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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太子赵恒判开封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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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回太子赵恒判开封府事

    至道元年的冬至

    鹅毛般的大雪落了一天一夜,瑰丽的宫城银装素裹的,宛若仙宫。皇宫的宫人们正在清扫着宫道,天空时不时的还有有雪沫子飘着……这一日的宫道,对国朝五十多岁的给事中寇准来说,雪后的宫道难行,心中更是忐忑着。

    ”寇大人,一会儿见到官家,且要严谨点着,他老人家旧疾发作,现在可正痛着呢……“小黄门提醒着寇准。

    老成持重的寇准,看了一眼小黄门,并没有回话,又朝前走了……

    话说官家这旧疾,是许多年前在“高梁河之役”被箭伤后,留下来的顽疾。从国朝的太医,到民间的名医,又不知用了多少海上方儿挨个儿试着用,可官家这顽疾就是不去见根儿,年年发作,且在这个冬月,天气寒冷,再加上气闷着,官家的旧伤处愈发的疼痛难忍……

    这就有好些个日子,官家没有上朝了,可国事要紧,官家便在宣化殿的偏殿垂拱殿召见自己倚重心腹大臣寇准进宫,有要事商量。

    寇准和小黄门正走在这刚刚清扫过大雪的宫道上,雪沫子时不时的,从宫殿的殿沿上被风吹下来……宫道上便有些滑,小黄门怕身宽体胖的寇准可能滑倒,这就扶着寇准慢慢的朝皇宫的垂拱殿走去……

    至未时一刻,寇准终于进到了垂拱殿内,他匍匐行了大礼:“官家万安!”

    这会子的官家,伤口疼痛难忍,只能侧侧的半躺在垂拱殿内的坐榻上,有宫人正在轻轻的给他按摩着旧疾复发的位置,又听到官家时不时的小声“哎呦”着……官家见寇准进来了,这会子正在跪下来请安,忙叫着“爱卿,请先起来回话儿。”说着,又让给自己按摩的宫人先下去。

    寇准心中已猜到官家召他进宫所为何事,他跪着不起,也不语。

    官家见寇准不起,便接着说道:“此次朕召爱卿进宫,着实是朕好些日子了,心里不得劲儿,就想召爱卿来过过话儿,你说这太子,才加了冠,民众就叫他‘少年天子’,那朕这个天子,又算什么呢?”

    寇准跪着回道:“回禀官家,此乃官家之福!”

    “都说天无二日,太子一加冠就被人称作‘少年天子’,他可有结党?”官家不悦的问道。

    寇准又跪着磕起头来,半刻也不见言语。

    官家这会子直觉的旧疾发作的伤口儿更疼痛了,又“哎呦”了一声,忙叫着宫人再抱一个垫子,加靠在背上,又问寇准说道:“爱卿,可有话说?”

    此时的垂拱殿鸦雀无声……寇准还在跪着,顿了片刻,寇准慢慢的说道:“请官家保重身子!臣回禀官家,臣若为太子说话,是否为太子同党?”

    官家看了一眼寇准,淡淡的说:“爱卿,你先说说看。”

    这个时候一直匍匐跪着的寇准,抬起头来说:“臣启禀官家,自五代以来,各政权皆因——无有德之长君承接大位,才会祸乱频出,政权更替不止!至本朝太祖打江山,太祖坐了这天下的官家,亦是怕后继者不堪大任,才有了这《金匮之盟》,太祖才让官家担了这天下!”

    话说国朝太祖赵匡胤见多了乱世中政权更替的频繁,当年立国,太祖的亲生儿子们年岁又太小,太祖又恐自己征战沙场万一遇到不测,为了保证赵家天下的顺利传承,就有这个《金匮之盟》,为的是帝位能传于可堪大任的长君……所以太祖赵匡胤便把这大宋的官家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当今的官家——赵炅。

    寇准顿了顿,见官家不言语,接着又说道:“今,太子羽翼已丰!民众呼太子乃‘少年天子’皆因官家之德布于四海,民望祈愿赵家天下传接万代,才喜呼太子‘少年天子’!此乃官家之德,国家之幸,百姓之福!”

    这个时候的官家,寇准的话像是听进去了,心里又思忖着,自太子加冠这几月以来,朕的身边总有人说着太子的小话儿了,太子更是吓得好些日子不敢入宫……此刻,叫来直言敢谏的寇准,听了他这一番“直言”,官家心里直呼——朕差点被奸人蒙蔽……这会子官家就笑了起来,忙让小黄门去扶给事中寇准起身,赐了座儿。

    寇准谢过恩,并不坐到椅子上,站起来躬着身子,两个手拿着笏板言辞犀利的说道:“臣启禀官家:民间百姓生有儿,望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生儿胜于已,恨不得奔走左右四邻呼告!岂会生出愤闷之色呢?”

    话说这给事中寇准,性子刚直满朝堂皆知,言话从来能字字珠玑,针针见血,今个儿也是点明了此事件的要害,去了官家的心病。

    这会子官家也乐了,笑着说道:“看来朕是养了个好大儿呀!”官家顿了顿,又问寇准:“太子这些时日,都在忙些什么?爱卿可否知道?”

    寇准回道:“臣回禀官家:据老臣所知,太子自从加冠,为了公务方便,就搬去开封府衙住了。开封府多年来积压的刑狱旧案,太子殿下都一一审理了,众犯人该刑的入刑,该流放的流放,该放的放,现今,京都开封府衙的监狱都快空了。”

    ”哈哈哈……“官家听到里,不自觉的笑了,虽贵为天家,可这舐犊之情,人皆有之。这能干的太子果然是朕的好大儿!太子搬去开封府住的事儿,包括太子亲自刑审犯人的事儿,官家心里都是知道的,只是这夸儿子的话呢,让重臣说出来,官家心里才安逸。

    “爱卿,果然是老臣谋国!朕知道爱卿素来喜欢喝酒的,朕这里可是有美酒的,爱卿且陪朕去喝几杯吧。”此时,官家的心情大好,旧疾发作之处,也不觉的那么疼了,便留寇准在宫里饮宴,此处无话。

    至道元年的这个冬至,对太子赵恒来说,亦是好日子,几个月来的阴霾,于今日一扫而尽。

    好日子是一定要和自己的刘娘子同乐乐的,太子便叫了小轿儿,快快去接自己的娘子刘娥过来……傍晚时分,太子处理完公务,心想着可有好些天没见到自己的刘娘子了,又怕她坐的那轿儿雪后难行的,估摸着刘娘子快到了,太子心里直念叨呢,索性便站在了衙门口的侧门静静的候起刘娥来……

    话说这太子赵恒,自从外宅搬来这开封府衙,几个月以来废寝忘食,愣是把开封府衙积压着的陈年堆积着的——刑狱案件翻了个遍。太子的臣属们也都殷勤的跟着忙活着,没有不尽心的,几个月忙活下来,陈年旧案断了一大堆,这开封府的监狱都快空了。

    傍晚时分,雪已停了,太阳还没完全西落,见一乘小轿已行至开封府衙的侧门,轿便停了下来,从轿中下来的,正是太子朝思暮想的人儿,只见刘娥里面穿着淡鹅黄色的锦衣棉袄儿,外头又披了一件狐狸毛做的披风大氅子,头上围戴着一个青色的帷帽,这就笑盈盈的朝太子走了过去……太子忙迎了她过来,刘娥笑着请了安:“太子万福!”

    “娘子,你这天这身打扮,这样天仙般的走下轿来,本宫这会子瞧着你吧,心里头倒有点儿‘恍如隔世’的之感,你说这七八年来,咱们可没分开过这么久的,本宫今天乍一看到你,心里可还想来着,这是哪里来的天仙美娇娘呀,气韵上成熟中透着风情劲儿,仪态上又端庄华美的。”

    刘娥听到这里,冲着太子笑了一下,心里可乐了,回道:“太子,妾也是快三十岁的妇人了,这气韵嘛,自不能和小姑娘时比的。”

    太子已过来轻扶着她的肩儿,往开封府衙走去,刘娥又笑着说:“恒哥儿,咱们这些年成天在一块儿了,彼此吧,就天天瞧着,可不就看迷糊了么?刚才妾一下轿儿,瞧着太子殿下,真觉的自己好命,像太子这‘天日之表’的好男儿,却是妾真真切切的夫君。”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吹捧着,已走到开封府衙的后堂。

    只见这规正又漫着肃杀之气的开封府衙,后堂陈设简素,刘娥打量着太子在开封府衙的寝殿儿,也是陈设粗陋,旧旧的家具儿,旧旧的帘帐儿,案几上都是岁月打磨过的划痕儿……刘娥看到这儿可是心疼了。

    “太子,你也不着人收拾一下,贵为当朝太子,住在这样的环境,妾真真是没想到的。”刘娥生气的说道。

    太子笑盈盈的回她说:“这开封府衙,是出公务的地方,陈设可不能和家里比的,而且吧,都是男人们在住,一个个都是大老爷们,也不会计较这些陈设的。”

    刘娥回道:“可见你手下人,也是不用心的,这换个家具陈设什么的,不用费多少功夫的。”

    “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本宫师父李沆你知道吧,他都快把这句当成人生格言了,近朱者赤嘛!做他学生久了,本宫也觉的这句’节用而爱人‘甚有道理,加之几个月来被父皇猜忌,也就不费那些事儿,还是严谨着点。本宫在这里住惯了,还觉的挺好的。”

    刘娥便回道:“这大冷的天儿,妾是心疼太子呀,你看这窗户都不算严实呢,可不要招凉了”

    “娘子,咱不说陈设这个事了,今天本宫心情可是大好,就在申时的时候,父皇让宫人赏东西给本宫了,是一觚南海珍珠,还有一块西域美玉做的玉如意,可见父皇他老人家,是真不生气了,送这些东西是给本宫宽心呢。本宫就乐了,想着这大好的日子,一定要见见娘子,才更安心,于是就让人去请娘子过来。”

    刘娥听了,想了想回道:“这一觚海珠子,一块玉如意的,不就是诸事如意嘛!可见官家终于想明白了,话说这自盘古开天辟地,可还没哪个当老子的,真心不希望儿子有长进的。”

    太子这又拉着刘娥,给她看他最近飞的字儿,刘娥直夸太子飞的“飞白体”更像仙人架云彩了,要出神入化了。

    刘娥又静静地打量着太子在开封府衙的住处,这书案上乱糟糟的,可见刚刚太子还在伏案做公呢,就又帮他去收拾整理。太子拉着刘娥的手,不让她收,说这些文书,得书办来收才成,要分门别类整理的,不是摆整齐就行的,太子说着便叫来了书办过来整理。

    这会子太子兴兴的又拉着刘娥去开封府衙的后院转转,行到后院,太子说:“娘子,此间,多的就是棍棒,这开封府衙役们,闲的时候吧,常有人在这后院耍枪玩棍的,看得本宫心里甚是痛快呢。”

    太子说到这里,便又看了看刘娥,喃喃的笑着说:“娘子,本宫的好娘子,本宫好多年没见你耍过剑了,现在风雪已停,你就在这院里耍会子,好不好?”

    刘娥心里着实是惊了一下,仔细想想,可见潘王妃的事儿,太子是放下了,那今个儿是不可驳了太子——看她耍剑的念头的,便笑着说:“妾可是好些年没耍过剑了,怕太子睹物思人,这会子雪停了,倒是可以耍会儿的,只是妾现在这身量,多年来养尊处优的,已笨如呆鸡,恒哥儿,你可别笑话妾才好。”

    “耍剑就不必了,本宫还怕伤到你呢,你且拿个棍,就比划几下,成全成全本宫的这念想,好多次想看你耍来着,本宫又不敢说,怕你生气请不动你。”太子正说着呢,见刘娥这会子已在解披风了,太子忙走过去帮她先拎着披风,后面远远的跟着的奴婢,顷刻间,像兔子似的飞跑着过来接了这披风抱着。

    话说这开封府衙的后院,常年间放着不少棍棒的,衙役们甚是喜欢闲时就来此间耍棍消遣的,刘娥挑了一根觉的合适用来耍的,直扯着那根棍儿,就耍了起来:又是臂开臂合,棍子便在她手上中如千手观音的千手晃动……太子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十年前,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个下午,离离的原上,自己的心上人儿,她像上古来的女侠,挥舞着的剑波穿切了那一年的春风,闪亮在那一日的暖阳中……

    许多年没这么尽兴的耍过把式了,刘娥便沉醉其中,太子也就不闲着了,自己心上人耍的把式,自是有鼓点儿更能透人心扉,此间虽没有鼓,却有个锣儿,太子索性提着锣儿敲了起来,刘娥会意,在锣声中,踩着锣点儿,又耍了起来……

    这是多么相配的一对璧人儿呀,今天的开封府衙后院儿,就像一幅画卷——舞动在沙场的木兰,正在歌奏着凯旋。

    在这里耍着棍子,多年来压在刘娥和太子心头的不可提,不可触摸的栅栏,于这个冬至,于此时,顷刻间就如冰雪般消融了。

    “娘子,你今个儿晚上就住府衙吧,这里的住房确实简陋点儿,本宫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呢,心里是不想你回去……刘娥听了不语,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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