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空旅人
秦盛楚一大早就走了。留下虞梧生一个人在家里。
他本来应该整理自己的案子，但时间太久了，十二年以前的事情，留在他手里的资料少之又少，再加上前两天准备自我放弃了，已经身无旁物了。此刻的他，只能凭借着记忆，把当年的案发经过，审判以及遇到的一些奇怪的人和事，都写下来。
这是让他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事情，他绝不可能忘记。
写完之后，他上网搜了搜，当年对于这个案子的报道，按理说社交平台如此发达，但网络上对于此事的相关信息，却少之又少。
这边的虞梧生在整理着自己的案子。那边的秦盛楚悄悄地潜进了津港大学。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休闲装，带着口罩，警惕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样，周围的同学也都自顾自地行走着，没人注意他，他便溜进了法学院大楼。
这一次，一定不要出任何岔子。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第几次在5月29日这一天出现在津港大学。
被记者发现，被同学认出，被保安赶走。
好不容易顺利走到老师的办公室门口，却被老师拦在门外。
有几次见到了老师，得到了一些消息，结果，出学校就被车撞，或者路上被不明坠楼物砸等等意外的情况，所以他又再次重新来过。
秦盛楚像是被困在一个时间段里，每次都会回到5月28日这一天，遇到虞梧生，然后第二天来找老师查证一些消息。
刚开始他陷入时间循环里，他也想要放弃，可是当他选择自我了断的时候，他就又回到5月28日，和虞梧生相遇的时候。
于是他明白了，只要他一死，时间就会重置。
就像玩游戏一样，每出现一个新人，就会触发新的剧情，推进剧情，才会有新的进展。
所以，他确信，老师知道一些情况，因为进度卡死在老师这里。
这一次，他跳过了会出事的5月29日，在5月30日这天出现在学校。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目前为止并无任何意外发生。
秦盛楚到了程规教授的办公室门前。
总结以往的经验，他需要等到程规教授开门送客的时候进去找他。
程规最注重名声了，不能在他和人见面说事的时候去找他，因为这会让程规陷入一种尴尬的局面，如果不接见，那就不符合“为人师表”的人设，如果接见，那么就会让人知道现在网络上臭名昭著的律师，其实是自己的学生。
也不能在只有程规一个人的时候去敲门，因为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闭门不见了。毕竟这是一个烫手山芋。
更不能在程规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提前去他那边等着，程规会直接叫保安把人赶走。
总之，需要一个恰当的节点，既能够单独见到他程规，又能够让其他人看到有人进了程规的办公室但又不能让人知道是谁进了程规的办公室。
秦盛楚躲在门口旁边的角落，观察着这边的动静。程规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办公室。他不方便敲门，他必须要等到有人来了之后才能准备。
这时，来了个女生，但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左右踱步，似乎是有些犹豫。
秦盛楚以为机会来了，正集中着注意力。女生抬手准备着敲门，但蓦地又放下了手，她趴在门上，耳朵也紧贴着门。甚至还掏出了手机，开启了录音。
她在偷听？
秦盛楚觉得，接下来得找这位女生好好聊一聊。
突然，女生的表情变了，有些惊慌，她连忙收了手机跑了。紧接着，程规也神色慌张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一场景，秦盛楚以前没有遇到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选择跟着谁走。他在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两个人的重要性，最终还是选择跟着程规。
程规走到了学校的停车场，开了车就走了。
秦盛楚一路跟着他过来，到停车场的时候，他就知道程规这条信息要断在这里了。毕竟他现在外出做事得低调。不然现在拦一辆出租车，给人家说，“你好，麻烦跟着前面那辆车。”司机一定会把他当成嫌疑人的。
正当秦盛楚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我知道你找程教授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秦盛楚猛地一回头，是刚才偷听的女生。
“什么？”秦盛楚快速收起了自己惊讶的表情，语气淡淡的，假装镇定地说到。
“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手里有一份录音，对你很重要，而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要不我们找个方便一点的地方沟通一下？”
若是换成别人说出这样的话，秦盛楚一定是高度警觉，并且离他远远的。
而眼前这个女生，说话直接切入主题表明意图。秦盛楚看向她的眼睛，分明还透露着大学生清澈的不谙世事。做事勇敢无畏，只能说，年轻真好。
秦盛楚答应了她的邀请，一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忙”还能找到他，而是，他也想知道录音里面究竟有什么？
学校里到处都是学生，没有一个地方远离人群又高度隐秘。他们到了校外的一家麻将馆，找了个包间谈事情。
毕竟周围麻将声此起彼伏，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牌上，根本不会注意到有人进入麻将馆而不打麻将。
“我废话也不多说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鸢，新闻与传播专业，大二。我知道你是秦盛楚，最近陷入了很大的风波。这背后有人搞鬼，你一定知道，对吧？但是你不知道是谁在搞鬼，对吧？”陈鸢说着，把手机里的录音内容打开。因为隔着门，音质不太好，但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得清楚一些话。
录音里是程规在打电话，气急败坏的和一个人说着，“秦盛楚是我很优秀的学生，你们现在把他搞臭了，别人怎么看我？哦，我程规，带出来一个败类？我不会再参与你们的行动了。老郑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我把用在秦盛楚身上的手段，再用到你女儿手上？”录音里，程规明显在生气，但短暂地停了一会儿，程规又开始温声细语地说，“老郑，话不能说这么死。你在哪儿，我现在来找你，我们当面细聊。”
程规话语里提及了一个人，这个人肯定参与了秦盛楚被陷害事件，那么，问题来了，“‘老郑’是谁？”
“郑善诚。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吧？”
秦盛楚当然知道，津港大学新闻系的教授，也是国家权威媒体《新闻发声》的名誉主编，是国家新闻记者协会会长，是各界非常受尊重的学者，已经退休了但还是被返聘回学校继续任职。
如果是他，那么一切都变得合理且容易了。但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他到了这个年纪以及这个阶段，已经不会再被金钱收买了。
是谁，能够下得了血本，收买郑善诚来作陷害自己的局呢？
秦盛楚暂时没想明白。
陈鸢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到，“我在调查郑善诚，如果我们合作，可以信息共享。”
“你一直在劝我和你合作，可是你没告诉我，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打官司。”陈鸢眼神炙热地看向他，说话斩钉截铁。
陈鸢没在说笑，但却是把秦盛楚给逗笑了。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秦盛楚立马收敛了情绪，“不应该啊，你不知道我被吊销了资格证吗？”
“我知道。”陈鸢委屈般地低下了头，欲言又止，等他抬起头来时，又满眼通红，“他们禁止了你做律师的权利，但却禁止不了你做律师的能力！”
突然，秦盛楚脑子里一片空白，四下寂静无声，只留下这一句话反复回荡在整个空间。
手机的震动，打乱了秦盛楚的惊诧，他接起电话，是虞梧生打过来的。
“哥，回家吃饭吗？”
“嗯？”秦盛楚的意识从遥远的混沌空间回到了现实，他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今天没有蹲到程规，不能就这么毫无所获地回去，“我晚上回来。中午自己在外面解决。”
陈鸢的电话也在此刻震动起来，同学给她发消息，说老师点名，让她立马赶回教室。她着急忙慌地撕了一页笔记本，写下了自己的号码，递给秦盛楚，“我现在有事得走，电话给你，你要是觉得我可以，记得联系我哦！”
说完这句话，陈鸢立马就跑了。
“哥，你身边有女生？”
“哦，遇到了一个同学，她有一些信息，聊了几句。”
“那，我不打扰哥了。你先忙。”
“嗯，好的。”
挂了电话，秦盛楚没有多想，离开了麻将馆，回到了学校。
回学校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盛楚低着头连忙道歉，他不想引人注目，只想要逃离。
“没关系。”男人说话谦逊温柔不急不躁。反而让秦盛楚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于应付而有点不礼貌了，可此地不宜久留，他匆匆离开的时候，往后看了看那个男人，想要确定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还好男人没有注意到他，走向了旁边的一辆车，开门，上车，发动。
秦盛楚放下心来，继续朝前走，不过此时心跳异常，他察觉到哪里不对劲，那辆车看起来那么普通，但又那么熟悉。
他以正常步行速度往前走着，后面的车轰油门的声音越来越夸张，似乎就像是要向他冲过来一样。
向他冲过来！
他想起来了！是前两次的循环里，他在学校出了车祸！撞他的车，就长那样！一模一样！
第一次被撞，直接失去了意识。后来还有一次，他被撞倒，晕晕乎乎之间，他看到了车里的男人下车，慢慢走向他，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脸，检查他是否还活着。秦盛楚那时看不清他的脸，只隐约记得他的无框眼镜反着光。
秦盛楚下意识疾跑，身后的车果然加速了。他连忙拐进了旁边的实验楼里，惊险地躲过了一劫。车行驶在学校的道路里，放慢了速度，车里的男人摇下了车窗，对着秦盛楚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秦盛楚这一次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削瘦的脸庞，颧骨高高凸起，一副无框的眼镜遮住了他略带肿泡的丹凤眼，他的眼睛不会笑，甚至带着凶意，最可怕的是他薄唇，又薄又长，嘴角微微一勾，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秦盛楚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
难道是别人雇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