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禁锢的希美亚人
穿过哈克镇狭隘的街道和卫兵的眼线，在一个阴暗的拐角处，众人来到了年轻男女的家门口。
这一片的房屋都大同小异，称得上贫民窟的环境使得这里没有自由空间可言，令人窒息的拥挤则让人感到无比的烦闷。
破旧的房屋里也挤满了人，从中散发出刺鼻而难闻的气味。
年轻男子叫做哈苏克，女子是他的妹妹，叫做哈亚娜。这两个纯正的希美亚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个年头。
而显然，眼前这个长屋的年纪比他们还要大。
腐朽不堪的木屋只有一层，屋顶是由褪了色的茅草铺成，不显眼的角落和窗口遍布着蛛网与灰尘。
从门口走进去，能闻到牲畜身上的臭味，因为这个屋子一共有三个房间，与大门相连的是厨房兼客厅，这里摆放着炊具和餐桌，与烟囱相连的焦黑壁炉则是由石砖垒成。
而左边一墙之隔的隔间也许不能称之为房间，那里是牲畜们的窝棚，里面的牲畜和希美亚人一样瘦弱不堪，但却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
最右边的房间则是人们的卧室，那个不大的房间里满满当当地摆放着数个床铺，哈苏克和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叔叔姑姑都是在这里入睡，艾米莉亚很难想象整整一个家族的人要睡在这么一个逼仄的房间里。
卧室里的采光很差，昏黄的烛光使得室内显得更加杂乱不堪，沉闷的暮气笼罩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此时年老的长辈们已经卧床不起，他们的子女则在一旁服侍照顾着他们。
希美亚人习惯聚集起来生活，这是他们的习俗，也是生活所迫，这种过分的团结也常常沦为他人的笑柄，不知有多少冲突是因此而起。
哈苏克的家人看到他们平安归来心中十分高兴，可门外站着的三个外族人也让他们有些提心吊胆。
哈苏克的母亲将老人们的被褥盖好，紫色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威彻尔一行人，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哈苏克：“小克，你们干什么去了？后面这几位是？”
哈苏克信誓旦旦地保证：“您就别管了，妈妈，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救了，我后面这三位都是来帮助我们的英雄。”
哈亚娜也在他的背后用力点头。
威彻尔及时制止了这一家人的谈话，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是卫道士的人，但是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你们能否先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呵，这玩意倒还真有点用。”嘀咕一句，苏兹很默契地拿出他的卫道士徽章。
哈苏克的父亲走上前，这是一个因为长久的劳动而有些佝偻的中年人。
他虽然并很不了解卫道士，但他能认得出这个徽章绝不是一般物件，而且眼前这三人气质非凡，他本能地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当然，当然，大人，我会如实告诉你们实情。”老农温顺地回答。
哈苏克的母亲看到这一幕顿时感到如释重负，差点哭出声来。如果是平时，她绝不愿意与卫道士这种人物有半分瓜葛，但如今，这个好歹有着秩序联盟背书的组织竟成了她最大的依靠。
“哈克镇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既不让外人进，也不让外人出。”
老农苦叹一声，埋怨道：“大人，您也知道，我们向来没什么地位，我实在不愿意说这种话，可我们也被折磨惨了，要想让我们守口如瓶那也不可能了。是镇长，他不让我们出去工作，也不给我们工资。”
艾米莉亚有些疑惑：“他不让你们工作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吧？”
老农和他的家人们对视一眼，有些忐忑地说道：“大人，是这样的。我们是在三十多年前来到斯洛瓦王国的，那时国王下令建造哈克镇，我们就被召集过来工作了。但我们过得并不好，在最开始我们还能忍受，可是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也生育了子女，父母们也需要照顾，我们的薪水和土地一点也没涨，我们只能养一些牲畜或者做一些额外的工作才能过活。”
说到这，老农叹息一声：“唉，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了，在两个月前，据说有几个同胞直接向镇长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没想到这却惹怒了镇长，他觉得我们不懂得感恩，就惩罚我们三个月得不到薪资。外面巡逻的卫兵大多是镇长临时任命的本地人，他们倒是舒服得很，整天都泡在酒馆里。”
哈克镇对待希美亚人的薪酬制度很特殊，他们允许希美亚人在他们的土地上耕作，并允许希美亚人拿走一小部分农作物作为报酬，每月还会支付希美亚人一定的薪资。
这听起来很美好，但是希美亚人得到的农作物和薪资都少的可怜，他们还要面临定期的固定税收，如果收成不好，他们甚至无法保证温饱。
如果正如老农所说，那么最近两个月里，他们的工作报酬就只有种地所获的部分农作物了。
威彻尔微微皱眉，问道：“那你们知道森林里的疯兽人吗？”
老农恨恨地说：“当然了，鬼知道哪里来的疯兽人在田地里害死了我们一大批同胞，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全得完蛋，那些疯兽人可是把残骸都带走了，镇里的那群酒鬼居然连反应都来不及。可就是这样，那群本地人还嘲讽我们是疯兽人的弟兄，他们的心思比野兽还要歹毒！”
“然后镇长就以这个理由控制了进出的道路？顺便把你们关在这里不允许你们出去工作？”苏兹接着说道。
老农眯着眼睛想了想，又耸了耸肩：“我想是这样吧，也许镇长是不想让外面的同胞救济我们呢？我们现在既没有薪酬，也无法工作，更没有食物了。”
威彻尔环视屋里默无声息的老人们，这些年老的希美亚人躺在臭气熏天的被褥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门口的三人。
他们露出的半个面孔带着些许的紧张和惶恐，这似乎是希美亚人天生的神态，不过威彻尔并不相信这副面具。
虽然老农的话并非不可能，但威彻尔还是凭借敏锐地直觉感觉出眼前这些希美亚人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们。威彻尔想到了侦测谎言这个二环法术，但很明显艾米莉亚不能明目张胆地在苏兹面前施法。
想到这，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兹，只见苏兹嘴角若隐若现的讥笑始终挂在脸上，显然这位卫道士只信了老农话术的一半，或者说半个字都不信。
威彻尔又说：“我不能保证能帮助你们，你得先告诉我镇长在哪里，毕竟我们也没有什么权力。”
屋里的希美亚人听到这句话都露出笑容，哈苏克的母亲甚至差点哭出声来，老农苦苦哀求说：“大人，求求您了，我们实在撑不下去了，如果没人帮我们的话，我们撑不过这个秋天的。好好的田地全荒废了，请您看看屋里这些可怜的老人吧。镇长就在镇里最高的那座别墅里，请您一定要为我们求求情，我们只能依靠你们了，愿卡梅拉保佑你们。”
老农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即使威彻尔一行人真的全是卫道士，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教一个国家的镇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