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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美男与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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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夫人要制香末,在花苑里采过几株金心兰,就再没往别处走了,寻真,夫人都急了,要是找不到,我这回是死定了。”

    原来是大夫人的贴身侍女,寻真和寻文。

    “你也不劝着夫人,那只孔雀衔珠本就松动着,步摇的流苏又多又重,孔雀嘴上的白珠子一颠簸保不准就会掉,月初我不是还让你送去金铺修一修,你偏要躲懒,这下出事了吧。”

    寻真用力点了点寻文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别再说了,快帮我找找,我眼睛都要找花了。”

    “我这不是翻着呢嘛,那颗白珠子夜里会发光,应该不难找,你去那边看看。”

    寻真指着玉泉池的方向。

    平宁正蹲在池边的莎草丛中,见寻文越走越近,她慢慢往后挪,已经快要挪出草丛,很快就要退无可退。

    自顾不暇之间,平宁心里直犯嘀咕,混杂着矛盾的担心,一方面担心“狼”突然冒出水面被逮个正着,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会把自己闷死在水里。

    只能听天由命了。

    哗啦!

    担心什么来什么…

    平宁差点叫出声,寻文听到水声,猛然转头,就看到一副美男出浴图…

    水池中冒出个半身赤/裸的英俊男人,一双紫瞳星目,身材颀长健硕,似乎常年不受阳光,肤色较白,左肩有奇形怪状的刺青。

    男人甩了甩发梢的水珠,站在水池中央茫然四顾,好像在急切的找人。

    寻文以为是自己眼花,大晚上怎么水里突然冒出个男人,远处的寻真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寻文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再睁开时男人却又消失了。

    寻文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寻真,我眼睛是真找花了,居然看出男人来了。”

    “羞不羞啊你,大晚上的想什么男人。”

    寻真说着就往这边走。

    平宁安抚着小心脏,庆幸的想,还好他又蹲下去了。

    她趁着寻文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扭头小身子就钻到了竹亭的地板下面,高度正好能让平宁趴下去。

    竹子搭成的地板下都是修剪过的毛毛草碎屑,碎屑穿过的平宁的寝衣,刮得她浑身痒痒。

    平宁正扭来扭去止痒,一双穿着翘头刺绣鞋的脚赫然出现在眼前。

    怎么又过来了!她屏住呼吸,心想,这人要是蹲下来,就会立马发现我。

    她紧张得喘不过气,余光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闪闪发光。

    这是…

    白珠子!

    她们要找的就是这个?

    平宁的小手揪起白珠上的流苏,轻轻向侧前方一掷,正好落在寻真的身后。

    寻真刚想撩起裙摆蹲下去找找地板下方,回头就看到发着银光的白珠子。

    “寻文,你打算怎么谢谢我,白珠子我给你找着了!孔雀嘴上有食儿,饿不死啦!”

    听声音,总算是走远了,平宁舒缓一口气,正准备爬出来,眼前又出现一双赤脚,紧接着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平宁被吓了一跳,鲤鱼打挺没打起来…

    咚的一声磕到了头顶。

    男人紫瞳舒然一紧,手伸过来,木讷的摸了摸平宁被撞疼的地方。

    看到那对紫色的招子,平宁很快反应过来,这个裸男是自己今天刚领回来的“犬卒”。

    平宁扒着他强健有力的胳膊,爬出了地板,她还是不放心,绕着竹亭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两个侍女走了,才又绕回来领“狼”回家。

    回到柴房,掏出藏在柴堆中的药箱,就着月光,平宁学着娘亲的样子,像模像样的替他处理伤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竹亭下?”

    男人的鼻子耸动几下。

    平宁猜测的问:“你的意思是闻到的?”

    紫瞳怔怔的望着小姑娘。

    “你这副模样怎么看都是人,就算一直在野狼谷生活,但人真的能和狼的鼻子一样灵光吗?”

    平宁的疑问自然没人解答,她的犬卒是人没错,但根本不会说话。

    想起他自打从奴隶营回来,就一直没吃饭,现在早该饿坏了,平宁掏出大饼和猪肉,男人如饿狼一般夺过去吃掉了。

    平宁犯了愁,她以后要怎么养活这个成年壮男?

    他的一日三餐要如何才能不被娘亲发现,一顿的饭量顶得上自己和娘亲一天的饭量,如果不想办法,这么吃下去,发现是迟早的事。

    过早体会了养家之艰辛的平宁愁得一夜没睡着,第二天,日上三竿,娘亲唤了几次起身,早饭热了三五回,还是没能起来。

    “嗷呜!”

    柴房里传来叫声!

    平宁一个激灵从床上跃起,爬腿奔进柴房。

    柴房的地上躺着几只老鼠的尸体,坐在墙角的男人手里缠着一条菜花蛇把玩,见进来的是平宁,瞬间放松了警惕,目光柔和。

    “宁儿,什么声音?”

    平宁结结巴巴的应道:“是…是小狗儿,不知道是哪位夫人的…狮犬跑进咱们院了,我这就把它弄走。”

    平宁看着那条半死不活的菜花蛇,不敢靠近,男人的上衣早就破破烂烂,尽是血迹。

    “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还有衣服,你答应我,千万别再叫出声。”

    男人点点头。

    他听懂了?

    平宁心中疑惑,到底是听得多了,他便懂了,还是说以前学过,能听且能说?如果是这样,那他并非自小就在野狼谷长大…

    唔…太复杂的事情暂且不想,还是先解决他的温饱问题。

    平宁囫囵吞了两个包子,和娘亲打过招呼,背着自己的蓝布小包出了门。

    将府的布局一间套一间,院落之间弯弯绕绕,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平宁对认路很有一套。

    将府里的孩子不少,日常的家宴聚会,她一贯被安排在角落,除了娘亲跟前,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文静,别人都觉得她是个少言寡语的小姑娘。

    但她爱看爱想,才来这半年多,将军府里哪个狗洞通向哪个茅坑,她都摸得一清二楚,有些事情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明白,哪位夫人受宠哪位夫人式微,她也暗自记着。

    “要在这样一个大家族里生存,娘亲没有我可真不行啊。”

    平宁熟练的避开旁人的视线,从歪七扭八的小路、后门、墙角翻越到冰库。

    冰库里囤放着吃不完的猪羊牛肉和稀奇古怪的兽肉。

    平宁没几天就要来就溜达一次,府里夫人太多,娘亲又不懂得打点门路的道理,层层盘剥之下,分到院里的月给少得可怜。

    平宁只好每次顺路经过冰库时,这只手多拿一只鸡,那只手多塞一条鱼。

    看管库房的老陈年逾花甲,儿子是府里的小管事,替老父亲安排了最轻松的活儿,闲得在库房门口晒太阳。

    七八月的天气,除了伙房取食材的时候开个门,老陈就呆在院子里那棵杨树下乘凉,也就是睡觉。

    平宁一如往常,正大光明的走进了这座忘记锁门的冰库。

    囤肉储粮是咎原人的生存之道,许是游牧民族血脉的影响,哪怕每日都有新鲜的食物送进将府,偌大的冰库依旧塞得满满当当。

    冰库里目前存放的多是猪肉和牛肉,兽肉所剩无几,都是去年晏将军参加秋捺钵的战利品。

    咎原最隆重的节日就是每年的秋捺钵,贵族们随同王上的军队去山中围猎,一行成千上万人的排场,带回来小山堆那么多的猎物。

    府里的孩子们对秋捺钵心驰神往,都期盼着早日长大能跟着晏将军参加一次秋捺钵,时常几个孩子一起玩围猎的儿戏,平宁不是咎原人,对此兴趣索然。

    “牛肉最好不过,这根腿骨肉好还是这块牛肩好?”

    “骨头占地方,还不能吃。”

    平宁觉得牛肩更好,可回过头一想…

    “五夫人的细犬都要吃骨头,说是有磨牙的妙用,他需要吗?”

    “不对,他到底算是人还是狼?”

    犹豫再三,她还是用油纸包了三块牛肩,塞进蓝布小包中,又去别的库房拿了几件衣物。

    平宁兴高采烈得回到柴房。

    一进门,眼珠子都要吓掉。

    她看到男人的脚边躺着一只狗。

    死狗。

    地上是一摊血,颈部有伤,狗的头部几近断裂。

    平宁的目光在人和狗之间来来回回,她以为他不会再乱咬人了,自己这张破嘴,刚跟娘亲撒谎,现在真有只狗进来了,还被咬死在这儿。

    狗的毛发雪白,一看就是府里哪位夫人养的,要是被人看到狗进了院子,不久就会找上门,如何瞒得住?

    他又不是晏寒云,没人会随便原谅他,要是牵扯到娘亲…

    平宁的小脑袋瓜感觉不够用了,在柴房里踱来踱去,男人在一旁进食,完全体会不了她的焦虑。

    平宁看得来气:“都是你的错,别的小狗儿乱咬东西,都要挨打,我还给你吃的,你给我拿来。”

    说着,小姑娘伸手去夺肉,奈何力气敌不过,一屁股墩儿摔在地上。

    谁也指望不上!

    平宁灰头土脸的去收拾那条死狗,当务之急,得找个地方埋起来,不能让别人发现,当然不能埋在院子里…

    如果府里有一条狗丧了命,死在谁的手里最不会引人怀疑?

    平宁脑海里出现一个人的名字。

    晏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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