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冲突
斯洛瓦王国处于传统观念中人类王国世界的边缘，寒境因为其特殊性被排除在这一观念之外，所以毗邻寒境的斯洛瓦王国是真正意义上的边陲之地。
不过有趣的是，这个小国领土狭小，既没有侵略他国的能力，也缺乏自保的实力，所以常常保持着和平中立的姿态，正因如此，它从建国以来从未经历过战火的洗礼。
事实上，在寒境以南、帝国以北的万国地区，像斯洛瓦这样的小国数不胜数。在数百年前，这里也曾被几个大帝国所掌握，但随着文化和信仰的冲突，它们分裂成一个个独特而充满魅力的小国，从未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也使得这里保持了长久的和平。
而且，由于斯洛瓦掌握了寒境与南方诸国连接的道路，它的商业非常发达，有不少家财万贯的大商人都是从哈洛卡发家。不仅如此，斯洛卡北方的洛德森林物产丰富，周围的土地也十分肥沃，所以不起眼的斯洛瓦王国反而有着一副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但这样的景象也仅仅限于首都哈洛卡周围，哈克镇作为斯洛瓦王国的新垦地，可以说是一片蛮荒之地。这里不仅落后贫穷，还缺乏法律的管束，所以当地的贵族才决定聚集一批希美亚人来充当廉价劳动力。
可即使威彻尔已经提前说明了哈克镇的大致情况，当艾米莉亚真正看到那个匍匐在大地上的残破城镇时，她还是有些吃惊。
正如苏兹所说，这里与其说是城镇，不如说是村庄更合适。
远远看去，植被稀疏的泥土地上耸立着寥寥数座较高的建筑，用作防卫的木篱不需要登上高处也能一眼看清它的边界，零星散落在城镇外和聚集在城镇中的房屋都十分破旧。
城镇外荒废已久的耕田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股无力的颓废气息，靠近森林的锯木厂此刻也只有数人在游荡，这座了无生气的城镇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只留下了一具庞大的尸体。
去往城镇的路泥泞不堪，而且确实有三四个守卫模样的人把守着。
那些守卫消瘦而疲乏，甚至还带着几分醉意，但他们的脸上却布满了凶狠的神色，用豺狼般的眼神探视着道路远方，乍一看确实和强盗有些相似。但他们轻薄的铠甲上确实有着斯洛瓦的纹章，手中长矛的制作工艺也显示出他们的正规身份。
远处躲藏着的三人并没有露出他们的身形，威彻尔望着眼前这座有些诡异的城镇，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对其余二人说道：“他们大概率不会放我们进去，就算进去了可能也会打草惊蛇，我们最好悄悄潜行进去。”
其实艾米莉亚可以为三人分别释放渐隐术，但这样太浪费宝贵的法术位了，而且也会暴露艾米莉亚的施法能力，更何况，即使是不怎么擅长隐匿的艾米莉亚也不会轻易被这几个没有如何经受过训练的酒鬼发现。
他们悄然潜行于道路旁的田野中，这里不仅离道路有些距离，而且无人打理的野草还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遮蔽效果。
威彻尔盖上吞光者的兜帽，以蹲姿行走于田野间，简直像一条游走在阴影里的毒蛇。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后的二人也好像发现了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秋日特有的干燥而独特的泥土味，但没有丰收的麦香。从城镇的方向传来一股混合着汗酸和腐臭的沉闷气息，田野间飘来淡淡的芳草味和花香，但威彻尔还闻到了一种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打破了空气中的和谐。
随着气味的指引，三人在附近杂草遍生的耕地上找到了一大片干枯的血迹，其中还有很多触目惊心的挣扎的痕迹，一股股恶臭从中散发而出。
威彻尔还在地面上发现了许多羊蹄似的脚印以及动物般的毛发，原来林中疯兽人用来献祭的祭品就是从这里掳虐走的。
可即使是这样，哈克镇也没有正式地提出救援，也没有在城镇外加大防卫力度，仅仅只是派几个卫兵阻止进出。
威彻尔和艾米莉亚将马匹和行李藏在林间，留下了纳兹看守，不然的话，他能利用纳兹在天空中的视野看到更详细的情况。
“哈，阴谋的味道都快冲进我嘴里了。”苏兹轻声地嘲讽。
三人继续前行，那些把守在路中央的守卫果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而从这个角度看去，三人能更加清晰地看到城镇外锯木厂里的情形。
锯木厂里只有数个行尸走肉般的身影，从他们迟滞而缓慢的工作中看不到半分积极的希望，而且对于一个偌大的锯木厂来说，这些工人的数量有些太少了。
随后，越往城镇的方向前进，就越会看到全副武装的守卫们在各处巡逻，这些在城镇的街道中游荡的守卫似乎不是为了防备疯兽人的袭击，而是在防止城镇里的某些危险爆发。
但这些守卫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他们比把守路口的人更加不清醒，街口甚至还躺着几个醉到不省人事的守卫。
“放我们出去！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争吵声从城镇入口的篱笆处传来，威彻尔发现两个穿着破旧的年轻人和三个卫兵发生了冲突。
这对愤怒的年轻男女是希美亚人，他们紫色的双眸、高耸的鼻梁以及宽阔的额头十分具有标志性，以至于让人能够轻松把他们和别的民族区别开来。
被争吵声吸引来的卫兵们很快就散了，他们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只留下两个卫兵还在阻挠年轻的男女。
“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出去过了，你们也不让我们工作，田地都荒废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饿死的。”年轻人还在奋力挣扎着，但饥肠辘辘的他已经被卫兵架了起来。
“这是镇长的命令，我们也无法改变，再说了，现在外面多的就是疯兽人，你们是想去投奔你们的同胞吗？”卫兵口中喷出恶毒的玩笑，将疯兽人比作希美亚人的同胞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手无寸铁的年轻男人双目泛红，咆哮着想要殴打这个口不择言的卫兵，连瘦弱的女人也想要在他的脸上留下抓痕。可全副武装的卫兵只是哈哈一笑，他和他的同伴都穿戴者半身轻铠和皮帽，吃饱喝足的他们立刻就制服了两个希美亚人。
“这场景一如既往的恶心。”苏兹咂了咂嘴，说道：“我要让他们闭嘴了。”
说罢，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根银色的吹管，威彻尔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从没有在现实中见过。
两道极轻微的声音响起，吹管中的毒刺精准地命中了卫兵的脖颈，这种毒箭并不致命，它只会让人很快失去意识。
威彻尔知道有的盗贼和刺客会学习吹箭的技艺，但这种人十分稀少。归根到底，这种技艺取决于对毒素的理解，什么样的毒能够起到合适的效果，这需要大量的知识积累以及制作时间。
对没有防备的人来说，这种悄无声息的危险武器确实防不胜防，但吹箭的缺点也很明显，它的攻击范围极其有限，而且一旦敌人有毒素抗性或者坚硬的铠甲，那么吹箭就很难发挥作用，所以，这种技术慢慢地消失了。
不过，威彻尔还是对苏兹另眼相待。他并不讨厌过时的技艺，相反，如果卫道士们还保留着一些古老而有效的手段，他会更感兴趣。
两个年轻人看到嚣张跋扈的卫兵突然倒地不起，一时间也有些发懵。这时，趁着周围的守卫散去，艾米莉亚和威彻尔也越过篱笆钻入城镇房子间的阴影里，对着他们做出噤声的手势。
苏兹倒是十分大胆，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年轻人的身旁把他们拉起，这时两个倒地的卫兵已经被威彻尔和艾米莉亚藏在了街道旁，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以为他们是宿醉的酒鬼。
“好啦，现在把活计交待给我们吧。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至少让我有些报酬拿不是？不过多揍几拳那些贵族和他们的走狗我倒是乐意效劳。”苏兹开门见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