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有没有参与
纸条上的地址，是一片低矮平房，平房外的院子搭着灵堂，年迈的女主人正迎来送往，一些邻居在帮忙接待吊唁的亲朋好友。
是谁去世了？
秦盛楚往灵堂里看去，那张遗像上的人，就是他在找的葛连海。
秦盛楚最后一次见到葛连海，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初因为一些原因而让他们俩发生矛盾再也不来往了，但秦盛楚记得，葛连海那时身体还算健康。
程规说他回老家养病，但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他怎么……”虞梧生看到照片人认出了人， 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就是他在法庭上慷慨陈词，列出种种证据，把自己按死现在凶手位置上的律师。
就是他。可再见不仅是物是人非，更是天人永隔。当虞梧生听到秦盛楚说要找当年的原告律师时，虞梧生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想来问他。
为什么当初在法庭那么肯定自己就是凶手。这件案子是公诉案件，葛连海是被指派过去当原告律师的，所以，不涉及利益纠葛，应该只追求真相就好。虞梧生联系到现在掌握的信息，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是有人给他钱了？
然而现在，准备的问题一个都没问出口，所以这条线索要断在这里了吗？
虞梧生看向秦盛楚，但秦盛楚现在脸上充满了悲伤，似乎堂中之人是他非常重要的人。
虞梧生不知道的事，秦盛楚也没有主动告诉过他。葛连海是秦盛楚律师事业的引路人。程规是秦盛楚学业上的老师，葛连海是工作上的师父。刚入行时，是葛连海带着秦盛楚从律师助理一步一步走向执业律师。
秦盛楚走上前，看到那个头发苍白佝偻着腰神色疲惫的女主人，叫了一声，“师母。”
“你是？”女主人抬头，蒙眬的双眼定睛看了好久。
“我是，秦盛楚。”
听到名字，女主人激动了一下，赶忙走两步过来，抓住秦盛楚的双手，“小秦，你来了！”她带着哭腔，双手用力地抓住秦盛楚，“小秦，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你好多年都不回来看你师父，现在他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你了。”
“师母，对不起，当年是我太任性了。”
他们两人双手互相扶着对方在诉说着往事。虞梧生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才发现他们竟然都认识，而且关系那么近。
虞梧生突然觉得心里面有些堵得发慌。
“你师父一直念叨你，到最后还在想着要找你。他去找过程教授了，可是程教授他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纠葛。”
“但老师最后还是把你们的地址给我了，我本来还想来看看师父的，没想到，他……”秦盛楚很意外，对他来说走得太突然。
“我不意外，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师母说这话，似乎话中有话，他看了一眼虞梧生，是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于是并没有再展开说了，“他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一直吊着一口气，想找你。如果他知道今天你就会来，他一定会再坚持坚持的。”
“师父，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下午。”
昨天……
秦盛楚开始阴谋论了。昨天下午他们才拿到地址，昨天下午葛连海就走了。所以，程规说的的危险是在这儿吗？
而虞梧生心里越发不舒服，他们的聊天，他听不懂。尤其师母还看了她一眼，再和秦盛楚说着加密聊天。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知道的。
想到这里，虞梧生心跳开始加速了。
“太突然了。”秦盛楚说着。
“哎，”师母只是叹了口气，她在为葛连海遗憾，葛连海是带着遗憾走的，而他的遗憾就是秦盛楚。可他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想到，秦盛楚会在第二天来。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周边只有一个虞梧生，而虞梧生是秦盛楚带来的，应该和他是朋友，于是师母放心地和秦盛楚说，“小秦，老葛说他十二年前的案子，是误判。”
师母说完，觉得差点什么。拉着秦盛楚往灵堂里走去。
灵堂里没有人，亲亲朋友们都在外面宽阔的地方聊着着自己和葛连海之间的事情，回忆往昔，纪念逝者，也没人注意到灵堂内的情况。
“老葛啊！小秦来了，你看到了吗？他来看你了！”师母看着葛连海的遗像，声泪俱下。
秦盛楚朝着葛连海鞠了一躬。他起身，什么话也没说。
“小秦，老葛说他错了，他不该收天诚集团的钱，但是当时也没有办法。你知道天诚集团是什么样的，老葛根本没有办法和他对抗，你那时还小，刚刚入行，老葛他不想把你卷进来，他觉得你是颗好苗子，不想让你走上歪路，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和你说。你能理解吗？”师母拉起秦盛楚的双手，在葛连海面前，师母乞求地看着他，想要让他说点什么。
秦盛楚早该猜到背后是天诚集团搞的鬼。曲显海败诉了虞梧生的案子就进入了天诚集团，这明摆着天诚集团有问题。
可为什么天诚集团会介入呢？
秦盛楚没有说话。
“你知道那些诬陷你的人，为什么诬陷你嘛？是因为你不愿意加入他们。所以你能理解吗？如果当初他不同意，那么你现在遭受到的一切，你师父当初也会遇到。可你师父不像你，你师父要养家，只能妥协，你能理解吗？”师母反复地在重复着“你能理解吗”，看来这是葛连海临终未了的心愿——让秦盛楚理解他的选择。
秦盛楚突然觉得，一下子，所有事情都通了。
自己这条线，虞梧生这条线，包括陈鸢带来的阮辛这条线，三条线全都产生了关联。
如果自己这条线背后是天诚集团在搞鬼，虞梧生事件也有天诚集团的手笔，那么阮辛呢？难道郑淇媛的服装店是天诚集团的产业？他们还没来得及看陈鸢带来地暗网的内容。等今天从镶城回去就好好捋一捋。
秦盛楚想事情想得太过投入，而没有回答师母的问题。师母着急了，她想要秦盛楚能够理解葛连海当初的行为，让他在葛连海面前好好地说点话，让葛连海能够安心地走。
于是师母继续说着，“你等着，老葛有东西留给你。”说完，就离开灵堂往屋子里面走去。
秦盛楚转头看着师母离开，又看了看虞梧生。虞梧生一直在自己身后，安安静静地待着，他听清楚了所有对话，只是有些并没有完全解码，还属于他自己的猜测。
但虞梧生心里堵得慌，那股气，从心脏快堵到嗓子眼儿了。他多么希望自己猜错了，但这一点他又必须要弄清楚。他攥着拳头，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汇聚到脑子里。
秦盛楚知道他要问什么，瞒不住了。
虞梧生双眼通红，呼吸急促，措辞了半天，最后还是直白地问出来，“葛连海是你师父，他十二年前打了我的官司，你，有没有参与？”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