤和宋霏霏也微微点头，表示见过。
凌长钰神色却丰富多彩，她撇撇嘴，敢情这俩人是到这儿办差？
岑从和刘瓶装作没看见一般，随沈书言走出宝药林。
路上遇见陈元德，只见他非常恭敬地向沈书言三人行礼，然后安静离去。
岑从称赞道，“云林书院的学生都是一表人才，谦逊有礼。”
“一般一般。”沈书言客气道，这陈元德一下子变这么乖她倒有些不习惯。
张轩陪着袁奕去宝药林找沈大夫，近来总是很晚才歇下，导致身子有些不适。
刚过转角，张轩眼角余光瞥见山长身边的两个人，顿时扭头往回走，藏在暗处偷偷观察。
待那三人走远后，他才走出来，嘀咕道，“岑公公和刘公公怎么来了？”
袁奕见张轩行事鬼祟，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张轩摸摸鼻子，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们快走吧，你这嗓子再不治就完了。”
袁奕虎躯一颤，摸了摸喉咙，“你别吓我。”
沈书言带岑刘二人来到夫子专用的浴房，教他们如何使用淋浴。
岑从捧着花洒爱不释手，“嚯嚯嚯，这小东西真别致。”
“沈山长。”他探了一眼沈书言，“云林书院的学生好生惬意啊。”
岑公公语气不似真心羡慕，反倒有些怨怼。
这是怪她没有第一时间将这法子进献给皇上？沈书言莞尔一笑，“岑公公也知道，云林书院免束脩，所以学生大都是平民百姓，他们没有贵人相助，更遑论书童仆从。
平日里生活起居，样样都是自力更生，若是花在沐浴上的时间少一些，他们读书学习的时间便多一些，何乐而不为？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云林书院没有收入来源，我只好稍稍动了点脑筋，将这些资源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