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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秦夫人计杀潘王妃, 娥儿姐负气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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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襄王和张侍人飞马回到王府,下马直奔东院去!

    院内下人仆妇们已乱作一团,襄王径直行到里间儿,两名太医正在踌躇着如何给王妃下药方儿。

    秦夫人和潘王妃的奶妈林嬷嬷,这会子,也都在王妃的床头立着,林嬷嬷更是满面泪水,时不时的芸姐儿,芸姐儿的叫着,直收不住眼泪汪汪的,见襄王进来,哭的更加伤心了。

    秦夫人也看到襄王进来了,便过到身边小声的说道:“王妃恐怕是不中用了,剑头戳的不是地方,直戳到要命处了,那个血呀,流的像小河一样的,太医来的时候,就奄奄一息了,上了药止了血,恐怕……”

    襄王摆手让她不必说了,这就走到床边看望王妃……王妃脖子上缠着厚厚的棉纱,有血渍渗出来,斑驳点点的……潘王妃平日里红朴朴的小脸,此时煞白煞白的。

    襄王"哗"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定了定神,小声唤着王妃的乳名儿:“芸姐儿,芸姐儿,孤王回来了,你可好点了?”王妃此时已是气若游丝,一直昏死着,吊着一口气儿,只等着心爱的人回来,见上最后一面。潘王妃听到襄王的音儿,回光返照似的醒了,吃力的说:“恒,恒哥儿,妾,妾心,心,悦你。”便又昏死了过去。

    收不住的泪儿,已糊了襄王一脸,他直去抱着王妃……襄王泪珠子如雨般滴下,滴到了王妃的脸上,王妃一下子又醒了,喘着低沉的声儿:“恒,恒哥儿……抱,抱紧妾,妾,妾冷。”襄王抱着王妃更紧了些,只见王妃微笑着,突然摊开手来,就过去了。

    “芸姐儿,孤王的芸姐儿!襄王放声大哭,哭的惊天动地,林嬷嬷也是放声大哭,叫着芸姐儿的名字……秦夫人并一众仆妇下人,顷刻!都跪在床前,也都呜咽着哭了起来。

    一通伤心过后,秦夫人近到襄王跟前说:“王妃这去了,府里头得马上着人设灵堂,去各门子报丧了。”襄王这会子也缓过劲了,说:“嬷嬷,王妃是怎么死的?怎么就叫剑伤到了?是被人刺的么?”秦夫人跪下来,呜咽起来:“咱们王妃命运不济呀,她这是自己练剑,自己戳到自己了。”

    “啊!什么?”

    “她一个贞静的女子,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练剑?”

    秦夫人忙接过话来:“唉,殿下呀,还不是因为您书房的那张画儿,就那张——公孙大娘耍剑的,王妃也甚是喜欢,说自己祖上陪太祖驰骋沙场打天下,自己又是武将家出身的,练起剑器一定也好看。“

    ”老身还劝过王妃呢,说咱国朝的女子,现今讲究的是女德,女子以贞静为美,玩点插花呀,制香什么的,才是本分。”

    襄王生气的说:“你们都是不顶用的,王妃要练剑,耍个木头做的,不就成了,这杀人的利器怎可以给她玩?她一个温良淑女,打小儿诗书雅乐娇养出来的,你们,你们就这样照顾王妃的?”

    “谁说不是呢,起先是备着木头做的剑把给她玩儿,可咱们王妃,非要匠人照着画中的剑器式样儿打个一样的,这匠人哪有不照办的?”秦夫人看了看襄王,又喃喃的说道:“殿下,现在办王妃的丧事要紧,得先着人报丧,这,这情形怎么给各门子报呀?”

    襄王又呜咽起来:“芸姐儿,芸姐儿……”看着床上已被蒙起脸的王妃,确实得赶紧往各门子报丧了,对着管家说:“且不能说王妃是自己割坏自己去的,就说她是急病走的。”

    王府各路人手齐上阵,连夜挂起白布,设好灵堂、供桌、香炉火盆等,又着人手去报丧,忙的人仰马翻……此处无话。

    “恒哥儿,这件可是金石佳作,还是妾的父亲在外打仗的时候,寻来的,且看这鼎上的字……”

    “恒哥儿,殿下喜欢飞字儿,且把这先秦鼎上的字儿,描下来,妾嘛,给它做个序。”

    襄王回忆往昔,悲从心来……

    单纯、醒事、聪慧又端庄的潘王妃仿佛还活着……平常的日子,这会子王妃正伴着自己写字读书呢,有时寻得好的金石字画,一起品茗欣赏,兴致来了,再作作序,摆弄摆弄金石,好不惬意!

    “就说这古琴吧,弹什么曲都不要紧的,且是得静下心来,沉下气来,弹出来的音儿,就有它的韵了……”

    王妃抚的一手好琴儿,无论襄王在外忙公务,多疲乏,只要潘王妃的琴音一响起,他总能平心静气儿,喝着茶儿,小憩片刻……这精神头就又好了。

    襄王的魂像丢了似的……不知不觉的已徘徊至书房,一进门,直看到公孙大娘舞剑的画儿,还在那儿挂着!便一把撕扯下来,忙叫婢子拿去烧了。

    画儿烧了,襄王又呜咽起来了,自言自语道:“芸姐儿,都是孤王害了你呀,都是孤王的错呀,孤王为什么要挂那幅画儿?孤王的芸姐儿呀,咱们说好的,你要陪孤王一生一世的,我们定要儿孙满堂的……”襄王坐到书案前抱着头静静的呜咽着,又呆了片刻,“嗖”!的一声起身,直泼墨铺纸,奋笔挥毫起来: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

    “淡柔情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孤王的芸姐儿呀!

    襄王手里正提着笔呢,刚刚收着的眼泪,突然又涌了出来,直扔了笔去……他又抱着头坐了下来……芸姐儿,你可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德才兼备,仪容有止,却为何抛下孤王一人在这世间独守?芸姐儿,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不,你还活着。

    张侍人轻轻的摸进了襄王的书房,行了常礼,也不言语,他从提篮中取出点吃食,在饭桌上摆好……又把地上的笔拾了起来,才发觉书房中"公孙大娘剑器舞"的画儿,已被摘掉了,张侍人没作声,心想:到底是少年王子,没经过事儿的,人生自古伤离别……殿下现在定是伤心透了。

    张侍人端着小鸡仔山参蘑菇汤,盛到襄王面前,低着声:“殿下,且喝点这个吧,身子还是要紧的。”襄王不理他,也不去碰汤。

    这可怎么成?可得好好劝劝才是,张侍人近到襄王眼前,缓缓的又透着和气:“殿下,人各有造化,王妃娘娘许是天上的仙子,天宫召唤呢。奴婢陪殿下多年,还没见殿下这般伤心过呢,现在吧,咱们得紧着王妃的丧事好好办,这才是对王妃娘娘的尊重。”

    “这是芸姐儿的图章,芸姐儿,芸姐儿……”

    书案上摆着的王妃的图章,襄王拿到手上,又发起愣来……

    “殿下!奴婢心里想着,王妃娘娘在天宫上看着呢,肯定不希望殿下这般不吃不喝的糟蹋身子。”

    襄王许是听进去了,放下图章,喝了一口汤……看样子,又思忖起来了!

    张侍人赶紧把饭桌上的小菜和饼子端了过来书案上……襄王突然喝道:“贱妇!都是那个贱妇,耍什么剑,百戏贱人!祸水!可害死孤王的芸姐儿了!”

    张侍人这就被襄王吓到了,忙跪到了地上,不敢吱声……

    “走,张唤!陪孤王去斩了那个贱人!”

    “啊!”张侍人见襄王在气头上……也只能跟着。

    小会功夫,主仆二人就奔到了刘娥住着的外宅,襄王一脚踢开刘娥的屋门,大声喝道:“贱人,你倒是睡的着!”襄王气呼呼的,直把刘娥从床上扯了下来……

    刘娥不知发生了啥事,就觉的襄王像变了个人,但肯定有大事发生,看襄王怒气正盛,刘娥一时不敢言语……她这就披头散的,低着头跪了下来。

    “这破东西,还在这里挂着!”

    襄王一把扯掉挂在墙上的剑器,直拔出剑来,剑锋直指着刘娥的脖子:“贱妇,孤王今日要杀了你!你可有话要说?”

    “什么?殿下要杀了娥儿?”顷刻,刘娥便哭了起来:“奴不知如何冒犯殿下了,但奴是殿下使银子买来的,要杀便杀吧。”

    “贱妇!你耍什么不好,非要耍剑!”

    “真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既然殿下要寻个由头杀了奴,那就杀吧,奴这命本来就贱……”刘娥这就抬起头来,也不哭了,眼睛直直的看着襄王,一动也不动的!

    刘娥的心已经死了!

    她的心已经死了!

    被龚美卖进襄王府只几日,她在襄王府连一只猫都不如!

    “我们襄王府就是进来一只猫,也要进花名册的……”秦夫人的话,在刘娥的耳边不停的回响着……呵呵!杀吧!

    几番风雨雷暴!奴现在怕死么!奴是什么玩意……现在无非就是这个死!奴为什么要哭?奴为什么要哭?奴不哭!

    襄王看着跪着地上的刘娥,正在劲劲的望着自己……刘娥的脸上,泪迹还在……

    “奴被殿下买来,还不如一只猫,杀吧!杀吧!杀了娥儿吧……奴现在就看着殿下亲手杀了奴……”

    襄王赵恒手里握着剑儿,心下也有了迟疑……

    “殿下呀,别一时冲动呀!”张侍人一把抱住襄王的腿,跪倒在地上,替刘娥求饶:“殿下,娥儿姐,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呀,殿下!殿下觉的她碍眼,让她走就是了。”

    张侍人紧抱着襄王的腿跪着,这又冲着刘娥呜咽了起来:“娥儿姐,殿下正在气头上,你快求求殿下呀,你快求求殿下呀,娥儿姐……”

    此时,正在跪在地上的刘娥,还在抬着头,劲劲的看着襄王……

    刘娥确实什么也不知道——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的襄王,赵三哥儿,心里也生了悔意!这就扔了剑去!摆了摆手,冲着刘娥喝道:“滚!快滚!”

    刘娥麻利的穿上了常服,手抓着散发,直用一根簪子麻利的别好,她又走到大衣箱前,拎出一个包袱背在身上,也不作声儿,走到襄王面前,行了常礼,又看了一眼张侍人……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殿门。

    “呵呵……张唤呀!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你看她,你看她那包袱,可是老早就准备好了的。”

    哈哈哈哈……襄王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张侍人一时不知说什么,他正竖起耳朵,操着心呢……听见令姐儿屋门也响了,知道令姐儿追着刘娥出去了,才放下心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娥看见令姐儿后面追出来了,回过头来,就大笑。令姐儿喝道:“你可别疯了,快给我站住!”

    刘娥不听她的,边走边说道:“哈哈,我这包袱,老早就备着呢,最近又添置了不少财宝,我估摸着,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令姐儿听后,心里直怵的慌:“我不信,你就那么的狼心狗肺,对殿下一点感情也没有?”

    “什么,什么叫我对殿下没有感情?到底是谁狼心狗肺来着?殿下今天可是要杀了我的,都说伴君如伴虎,就是死也得个由头吧!也不知道殿下在哪里生的邪火,就想要我的小命儿,这会子你还替他说话呢,且快快回去,别跟着我。”刘娥生气的说过,走的更快了!

    令姐儿忙小跑着追上刘娥,拉着她不让走:“娥儿姐,说真的,我也不明白殿下为啥会如此行事,可这大半夜的,你能上哪儿去?外面要是遇到什么歹人,这别又被卖了,卖到北边契丹辽国去,那可真真的生不如死了。”

    刘娥看了一眼令姐儿:“那我也说真的,我这无父无母的,又无兄弟姐妹的,更无亲友可投,能上哪里呀?像我这种当过小娘的,正经人家,哪个会娶?总不能还去当小娘吧,又或是自卖自身去青楼瓦子当个花魁娘子?可别了,黄天厚土的,现如今在这世上,我刘娥只剩一条路——去尼寺当姑子!我想这些财宝舍出去,师太住持总会收下我的。”

    令姐儿知道她向来是有主见的人儿,便拉着刘娥的手看着她,和和气气气的说道:“娥儿姐,且说你要去当姑子,瞧这大半夜的,你能摸到门不?那听我的,咱们找个客栈先住下来,其它的明天再说。”

    刘娥点了点头,便同令姐儿一起朝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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