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乐在成长

    小乐随父亲从北洋大学搬到天津大学后，接触的小朋友多起来了，听到的，看到的和她在幼稚园时期的内容也大不一样了。

    每天在五村的大院子里跳猴皮筋，踢毽子，砍包包，甚至打垒球。真不知那时的垒球棒是哪里来的。她记得一边跳皮筋，一边唱着:

    猴皮筋，我会跳，三反运动我知道，反贪污反浪费，官僚主义也反对。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三反五反，反右派；谁是李承晚，杜鲁门，但是儿歌里唱着这些，却反映了当时的政治斗争已经渗入到各个层面。

    小乐听说自己同学的爸爸突然被打成右派了，那时放学回家的时候，有时会经过行政楼。她看到行政楼里里外外贴满了大字报，还有很多漫画。有一张是画着一个人在一只牛的尾巴后面吹气，回家问爸爸是什么意思？爸爸说那是讽刺一个教授爱吹牛皮的意思。

    爸爸是很胆小的，平时也是个老好人，从来不得罪人。但是也被贴了一张，说他曾说过“晚上行政楼里灯火辉煌，党团员们在干什么呢？” 因我家在二楼，正好看到远处的行政大楼，每天晚上都灯火通明，于是爸爸曾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被谁记下来贴了大字报。好在他没有被贴更多的大字报，也是有些胆颤。

    1958年8月13日，这是天津大学的所有人都记得的大日子。这天毛主席来到天津大学视察。大喇叭里广播着主席在行政楼台阶上接见全校的师生员工们。一时间，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九楼，也就是行政楼。天津大学和南开大学是紧相连着的，所以两所大学的人把行政楼更挤得水泄不通。

    妈妈也去了九楼，但小乐没有去，因为她已经在家休学半年。那是在一次学校的大礼堂里看电影时，她突然觉得憋闷得喘不过气来。人多已经找不到姐姐，就自己往家跑。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刚叫了一声“妈”，就要瘫倒了。妈妈和爸爸听到后立刻从二楼跑下，爸爸抱着她就往总医院跑，好在天津大学在六里台，离总医院很近。到了医院大夫给起个名叫阵发性心率过速，于是妈妈就不让她上学了，跟学校申请休学半年。

    小乐自己一人在家，她站在阳台上，整个五村都看不见一个人，因为所有人都去看毛主席了，可见人民对主席是多么的热爱啊！从大喇叭里听到主席接见完毕又去视察其他地方，就盼着妈妈快回家。妈妈一回到家，小乐立刻问妈妈看见什么了？妈说看见毛主席穿着白衬衫，人很和蔼。小乐虽然没有去，但是在高音喇叭里不断传出的报道，也使她知道了主席这次视察的大致内容。

    后来，在一次作文中，她写了这次主席视察天津大学的内容，起名《难忘的日子》，虽然只是从喇叭里听到的内容，却获得了满分，这让她有点心虚。好笑的是，一个同桌把她的草稿偷走了，重抄了一遍。结果老师发现了一模一样的作文。马上问小乐怎么回事？小乐把自己的作文又背了一些，老师才抓出了那个抄袭的同学。

    1958年真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小乐半夜总会听到哗哗下大雨的声音，担心第二天上学下雨路难走。但是第二天却是大晴天。真是随便撒个种子也能长出庄稼来。

    小乐从那年起开始喜欢种东西，可是住二楼，没有土地。妈妈喜欢花草，阳台和窗台上摆的都是买来的海棠花，龟背竹，橡皮树之类。可小乐喜欢种出能吃的东西。她便在楼下钟妈妈窗根底下挖了几个小洞，把蚕豆种子放进去埋上土，浇了水。一天天盼着出苗。

    让她惊喜的是几天功夫就拱出了弯弯的苗，这真应验了”晚上下雨白天晴，打的粮食没处盛。”的谚语。

    于是，她每天上学前先看看那几棵苗 ，放学回家就去浇水。日复一日，那蚕豆苗终于长到一尺高了，开花了，长出鼓鼓的豆荚！望着那鼓鼓的豆荚，她想着放学回家就摘下来。

    那天，她回家走到楼下先去看那几个豆荚，却发现没有了！竟被别人摘走了！她的小心眼儿立刻悔恨交加！早知道昨天摘下来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人心怎能如此贪婪不讲道理。她对这个世界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