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风情貌美老板娘与清贫端方小县令(四)
暑意渐浓,又是一个闷热的清晨,睡也睡不着,你索性爬起来慢吞吞地洗漱更衣。
当小伙计敲响房门,送来了今早的早点时,看到的就是你守在窗户边的场景。
靠南一侧的窗户朝向大堂,你只需将窗扇推开一道不大的缝隙,就足以让你将大半个大堂收入眼底。
“胭娘,你这是做什么?”小伙计摆好碗筷,疑惑地看着你。
“等着看好戏。”你慢悠悠地答道,一副打算置身事外的态度。
“你也不怕他们打起来把店给拆了。”小伙计不满地抱怨着,然后招呼道,“吃过饭再看吧,人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放心,打不起来。”你自信满满。
“你又知道了。”小伙计嘀嘀咕咕。
这一等就到了晌午,小伙计这一上午招呼了零星几个客人,这会店里无人就又被你叫了过来。
“我又不是你的仆人,结果你老是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伙计小声抗议表达不满,而你对此习以为常,全当没听见。
“你就在这儿待着,等会别出面。”你嘱咐他。
小伙计听了这话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不过他也没多问,乖乖地蹲在另一扇窗户后向下观望。
那位周家浪荡子看起来游手好闲,其实也是青毫书院的学子,寻常也得遵守书院的时间。但他昨日来的时候并不是书院放课的时辰,多半是逃学过来的。
你估计他今日若要来也该在差不多的时辰。
他今日是只身前来,而且虽然来得比昨日略晚,但也不是书院放课的时辰,看来是又逃了一次学。
不过他走进酒肆后见四下无人竟然什么也没做,而是自己找了个座位自顾倒了一杯凉茶。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甚至没挪地方。反倒是小伙计蹲不住了,压低声音问道:“他今天来就为了喝茶不成?”
你皱了皱眉,沉声回应:“他是在等人。”
小伙计一惊,有些急了:“等谁?”
你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这不就来了。”
只听得一阵嘈杂的谈笑声,从门外乌泱泱地涌进来一群缓带轻袍的学子。见到这群学子,周五郎眼睛一亮,赶紧迎了过去。
“周兄,你怎的突然说要开文会,今日也不是休沐,实在仓促了些。”一位站在前面的学子困惑道。
“若不是事态严重,我也不会叫大家跑一趟。”周五郎一脸严肃,义正言辞道,“大家少出书院,有所不知。近日有个外乡人装成读书人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最难以容忍的是他竟还打着我们书院的名号!今次叫大家来就是为了商量对策,维护书院声誉。”
原本大部分学子来时都是一脸不情愿,听了这话神色渐渐也凝重起来。
小伙计听得是目瞪口呆,半晌才讷讷问道:“姓周的在书院里居然这么有声望,这群人愿意来就算了,居然还真的听信他的一面之辞。”
“未必全信吧。”你盯着大堂里陆续落座的众人,为他解惑,“周氏在此扎根多年,也算是本地大族,更别提周家老爷早年间对青毫书院多有资助。这群人所谓的文会也是由周五郎牵头发起,大家能给他几分薄面也不奇怪。”
“不说别的,姓周的那边光嘴就那么多张,还个个都是能说会道的,那位先生能应付过来吗?”小伙计忧心忡忡,自然而然地将他归为自己人。
“我原本还担心周五郎要出什么昏招,眼下看来他却是要自讨苦吃了。”你饶有兴致地欣赏下面的众生相,心里暗暗猜测那位打算何时登场。
小伙计挠了挠头,带着疑虑继续观望形势。
楼下有人疑惑发问:“我们来了也有一会儿,怎不见酒家娘子?”
问话的人一看就是平日潜心学问,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样的人占大多数。不过也有几个互相对视,眼神交流间透露出几分明了以及要看热闹的意思。
“看来胭娘今日是打定主意不露面了。”周五郎突然扬声高喊,惹得众人都停止交谈,全都望向他。
周五郎在这么多人注视下也没有退却之意,反而冷笑着放话:“胭娘你也不必出面,叫那位出来,我们倒要好叫他知道不是什么货色都配打着青毫书院的旗号。”
学子中不少人已经察觉到气氛十分怪异,暗暗皱起了眉头。
“周兄说的到底是何人?怎会找到酒肆来。”有古板的学子等得不耐烦了,深觉自己跟这经常逃学的同窗出来真是浪费时间,于是不太客气地发问,一副要走的架势。
书院里到底还是潜心修学的人占大多数,闻言附和的人也不少。周五郎见迟迟没有人出面,也有些着急,继续喊话:“怎么敢做不敢当,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给我出来!”
你看他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暗暗摇头。周家根基深厚,周家老爷也颇有谋断,怎偏生出这么个不成气候的儿子?
这会儿周五郎的喊话声几乎压不住众人的嗡嗡议论声了,终于有人耐心尽失,不愿再陪这小少爷胡闹,也不顾会拂了他的面子,直接道:“周兄,我还要温书,就先告辞了。”
既然有人带头离开,其他人也或委婉或强硬地提出要走,更有那硬脾气的直接一甩袖子重重哼一声就走了。
到最后,周五郎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同窗,有的是与周家交好,有的是有意攀附周家。
你看到现在,只觉得看了活生生一场闹剧。
直到这时,那位先生方才出场,正赶上周五郎不愿罢休又无力回天,将走未走的时刻。
“先生这是兵不血刃啊。”小伙计一脸佩服,感慨道。
而楼下大堂里,周五郎第一次正式见着了让自己咬牙切齿的元凶,简直是火冒三丈。
“就是你?”周五郎愤怒又鄙夷地审视着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方才还在劝说的同窗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默默退后了几步。
“你冒充我们书院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走,跟我去见官!”周五郎气势汹汹,口不择言道:“你哄哄胭娘也就罢了,我们书院这么多人还能叫你蒙骗了去?”
你听到这,突然笑了一声。
“周兄。”身后几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先别说了。”
周五郎恼火地回头瞪去,却见几人都站得远远的,而且个个表情凝重忧虑。他到底不真是个傻子,也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你们?”他狐疑地问了半句。
几个人同时叹了口气,然后上前施了一礼:“学生见过先生。”
周五郎的表情比吞了苍蝇还难看,他僵着脑袋转过头,吞吞吐吐道:“你是?”
“我是。”他含笑而立,并不多言,而后看向另外几人说道:“未免误会,希望大家知晓我是初入书院,借住于此。还望各位学子以课业为重,不要耽于捕风捉影之事。”
“学生受教。”几个人都一脸羞愧地低下头,老实认错。甭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明面上都不敢再拿此事做文章,毕竟非议自己的先生可落不着什么好名声。
周五郎看起来尤有不服,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竟然一言不发扭头走了。
其余几人连声请罪,然后也一一告辞。
戏已落幕,你起身下楼,刚好在后院中与他碰面。
你正打算开口打趣他几句,却见他神色有异。你收敛神色,问他:“先生,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