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祖宅风波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轻薄的纱帘随风轻摆，透进斑驳的阳光，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金黄的光斑。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胭脂香，与窗外的荷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
屋内的布置精致而优雅，墙上的字画、案头的瓷器，无一不流露出女子的品味与雅致。床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绣着精致的花鸟图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床头摆放着一只小巧的香炉，袅袅的香烟缓缓升起，为房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宁静。
窗外，绿树成荫，蝉鸣声声入耳。偶尔有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的清凉。
夏日炎炎，文淑百无聊赖地躺在竹榻上，晃动着蒲扇“小蝶，好热呀，我想喝江茶水，你再去居灶君拿点吧。”
“小姐，咱们刚刚才用了冷元子，再过会儿吧，不然容易过肚子。”小蝶靠着门槛坐着，有气无力地答道。
“淑儿？哎？小蝶，你怎么坐在这儿，起来起来，被人看到会说我们姚府没规矩的，小姐呢？”姚夫人一脸高兴，一路走一路说。“淑儿，你父亲来信了！”
姚老爷为了生意，常常在外走动，虽时时给家里寄信，可文淑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文淑听到母亲的声音，懒洋洋地起身坐着“母亲，我快热晕了。”
姚夫人刚进屋还没见到文淑，就高兴地“好淑儿，你父亲来信说，让我们先回老宅避暑，他过几天就会到那里。”姚夫人没听清文淑刚刚说了什么“淑儿，你刚刚说什么？”
文淑惊喜地说“真的吗，母亲？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文淑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心情大好的缘故，竟一点都没有因天太热的疲乏感。“母亲，那父亲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父亲说，他知道你怕热，就让我们想什么回就什么时候回，反正老宅那边已经派人准备了。”姚夫人笑眯眯地说。
文淑听了后，很开心“那父亲呢？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父亲还在外头办事呢，他觉得他那里太热了，就想到我们在天都城里头，肯定也是不舒服的，所以就想着全家一起去回老宅避暑。”姚夫人边喝茶边向文淑解释。
文淑想了想“嗯母亲，那我们走水路吧？您，我，黎儿，丫鬟，小厮，还有一些必要的物件，加起来也不少。走水路更方便些吧，您说呢，母亲？”
“嗯，也是。这么多人，水路也相对没那么热，也更快些，淑儿好打算。”姚夫人很肯定文淑的想法。
姚文淑在老宅大门前，望着门匾上的姚宅二字，出神地站着，想起小时候在这里跟祖父祖母一起生活的时光。
唉
“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进去吧，流水亭那儿已经准备好小姐爱吃的了，夫人也在那儿呢。”小蝶抱着物品，对文淑说。
文淑看了一眼小蝶忙碌的样子，就进去了。
半路上，文淑遇到了祖母——赫连乔艾“文淑回来啦，你和你母亲一起回来的吗？”文淑也不知道祖母究竟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年纪大容易忘事，明明在回来之前，父亲就已经给祖父祖母写信告知一切，怎么还会这么问，文淑感觉很奇怪。
“祖母，淑儿是和母亲一起回的，母亲还在流水亭等着淑儿呢，祖母要一起过去吗？”
姚太夫人一听，立刻冷下脸“我就不去了，你祖父那儿喊我过去。”
文淑听到祖母这么说，也没多想，就往流水亭那儿了。
文淑的祖母赫连乔艾原是看不上文淑的母亲的，她觉得文淑的母亲家中不景气，也就连带着看不起文淑的母亲。后来文淑的母亲嫁进门后，赫连氏也不给她好脸色看。姚老爷看在眼里，十分心疼，但又不敢忤逆长辈，只好将文淑的母亲带在身边，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做生意。没成想，反倒发现姚夫人对算账十分在行。一来二去，姚老爷就把家里的账本连同生意上的账本都交给了姚夫人，文淑的祖母也就没敢再像之前那样给姚夫人脸色瞧了。
“母亲。”
“淑儿来了，快尝尝，母亲刚剥的橘子。”姚夫人看见文淑来了，也无心看景了。
文淑吃了一瓣橘子“母亲，我来的路上，碰到祖母了。”
“她没为难你吧？”姚夫人凑近姚文淑问道。
文淑边给母亲剥葡萄边说“那到没有，就是我跟她提到母亲您，她就拉下了脸来。她问我是不是跟母亲您一起回的。”
姚夫人冷哼一声“这老太婆，年纪这么大了，还不肯好好安享晚年呐？”
“哦？”文淑听到姚夫人这么说祖母，很惊讶，她很少看见母亲会把不喜欢一个人表现得这么明显。
姚夫人吃着葡萄说“你可不知道，早些年，你祖父在外面找了个扬州瘦马，后瞒着你祖母悄悄抬进了府里。可纸包不住火，你祖母发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你祖父送走她。可你祖父也是硬气，直接把人家抬成良妾，你祖母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妥协了。”
文淑听了母亲说的话，十分吃惊“啊？我们家居然还会有这种事发生？”文淑很难想象，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让她一直觉得自己家都是幸福美满的，真的没想到啊
“那，那后来呢？”母亲的话让文淑有了好奇心。
姚夫人不紧不慢地磕着瓜子“后来那女子又怀上了你祖父的孩子，你祖母又大闹了一场，逼着那女子最后投了井，一尸两命呐！你祖父当时气得差点当场休了你祖母，还是在你父亲的劝说下，这事才没成。再后来，你祖母像得了疯病一般，但凡是看见有孕的女子，就要上去咒骂人家，也就是你出生的前几年，才有好转。后来偶有几次被你父亲看到，你父亲就让人绑了她，把她关在房间里，只给吃喝，不许她出房间。几次下来，你祖母看见你父亲就害怕。”
文淑感觉就像听故事一样，又不禁问道“那跟祖母现在这样有什么关系？”
姚夫人放下手里的瓜子，拍拍手，慢悠悠地说“你以为你祖母只是单纯地想问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回的祖宅？才不是呢，她知道你跟我一起回的，她只是想确认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才找到你，想套你话。”
文淑像是被吓到一样，立马捂住自己的嘴，还好自己刚刚没跟祖母多说，文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姚夫人喝了口茶，停下后，边摆弄杯中的茶叶边说“唉，同样都是后宅的妇人，我也不是不知你祖母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夫君多爱自己一点，可她错就错在，自己没有金刚钻，还要揽瓷器活。她做不了你祖父的主，但还硬要管你祖父的事，才跟你祖父夫妻反目，最后即使在一块儿，也各过各的，形同陌路。”
然后又看向文淑跟文淑嘱咐道“你呀，现今虽然还未出阁，我跟你父亲舍不得你，可那也是早晚的事。以后在后宅也要凡事多留一个心眼，可别像你祖母一样。”
文淑现虽不太懂母亲的叮嘱，可也重重地点了头。而后，文淑与母亲又聊了其他许久，等到传饭了，才一起离开流水亭。
膳厅内。
姚太爷——姚启硕一脸不悦地坐在主位上，看着姚太夫人让女使们准备碗箸杯盘。
“祖母，祖母，黎儿好饿，什么时候可以用饭啦？”文黎牵着姐姐和母亲一起来到膳厅 。
姚太夫人先是看到了文淑和姚夫人，脸上挂着不满，后才看到文黎，又变成了笑容“文黎来了，马上就可以了，先坐下吧。”
文淑和母亲带着文黎一起坐下，就等着用饭了。姚太爷看了一眼文淑和姚夫人，冷哼一声。姚夫人跟文淑对视一眼，低下头，忍着并没有多说。
“来，一起用饭吧，你们一路上也肯定没有吃好睡好，在家好好休息吧。”姚太夫人虽说着关心的话，语气却怎么都不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关心。
“哎呦呦，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呀！”姚老爷迈着大步走进膳厅。
“爹爹回来啦！”文黎看见是姚老爷，便跑向了他。
姚老爷宠溺地边抱起文黎，边说“好久没见着黎儿了，黎儿有没有想爹爹呀，爹爹可想黎儿了呢~”说完，还向文黎脸上蹭了蹭。
“父亲怎么今日就到了，不是说还要过几天吗？”文黎向姚老爷行了个礼道。
姚老爷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绒花簪递给文淑“这不是外出太久，想早点见到你们，紧赶慢赶的。”
文淑看着簪子上的花样，很是喜欢“多谢父亲。”
姚老爷后又向他的父亲母亲问了安，便也入座用饭了。
膳桌上，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不说话，只顾着用饭，还是姚太爷先开了口“荣仁，如今在外跑商，一切可好？”
姚老爷见父亲发话了，便放下筷子“劳父亲挂心，一切都好。”
“你一个人在外，多注意安全，平时也没有个可心的人照顾你，自己凡事多留个心。”姚太爷这话像是意有所指似的。
姚荣仁愣了一下，低着头，拘着礼答道“父亲，儿子在外都好，家中又有贤妻把持着，生意上她又能时时帮着儿子，儿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就好，有什么事，记得告诉家里，别什么都憋在心里。”
“是，儿子记下了。”
姚荣仁与姚太爷结束了交流。
“儿子，我听说春琦县的刘员外家媳妇有个女儿，那出落得真是水灵，我瞧着也是好生养的。不如，我明天就去他家问问，看看他们家愿不愿意把她那闺女给了我们家。做个妾也好，只要能为我们老袁家开枝散叶，将来抬成侧夫人也是不错的。”姚太夫人讨好似的看着姚荣仁说道。
姚荣仁听姚太夫人这么跟自己说，低着头，气愤地把筷子一甩“母亲！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姚太夫人看了一眼那掉在地上的筷子，瞬间就像炸毛了一样，站起来，吵吵嚷嚷地说“我怎么了？我这么说有什么问题？你娶了一个不会生的，你这些年连个儿子的影子都没，我说错了吗？”
就在姚太夫人说话的同一时间，姚夫人急忙拉着文淑和文黎站得远远的，生怕她们被波及到，文黎因此也被吓哭了。
“母亲！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淑儿和黎儿不也是我们姚家的孩子吗？何况简儿和两个孩子都在这儿呢，您说这话合适吗？”姚荣仁见母亲口不择言，很生气地站了起来。
姚太夫人一脸不屑地看了文淑和她的母亲还有文黎说“哼，一个个都是没把儿的，是不是都一样！”
“母亲！您太过分了！”姚荣仁急了，他想不到自己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姚荣仁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母亲，且先不说我们家里的事，人家家里好好的一个姑娘，你让人家给我们家做妾，你觉得人家会愿意吗？”
“怎么不愿意？多给点银两不就成了？咱们家又不缺！再说了，就刘员外他们还会看不起咱们家？”
“多给点银两？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们姚家虽然在泰阳郡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但那也是几代人辛辛苦苦地努力积攒下来的，母亲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难不成真以为这些银两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我”
姚太夫人正欲反驳，姚太爷吼了一声“够了！好好的一家人想一起用顿饭，被这么些个糟心事扰到，你们再大声些，别人就要以为咱们要分家了！”
姚荣仁看着一旁的妻子和文淑不停地安慰着被吓哭的文黎，很是懊悔。为什么要让简儿这么好的一个女子跟着自己看到听到这些，为什么要让自己两个宝贝女儿小小年纪就一起经受这种事，可自己的母亲姚荣仁扶着膳桌一角，感觉自己很无助，也很累
姚太爷走到姚荣仁身边“行了，你母亲固然有错，你也不该跟她大呼小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至于你母亲说的那些话，你不必当真上，你母亲年纪大了，有些不知所云了。回头我会好好说说她的。”
姚荣仁见父亲都这么说了，即使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变得有些是非不分，也只能带着慕容简和自己的两个女儿离开了。
文黎经此一事，吓得啼哭不已，晚上就留在姚夫人那儿过夜了，而文淑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蝶，你说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就成这样了？”说完，拿起姚夫人刚派人送来的糕饼。
小蝶坐在一旁，边吃边说“谁知道太夫人会突然发难，真是可惜了那么一桌子的好菜。不过，小姐，我可真是心疼小小姐，当时太夫人的样子着实把我也给吓着了。”
“唉，说是回来避暑放松的，可感觉好像还没在家那么轻松自在，等天气没那么热了，我们还是早点跟母亲说回去吧。”文淑早就把天都的姚府当成了自己心里真正的家，她是真不喜欢老宅这个地方。
“小姐，你也早些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
“你也是。”
余下的那些在老宅避暑的日子，文淑虽偶见女使之间拌嘴，但最后都是由母亲处罚了，其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文淑在老宅总得来说，还算是惬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